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叶清璃突然想到那个她一直不愿回忆的场景,那个因雪崩掉下山崖的女孩子,长渊哥哥是问的她?她是谁? 谢长渊见叶清璃的神色不对, 一声低喝, “说,你不是见过她?” “没有,我没有见过什么女孩子。”叶清璃不想承认, 她无意中害死了一个女孩子, 那也是她极力想要遗忘的不愉快经历。 当时她被大雪困在山上好多天, 她出去寻下山的路,却见一个女孩子在悬边上,叶清璃太多时日没见人了,她激动地唤那个女孩子,似乎叫喊声却造成了雪崩,那个女孩子脚下的雪床滑落,将女子打了下了崖去。 但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再去回忆自己的无心之失。 这几年,谢长渊早已熟悉了叶清璃的神情,她心思浅,什么都露在脸上,此刻,叶清璃就是在掩饰。 谢长渊向叶清璃走近一步,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开口,嗓音冰冷。 “你是不是,害一个女子掉了崖?” 叶清璃吃痛,双目震惊,长渊哥哥怎么知道的。 谢长渊看着阿嫣的眼神,那就是了。 谢长渊将手下移,骤然掐住叶清璃纤细的脖子。 叶清璃双手抓住谢长渊的手臂,试图掰开,但谢长渊的手掌却越收越紧,叶清璃的小脸因憋气涨的通红。 谢长渊的神思却突然归位,这里是益州王的地方,而叶清璃如今也不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苦出身,她是益州王的王妹,是太后懿旨赐婚给他的正妻。 谢长渊心中一凉,倏地松手,让叶清璃跌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叶清璃双手捂着被掐出指印的脖子猛咳,此时她无比委屈,她才被秦烟在御殿上掐了一次脖子,这又因为秦烟被长渊哥哥掐一次,秦烟,秦烟…… 直至叶清璃眼中都咳出了泪,她断断续续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困在山里太久,太久没见人,我叫她,哪知她自己没站稳,被雪滑下去了。” 谢长渊按捺住想要掐死身前女子的冲动,他神色冰冷,嗓音寒凉, “将秦烟的画给我。” 叶清璃明白,谢长渊是知道那天万寿节的事了,但她本就打算咬死不承认,才将那些画都带走了。 “那些画,本来就是大师让我照着学的,我都学会了,她会的那些我都会。”叶清璃仰着头,一脸固执,但又是极其可笑。 可笑到,谢长渊此时就算是心中满是杀意,都忍不住失笑。枉自己还曾觉得叶清璃是单纯可爱,这分明就是不可理喻,愚不可及。 “呵,你哪里有脸说你是遗山大师的弟子,你最多只能算是师从秦烟,那还要看秦烟认不认你这个徒弟。” “画在哪儿?”谢长渊追问。 叶清璃此刻已对谢长渊不报希望,她只是单纯,又不傻,今日谢长渊根本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她的情意,张口闭口就是秦烟,可他还记不记得如今自己才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那个昭仁郡主秦烟。 “画已经被我毁了。”叶清璃扭头,她不再看谢长渊,倔着脾气强忍着泪珠子不再往下滚。 谢长渊倏地眯眼,抬手,准备朝着阿嫣脸上打下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谢长渊咬紧后槽牙,紧握双拳,手背青筋暴起,最终还是将手放下。 “我不会娶你。”谢长渊深深叹了一口气,凉薄开口。 阿嫣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太后赐婚,你要抗旨?” 此时的叶清璃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娇憨的模样,她也会拿太后来威胁震慑谢长渊了,真是今非昔比。 “那你就试试,自己成这个婚。”谢长渊留下这句话,便抬步离开。 坐在地上的叶清璃扭身看着谢长渊离开的决绝背影,神色凄惶,泪,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但,叶清璃啊,你还不知,你这辈子要流的泪,才刚刚开始。 ------ 大学士安府,端王,端王妃和世子封肃北,带着官媒,携厚礼到访。 一个时辰之后,安大学士安文京亲自送端王府一行人离开,刚出府门,便碰上了像是急急回府的安文京。 “端王爷,端王妃,世子。”安文京向三人行礼,而后又朝封肃北道: “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封肃北此刻心情大好,让端王夫妇先行回府,又跟着安文京回了安府。 安府前院花园的一个四面透风的凉亭,安文京同封肃北在石桌对坐,安文京命下人上茶后,挥退了下人。 亭中安文京神色有些凝重,而封肃北却是一脸喜气。 “延之,我就要称呼你一声大舅哥了,哈哈哈。” 安文京已得到消息,此时当是证实。 “世子,你明知我妹妹颜夕她……” 安文京虽然希望妹妹颜夕能觅得佳婿,但也不希望同颜夕同封肃北会成为一对怨偶。 “我知道,颜夕心中只有太子。”封肃北神色坦然,对着安文京郑重道: “延之,颜夕很优秀,能娶她为妻,是我之幸,也是我所求。” 安文京当然知道,封肃北对安颜夕的爱慕从不掩饰。 但,这个喜欢的程度竟到了就算知道颜夕心中另有其人,封肃北也毫不介意?况且封肃北已离京这么多年,对颜夕的情意仍是未减? 对此,安文京有些怀疑。 封肃北笑着拍了拍安文京的肩膀, “放心,颜夕暂时不会远嫁,我会留在上京两年,待颜夕适应了婚后生活,再将她带回幽州。” 安文京闻言,心中倒是定了下心,封肃北能为颜夕做到如此,当时对颜夕真心无疑了。 “世子,好好待我妹妹。” “放心吧,延之。”封肃北起身离去。 ------ 封肃北离开后,安文京去到父亲安世凤书房,父子俩又交谈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而后安文京出来,径直往安颜夕院子而去。 安颜夕自得到消息后,便愣愣地坐在房中。 安文京看着颜夕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痛,她怎么不希望妹妹能得到心中所想,但得不到的,就应放手,妹妹迟早要面对如今这个局面。 “颜夕,你何苦去追寻一个眼里没你的人,封肃北是真心喜爱你,能被人捧在手心里过好下半辈子,就是你之幸事。” 安颜夕原本低垂的目光抬起,唇边扯出一抹苦笑,看向安文京,开口反问: “兄长,如果是你得不到想要的人,你会退而求其次接受一个所谓喜欢自己的人?” 安文京闻言一滞,颜夕的问题,他毫无准备,却是轰然一击。 安文京心中泛起苦意,他喜欢的人,是一场风,是一缕烟,是他可能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幻象。 “我会。” 安颜夕没有错过方才兄长眼神中的痛苦和遗憾,兄长,心上那人,是谁? ------ 上京城,端王府。 “你决定了?”端王问向封肃北。 “圣上多疑,此番让各诸王侯进京贺寿,实为试探是否忠诚。我作为端王府世子,以新婚为由,留京两年,实则为质,可让圣上对幽州放下些戒心。” 端王颔首,他的这位儿子很是顾大局,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府那位大小姐,属意的是太子。” 端王妃亦是满目担忧,婚姻不是儿戏,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直追着一个眼里只有别人的女人。 封肃北明白父亲母亲的担心,淡笑道: “萧太后近日频频在寿安宫召见朝臣,而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时常在寿安宫出入。不论萧太后的这些动作,只是为了警告太子,还是她真要做什么,我们都要防范。” “大学士府,必须站在太子这一边,而安文京即将入内阁,他唯一的胞妹安颜夕,不能同二皇子、三皇子沾边,只能同太子派系结亲。” “既然太子殿下不娶,我娶了便是,免除后患。” 端王心中一叹,便是默许了封肃北的选择。 “幽州既然选了太子,就断没有择二主的可能。且太子势力,深不可测,也不容我们背主生出异心。” 封肃北对此也深以为然。 至于安颜夕,呵,只有贺霄那个蠢货才看不出她面具之下那张伪善的嘴脸,也活该他被玩的团团转。 如今局势未明,要准备的,还有很多……
第72章 同行 龙船上, 议事厅。 众太子府幕僚神色凝重,此趟南下之行,本就是为了江南水患,他们在上京城出发之前就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真到了江南, 才得知水患之严重, 牵涉之广泛,大大超乎他们的想象。 厅中诸人轮番向上首的太子奏道: “太子殿下,江淮一带河道淤堵日益严重,当令工部加派人手, 征调民夫疏浚河道, 修堤护渠,以确保漕粮的运输通畅。” “距探子来报, 如今江南粮食短缺, 粮价已较年初翻了四倍不止。今年征粮兴许也会有所困难。运河淤积阻塞, 漕船到上京的速度将会大打折扣, 如若还要开仓放粮以赈灾,各粮仓的储量恐怕会不容乐观。” “又是粮荒,又是水灾,那必有会有流民。太子殿下,兵部也应立即加派人手至江南, 以防乱民之害。” “今年的漕粮上京,目前只有水陆交替北上,但是反复装卸,损耗也极大, 如今最紧要的事, 还是得先保证漕粮及时交仓, 毕竟官兵也需要粮饷。” 众人点头称是,皆是对漕粮的担忧。 “太子殿下,属下有一个想法。”一名身着白色儒袍的青年男子起身,向上首的太子作揖道。 “讲。”太子封湛将目光投向那名白袍男子。 “是,太子殿下。”幕僚钟临躬身后,徐徐开口: “从江南运到上京城的漕粮,一直以来,都是将江南的粮食,集中到扬州,然后从扬州装船,再经过运河,淮水,汴水,再到上京城。” “此种运输方式,运输时间很长,一船粮食需要六七个月才能到达上京城,且途中损耗极大。” “长途运输,船工对各河道的情况不全熟悉,事故较多,也频频发生触礁沉船的事故。” “属下试想,可否在各个河口,分段建造粮仓,根据各江湖水位高地和水流缓急等情况,采取江船不如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的分段运输方法。” “这样一来,漕粮分别由各河系分段接运,船工们在各自的自己熟悉的水道行船,事故会大大减少,运输时间也会大大缩短,较原来的直运更为优越。”【1】 钟临讲述完毕,作揖后入座。 此言一出,众人皆目露赞赏。 南粮直运北上,是由来已久的惯例,上京城和各州府粮仓虽多,但的确没有沿漕运河道分段建仓,钟临的提议的确可规避槽船事故,大大提高漕粮的运输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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