长渊哥哥练剑时,不喜有人打扰,所以阿嫣就来了长渊哥哥的书房等他。她知道长渊哥哥的习惯,他每日睡前都会来书房看一会儿书的。 但今日长渊哥哥见她都哭了,却没来安抚她,只是又转回身望向黑漆漆的博古架。 阿嫣又抽咽了几下,便自己住了声。 阿嫣想起今日自己的目的,平复了下心绪,细声嘟囔道;“我是想着,长渊哥哥能不能带我去西郊猎场秋狝,人家学会骑马了呢。” 谢长渊转身上下扫了一眼阿嫣的小身板,声音较方才柔和了些:“就你那骑术,不怕再摔下来了?” 这几日谢长渊总是不经意想起秦烟,那日沈淮代秦烟来送还订婚信物,并向李忠要回秦夫人的信物。 谢长渊当时没有正面回应,李忠只好回复沈淮说之前放在库房,需要些时日寻找。 之后,李忠回禀谢长渊说,沈淮闻言后神色不善,让他们尽快将秦夫人的信物送还昭仁郡主府。 秦烟是正一品郡主,秋狝定会受邀去西郊猎场。谢长渊本打算到时亲自同秦烟对千水湖的事情道歉。 谢长渊并不想阿嫣同去,以免多生事端,不然他和秦烟之前又会多出些隔阂。 谢长渊眉头轻皱,思量着该怎么同阿嫣讲,让她不去。 “长渊哥哥,长渊哥哥……” 少女娇俏的声音传来,谢长渊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幼时,那时的秦烟也是叫他长渊哥哥…… “烟烟……”谢长渊抬头,眼中透着亮光,复又晦暗下去,不是她…… 阿嫣一脸惊讶,长渊哥哥方才这是…… 长渊哥哥突然这么亲昵地唤她,果然,长渊哥哥是更加心悦自己了吧。 ------ 当初在梅山,长渊哥哥问到她的名字时,她考量这自己真实的名字不方便透露,又突然想起遗山大师曾经扔给她那些画稿时,似乎提了一句“跟着小嫣嫣的画稿学着,老夫没工夫搭理你”,所以就随口告诉长渊哥哥自己叫阿嫣。 当初在梅山时,遗山大师也会偶然间嘀咕一声小嫣嫣,似乎她也听见静仪公主封玉瑶称呼秦烟为烟烟。 阿嫣不喜欢听见烟烟这两个字,她其实也不喜自己阿嫣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她能换回她原本的名字啊…… “长渊哥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嫣,好不好?”阿嫣声音软软地开口道。 “恩。”谢长渊似有些心不在焉。 “长渊哥哥,我先回去了,记得秋狝带上我啊!”阿嫣声音娇软,这女孩子调整情绪的速度极快,真是个小孩子模样。 不等谢长渊回答,阿嫣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去,出门前,她又瞥了一眼博古架。 方才其实她早已打开那个檀木盒子,看见了里面是一支白玉簪,那是女子用的东西,应该是长渊哥哥给自己的礼物吧。 长渊哥哥定是想在什么时候给自己一个惊喜吧?所以才不想让我先知道吗? 那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长渊哥哥待我可真好。 ------ 西山太子府,书房。 太子封湛正在批折子,房中一角的兽炉里燃着沉香,袅袅轻烟飘散而出。 宋执进来。 “殿下” 封湛抬眸。 “殿下,我们的人得到消息,有人在各州收购陈粮。”宋执开口禀告。 封湛搁下手中的笔,眸眼危险地眯起,封湛语气微冷。 “查到了什么?” 宋执将查到的消息一一道出: “收购粮食的粮号,属于同一家商行,余庆丰。” “余庆丰最有名的是钱庄,开在了大夏各州,之前独上京城没有涉及。但前些日子,余庆丰钱庄和典当行开在了上京城的西市。” “且……”说道这里,宋执觉得接下来的消息,定会令太子殿下不豫。 封湛不喜属下吞吞吐吐,最近宋执怎么老是犯他的忌讳。 “说。” 宋执接着开口道: “据说余庆丰的老板姓纪,我们的人盯了余庆丰一段时间,有一辆马车时常往返余庆丰钱庄,和西山郡主府,马车上的人,是西山郡主府管事,纪南风。” “我怀疑,余庆丰的纪老板,就是纪南风,而余庆丰幕后的主子,是昭仁郡主。” 封湛剑眉微蹙,眸光扫过桌案上一张素色笺纸,那是秦烟对固城情报的意见,言简意赅,字迹苍劲有力。 秦烟,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盯着余庆丰,和他们的粮号,但凡他们的动作造成了粮价波动,便令州府查封。”封湛开口,语调冷沉。 宋执心中犯疑,他本以为殿下最近屡屡反常的行为,似乎是对昭仁郡主有些好感。 但若余庆丰真是昭仁郡主的,殿下这是…… 算了,主子的事,哪是他能置喙的。 宋执领命出去。 ------ 秦相府。 入夜,秦洺在自己的院中,扎着马步,就着微弱的月光,和本也不算明亮的烛火,盯着面前石桌上的书册,照着册子上的小人儿比划着。 动作姿势,可以说是笨手笨脚,不算雅观。 秦洺手上脚上边动作着,心中也在嘀咕,这花了两个月零花钱重金购来的武林秘籍就是不一样,晦涩难懂。要是将其练成了,定会成为高手。 那日国子监走水,江沐仗义,虽说扇了秦洺一巴掌,但将秦洺打醒了,没有独留秦洺在大火中的书阁。秦洺感激江沐,故前些日子,秦洺在国子监,多次向江沐示好。 但江沐皆还以冷脸。 后秦洺又屡次让江沐下学后,带秦洺同回昭仁郡主府,都被江沐拒绝。 后有一次,秦洺又去找江沐带他一同回去,江沐对秦洺冷声道了一个字“滚”。 秦洺顿时怒了,这江沐是拽得上天了,不就仗着长姐给他的身份,仗着长姐宠着他。 秦洺一时怒急,一拳打向江沐,还没近身,就被江沐握住了自己伸出去的拳头。 江沐右拳勾起,一拳打在秦洺肚腹,秦洺当即捂着肚子倒地,疼得不行,好一阵才缓过来。待自己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哪儿还有江沐的影子。 江沐向来没有忤逆过秦烟。 秦烟对他的要求,也是秦烟一贯的行事作风。 “若遇上有人夹枪带棒话机锋,万不可同人打嘴仗,失了身份。” “寻着机会,一招制敌,弄死他,就清净了。” 当初江沐头一次听见秦烟的这话,就惊在了当场。 这么一句话,从一个还只是小姑娘的口中出来,额,秦烟从来不像个小姑娘,她就是个煞神。 之前秦洺拦了他几次,均只是动嘴皮子功夫,对方没有动手,江沐也不好还以颜色,江沐忍了很久。 这次终于等到秦洺动手,江沐没有手软,当然,也没下狠手,那毕竟是秦烟的弟弟,江沐怕闹大了不好交代。 ------ 秦洺被揍后,越想越气,自己才是长姐的正经弟弟,他江沐算什么? 他恨恨地回府找父亲秦文正,说要请个师傅学武。 秦文正一听这话就想起江沐之前说要从军的事情,当即火冒三丈,非但没依着秦洺的要求给他请师傅,还罚了秦洺抄《颜氏家训》,对了就是那套太子府送来的《颜氏家训》。 请师傅不成,秦洺之后就去西市的书肆上,买了一册武林秘籍。 每年的秋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可以任意挑对手,挑战比试,或是武艺,或是其他。 所以京中世家公子们有矛盾,有摩擦的,也向来喜好在秋狝时约架。届时可以放开手脚揍对方,非但不会被惩罚,表现亮眼的,兴许还会有圣上的褒奖。 今年秋狝,长姐也定会去的,到时候他要一展拳脚,让长姐对他另眼相看。 哼,江沐,你等着。 秋狝定要让长姐看到,自己比江沐更厉害。 秦洺还在笨拙地比划。 而守在外头放风的小厮心中有些挣扎,这不知哪儿寻来的册子,少爷就照着练。 就少爷这样子,也没个章法,万一走火入魔了,可怎生是好? 该不该告诉老爷?
第32章 扎营 《诗·秦风·蒹葭》:“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俗语又有言,“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 白露之后,天气逐渐转凉。 由钦天监择吉, 在西郊围场举行秋狝大典。 秋狝大典, 既是祭祀天、地、君、亲、师、社稷、鬼神和亲万民的吉庆嘉礼;又是包涵有交际、通好之宾礼和耀武、征服不驯的征伐之军礼。 对于帝王来说, 秋狝围猎的目的有三。 其一,是"遵循祖制",发扬尚武精神;其二,则是"整饬戎兵", 常备不懈;其三, 还可借机满足自己射猎、出游的嗜好。【1】 秋狝行猎第一日,惠帝身着戎装, 御驾出正阳门, 后妃辇轿从之。 北衙禁军设钦制武阵驾, 奉舆辇, 执仪仗。 百官吉服跪送。礼部、兵部、鸿胪、太常、光禄寺跟随御驾从行。 随行队伍里,除了皇子、公主外,还有文臣武将的官眷。 车驾人马数以万计,旌旗飘扬,队伍浩荡, 不见首尾。 车驾将发,奏告天地、社稷、太庙,钹祭于承天门。 出发前严明军纪,违者按律论处。 行猎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城前往西郊围场, 秋狝大典开始。 ------ 西郊围场, 作为皇家的狩猎名苑, 其占地极广。 围场东西长三百余里、南北宽二百余里。 遍布其中的,有森林草原,崖谷山川。 围场中林木郁葱,水草丰茂,河流纵横,山川险峻,地形错综复杂。各种飞禽、走兽聚集成群,是理想的行围捕猎场所。 围场四周围以木栅,称为柳条边。 营地置连帐一百七十五为内城;外设连帐二百四十五,为外城。 外周设宿卫警跸,立帐房四十,各建旗帜,由南北衙禁军共同组成护卫。 按照惯例,南衙龙武军统领陆沉,将带领大部分南衙禁军留守上京城。 故西郊围场的护卫总指挥,为北衙神策军统领谢长渊。 ------ 几日前,南衙禁军向谢长渊递交了拟派往西郊护卫围场行猎安全的人员名单。 谢长渊看到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时,有些错愕,又是乐见其成。 这张名单上居然有谢照。 令谢长渊诧异的是,朝中高层人尽皆知,南衙禁军实属太子。 若谢照的存在是折损了安阳长公主府的颜面,也就是损了皇家颜面,太子应该对谢照也是不喜的。 但提出用谢照的,居然是太子手下的南衙龙武军。 此名单落款和印章为南衙禁军统领陆沉,这若不是太子的意思,也应该是得到了太子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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