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烟出汤池,接过还生着气的沈莹递过来的一盏热茶,秦烟轻嗅,这应该是纪先生准备的花果茶。 秦烟浅饮了一口,放回沈莹手中的托盘,淡声开口: “去苍溪林,这几日,就将柳园留给太子。” 纪南风从沈莹口中收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惊。 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已是亥时,主子要连夜搬走? 纪南风的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命人收拾清楚主子的随行物品,随秦烟一同离开了柳园。苍溪林已提前做好了准备,本就是让主子挑着住,主子的惯用物什,那边也是一应俱全。 ------ 封湛褪下外袍,仅着中衣,但依旧有些头疼,他分腿坐在榻沿,以手轻按眉心。 宋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 “进。”封湛开口,但仍没有抬头。 宋执轻轻推门进来,神色间有些焦灼。 “殿下,昭仁郡主一行人出了园子。” 封湛倏地抬头,冰冷锐利的眼神看得宋执头皮发麻。 宋执咬了咬牙,继续道: “郡主派人带了话,说这几日园子留给殿下。” “郡主……好像是搬出去了。” 封湛此时面沉如水,房中气氛瞬间压抑地让宋执几乎喘不过气来。 宋执从脚上窜起一股寒意,直涌上天灵盖,却还是不得不继续将话说完。 “属下从守院门的护卫口中得知,好似在方才王二小姐过来时,郡主身边的沈莹来了一趟,但不知为何,又折回去了,属下认为,沈莹是否是看见了王二小姐……” 宋执被自家殿下冰寒的眼神看得心中拔凉拔凉的。 这下,郡主是不是真的醋了……
第79章 相忘 殿下的面色越来越冷, 像是结了一层寒霜,宋执立马补充道: “属下已派暗卫跟上去了。” 封湛阖眼,重新抬手,以指按压额间。 片刻后, 封湛冷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人是怎么进来的?” 封湛嗓音冰寒, 细听之下, 还有一丝疲惫。 头疼,似乎加重了。 “属下这就去查清楚。”宋执立马退了出去。 宋执带上门,转身的瞬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宋执此刻是欲哭无泪, 郡主啊, 可别再折腾殿下了,这遭罪的可是一整太子府啊…… 一炷香之后, 宋执回来。 宋执进到屋中, 见殿下依旧是一身中衣, 坐在榻边, 连姿势都没换,仍是以手撑着头。 殿下的状态,似乎不算太好。 宋执当即问道: “殿下,是否要召太医?” 封湛缓缓将手放下,搭在膝上, 狭长的眸子微眯,更显凌厉。 “她去了哪里?” 宋执? 她?哪个她? 宋执心头一凛,自己是犯什么蠢,还能哪个她……当然是郡主! 宋执当即回道: “方才暗卫回禀, 郡主去了位于城南的苍溪林, 属下已命暗卫跟紧郡主, 随时汇报郡主动向。” “殿下,今日左相府二小姐能进到柳园,是趁着园中郡主的护卫和太子府的亲卫的换防,王二小姐向郡主的护卫谎称是殿下的客人,是属下疏忽。” 宋执说完,双手抱拳,单膝下跪。 封湛薄唇微掀,冷声开口。 “相关人等,各领二十军棍。” “包括你。”封湛冷冷看了一眼宋执。 “属下领罚。”宋执被罚得心服口服,今日的确是他安排园中的防卫不当,幸而没造成太大的问题…… 等等…… 怎么没造成大问题了,如今郡主的事,就是太子府的头等大事。 自家殿下的追妻路啊…… ------ “加强园中守卫,将柳园之前的人撤下来,换成太子府的人。”封湛沉声安排,停顿了一瞬,又补了一句。 “召太医。” 宋执领命, “是,殿下。” 宋执又突然想到什么。 “殿下,似乎郡主身边的纪先生医术高明,要不问郡主借个人?” 宋执瞥了眼殿下的神情,但殿下面上仍不见神色变化。 宋执…… 殿下,苦肉计,用用? 宋执心中一叹,为了自家殿下能早日迎娶太子妃,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殿下,一会儿属下领了军棍,殿下可否允属下去苍溪林一趟?” 宋执没说他去做什么,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解释王家小姐的事。 此等莫须有的误会可不能隔夜,让郡主给殿下狠狠记上一笔。 封湛仍未置一词,只是抬手一挥。 殿下没说不行,那就是行了。 宋执快步出去。 房门开合之间,晚间的凉风趁隙涌入。 封湛喉间突然有些痒意,单手握拳,抵住薄唇几声轻咳。 封湛似乎头更疼了。 秦烟的名字若是已写进宗谱,就能名正言顺地将秦烟拴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像此刻这般,连个见她的正当理由,都要绞尽脑汁。 ------ 苍溪林作为扬州四大园之一,其最为独到之处,在巧于因借之法。 园子面南,不是封闭的围墙,而是隔着一条溪水,以园南的苍溪为园界,傍溪造园,而院子的主入口则是一座架在苍溪之上,颇有古意的石桥。 溪水南面的远处是的迤逦连绵的群山,风光宜人,近借水,远借山,毫无穿凿之意,贵在自然。 宋执是乘车到的苍溪林,刚领完军棍,若再在马上颠一阵,那可真得要他半条命。 如预料般,宋执被挡在了桥南园门外。 不多时,纪南风出来。 “宋大人。” 宋执回礼, “纪先生,大半夜的叨扰很是抱歉,但事出紧急,要劳烦纪先生给郡主带个话。” 纪南风眯眼,主子半夜离开柳园,八成都是同太子有关,故他已了解了些情况,也猜得到宋大人是为何而来。 宋执继续开口: “劳烦纪先生代我向郡主致歉,我没安排好柳园的防卫,让王二小姐擅自进了园子,此事若让郡主心中有了不痛快,我当赔罪。” 纪南风颔首,转身离开。 宋执又开口叫住纪南风: “纪先生,可否向纪先生讨一张治头疼的药方。实不相瞒,太子殿下着了风寒,已有好几日。殿下公务繁忙,也没顾得上自己的身体。” 纪南风同宋执对视,两人心中都门清,太子若真着个风寒,哪用得着纪南风开方子。 且就算纪南风给了药方,宋执拿回去也得让太子府的众医官反复验证,才能给太子用。 此苦肉计,是太子的意思,还是宋执擅自做主? “稍等。”纪南风转身进园。 不多时,纪南风出园,手中果真拿着一张素笺,递给宋执。 宋执揣好药方,道谢离开。 纪南风看着宋执一瘸一拐地走回马车方向,眯眼。 宋大人,这是…… 挨杖刑了? 因为今夜的事? ------ 翌日一早,秦烟到书房同纪南风处理公务。 安排好事务之后,纪南风问道: “主子,可要见江南各州府掌事?” 秦烟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口: “纪先生,明日在园内设宴,按照各掌事同他们家眷的口味,让府中准备膳食酒水。再了解一下各位掌事及其家眷的喜好,准备点礼物。” “是,主子。”纪南风颔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 “主子,昨日太子府的宋大人过来了一趟。” “宋大人向主子致歉,说昨日在柳园,由于宋大人安排护卫的疏忽,让左相府王二小姐趁机进了园子。” “此事,属下已向值夜的暗卫确认过了,王二小姐入柳园,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在太子殿下院门外,就被殿下的护卫请了出去。” 秦烟饮着茶,神色淡淡,不辨喜怒。 纪南风又道: “太子殿下,似乎着了风寒……”纪南风的话头,被一声茶盏碰到桌台的偏重的声响打断。 秦烟放下茶盏,看向纪南风,语调不咸不淡: “以后,同太子相关的事情,不必告诉我。” 纪南风微讶,这些时日,主子同太子殿下两人的相处虽时而热烈,时而冷淡,但他可都觉得只是那二人的情趣。 那主子这是…… 真打算同太子断了? 纪南风出去后,秦烟让沈莹在园子南边设桌案,伺候笔墨。 苍溪林南面的长廊,隔着漏窗望出去,正是园外的溪水和远山。 秦烟立于飒飒秋风中,提笔着墨,宣纸之上,正是远处烟霞中的秋日山景,秦烟的作画风格一如往常,大气磅礴。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秦烟落笔,就着沈莹端着的青花水盆净手。 沈莹的神色有些赧然,方才在书房外,她将纪先生对主子说的话听了个全,昨日,竟是自己误会了太子殿下?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昨夜主子同太子殿下兴许…… “主子,昨日属下……” “和你无关。”秦烟对这个下属很是了解,沈莹的心思都浮在脸上,她在纠结什么,秦烟一清二楚。 沈莹有些疑惑,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开始收拾文房。 秦烟向前几步,走到廊外,远眺苍茫的远山,听廊下溪水潺潺流过,秦烟闭目,任秋风带来远处田野的果香,清爽怡人。 秦烟对封湛的确有几分好感,且并不认为封湛会滥情到来者不拒。 但,这仅有的几分好感,却不足以让秦烟能容忍自己陷入同一群女人男人的地步。 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 封湛昨夜服了药,今早头疼已然痊愈,但一众下属却能看出,太子殿下的面色似乎仍不太好 太子车架由亲卫护送去了城北的刺史衙署。 议事的全程,太子都鲜少开口,且面上是尤为的冷沉。 虽是秋凉,但众官员背上都沁出细汗,太子殿下是否是因水患对他们办事不力极为不满? 此次江南水患,多条江河都有程度不一的决溢。 工部,户部,兵部的人也陆续到了江南,有的直接去了决口,有的到了扬州,在刺史府听候太子殿下安排。 午膳时分,林辉安排众人在府中用膳,而太子只是端坐案前,翻阅各地送来的奏报,并未前去正厅用膳。 诸官员食不知味,但殿下发话让他们用了膳食再继续议事,他们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只是太子殿下究竟是对何处不满?会不会拿他们开刀? 林妙到议事厅门外时,被太子的亲卫拦下。 林妙从开敞的大门望向议事厅内,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头戴玉冠,五官深刻冷硬的太子殿下,正在垂眸看着手中的折子,真是气势逼人,令人心生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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