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生出的丝丝对孩子的念想,此时已经烟消云散。 只要周乔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足矣。 “不好,不好!”里面传来惊呼,“快去叫药王大人,这出血实在太多,这样下去只怕母子都撑不过一刻!” 方才还镇定劝慰顾霆尉的稳婆慌乱地打开门,“请公子快快去找药王大人,否则夫人和孩子就都撑不住了!” “慌什么,我来了。” 唐烈云端着亲自熬好的药,进门之前他看了眼顾霆尉和周乔,“此药若是也无用,那我可就真的没有法子了。” 话毕,房门关上。屋内,唐烈云先行施针,后又给周璃喝下汤药。 屋外,周乔和顾霆尉失魂落魄地站在外面。平日里威风凛凛百般风光,到了此时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顾霆尉想起了方才稳婆说的话——公子若是真为夫人和孩子着想,还是待在外面诚心求神,保佑母子平安才是! 他忽然转身走出几步,朝着东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父亲,爹,求您在天之灵保佑璃儿和孩子!爹,儿子求您了。” 里面周璃的声音愈发痛苦,周乔心中畏惧神智难安,亦走过去跪到了顾霆尉旁边,神色坚定地磕了三个头,身后战兰泽见她只磕头不说话,眉心皱了起来。 正要走过去拉起周乔,房中传来周璃一声惨叫,紧接着便响起了婴孩的啼哭。 三人一齐回头,唐烈云开门走了出来,亦是满头大汗。 “恭喜公子得了位千金,恭贺王爷王妃府上添了如此大喜事!”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周乔和顾霆尉冲过去,几乎同时急切开口—— “璃儿怎么样?” “姐姐怎么样?” “公子放心,王妃放心,夫人扎针喝药之后立刻有了好转,此刻已然无碍,只是身子疲乏,已经睡熟了。此刻还是不要进去打搅的好。” “好,好。”顾霆尉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才看向稳婆怀里抱着的婴孩。 “这是……我女儿?”他张着两只手,想抱又不敢抱。 这软乎乎的一团,若是伤着可怎么办?顾霆尉只敢抻着头瞧,这边周乔却急得不行,“顾霆尉,你不抱我可就抱了!” “那不成!”顾霆尉左右看看,“快,快给端盆水,我净了手再抱!” 婢女连忙奉上温水,顾霆尉和周乔先后净了手,两人凑在一起争着抱孩子,战兰泽则走过去,拍了拍唐烈云的肩膀,“有劳。” 唐烈云看了眼里面,又看了眼正兴奋的顾霆尉和周乔,低声道:“我有话同你说。” 周乔如愿抱到了孩子,她兴奋又小心,刚转过身想让战兰泽也抱抱,却见他和唐烈云消失在回廊拐角处。 她抿抿唇,看来他不喜欢孩子。 与此同时夜幕被巨响划破,周乔抬头一看,是王府的信号弹,她沉了脸。 周乔把孩子还给顾霆尉,“姐姐醒来定然想见你和孩子,我去去就回。” 不待顾霆尉回答,她已径直离开去了马厩,翻身上马一路出了府门,疾驰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146章 主动 深夜周遭寂静,窄巷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风隔着尚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怒意与杀气。他看了眼因重伤倒在地上之人,心道今夜一死怕是逃不掉了。“王妃。”他唤了声。周乔肃杀而来,地上黑衣人抬头望去,被重重的一脚踢在下巴上,整个人被踢翻了过去。疾风等暗卫当即后退两步,还是没避开从那人口中吐出来的鲜血,还有被踢掉的两颗牙齿。周乔俯身攥住那人衣领,勒得此人喘不上气,面色青紫。“究竟何冤何仇,让你对有孕的妇人也下得去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已被顾霆尉那一脚踢得五脏俱损,说话时股股鲜血涌出,他却仍直视着周乔,嘴硬道:“不必、说这些废话。”周乔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他脚上的靴子上。疾风亦看过去,倏地皱眉,“这是……军中之人?”说着他上前一把撸起那人的衣袖,只见他臂上道道伤疤,手腕处还有军中烙印。“镇北军,右旗营。”疾风道,“是徐墨玄徐将军的麾下。”周乔冷哼,怪不得这般情状宁可一死都不愿透露身份,原是知道会给自家将军招来麻烦与是非。 深夜周遭寂静,窄巷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风隔着尚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怒意与杀气。他看了眼因重伤倒在地上之人,心道今夜一死怕是逃不掉了。 “王妃。”他唤了声。 周乔肃杀而来,地上黑衣人抬头望去,被重重的一脚踢在下巴上,整个人被踢翻了过去。疾风等暗卫当即后退两步,还是没避开从那人口中吐出来的鲜血,还有被踢掉的两颗牙齿。 周乔俯身攥住那人衣领,勒得此人喘不上气,面色青紫。 “究竟何冤何仇,让你对有孕的妇人也下得去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已被顾霆尉那一脚踢得五脏俱损,说话时股股鲜血涌出,他却仍直视着周乔,嘴硬道:“不必、说这些废话。” 周乔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落在他脚上的靴子上。 疾风亦看过去,倏地皱眉,“这是……军中之人?” 说着他上前一把撸起那人的衣袖,只见他臂上道道伤疤,手腕处还有军中烙印。 “镇北军,右旗营。”疾风道,“是徐墨玄徐将军的麾下。” 周乔冷哼,怪不得这般情状宁可一死都不愿透露身份,原是知道会给自家将军招来麻烦与是非。 “既然是登记在册的镇北军,便能查到你家中都有何人。”周乔起身,语气冷漠:“去查,妇孺老幼不论,一概给我抓来!” “不!”那人本是满脸无畏生死,可一听这话,他忍着身上的剧痛爬起来要扑向周乔,但被暗卫擒住拦下。 周乔对上他满是血丝的双眼,“说,还是不说?” “是他,我知道他!顾盛远之子顾霆尉,掌管北晋燕林军的云麾将军!”那人神情悲怆,“当日我兄长随镇北军出征,便是被他一刀砍下头颅,死无全尸!弑兄之仇啊……嫂嫂悲痛欲绝,我兄长的孩子胎死腹中,可他顾霆尉却妻儿双全,凭什么?凭什么!” “我投军入营,就是为了给兄长报仇!上天垂怜,让那顾霆尉自己送上门来!年前南北对峙他杀了我们多少弟兄?可如今他竟被你们奉为贵客,还要我们徐将军亲去相迎,若不杀之,如何对得起南楚将士在天之灵,如何对得起我兄长!” “所以你入府夜袭,甚至不惜对无辜的妇孺下手。” “我本无意杀女人和孩子!可顾霆尉……我杀不了他,既如此,我便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他要这辈子都活在后悔痛苦当中!” 听罢这些,周乔神情没有半分怜悯。 姐姐痛苦的叫声犹在耳边,那种怕就此失去她的恐惧尚萦绕在心头,杀意几乎要湮灭理智,周乔拳头紧握,指尖深深剜入掌中。 疾风惊讶于周乔竟能这般强忍杀意,她立于黑暗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婴孩尚在襁褓,姐姐还虚弱地躺在榻上,无论如何,不能在此时杀人。 “今夜之事徐将军并不知情,是我自己报仇心切。”那人声音听得出的虚弱,“来之前……我已告知将军不会再回去,归根到底是我武不如人——” “你以为事到如今把你自己的命交出来,我就会放过你家中老小?他们受你牵连,岂会安然无恙。”周乔冷然地看着他。 看着她冷漠的神情,那人有些拿不准了。 周乔带兵处事之风,军中早有流传。她路子虽野,却也有自己的章法规矩,从不滥杀无辜,就连昔日挑衅滋事的赵崇旧部冯异,也只落得个被赶出军营的下场。 “你既能对顾霆尉的妻儿下此毒手,他自然也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是吗?” “你……” 周乔倏地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砸到了墙上,血腥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杀你兄长,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杀的,换成是你兄长抓住良机,必然也会杀顾霆尉。可你杀他,杀他妻儿,却是在战场之下。个中差别,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战死沙场是从军之人的宿命,这是入营第一日就会告知的事。若怕,可就此离开,不会有人怪罪。但若选择留下,便不可畏战惧战,战场之上亦不可退缩分毫。对待中途逃兵,当施以最严厉的军法处置。 那人愣神片刻,方明白周乔一忍再忍的缘由。 战场之下,即便怒意滔天,她也不会随意杀人。 而他,身为南楚人,枉顾南楚军规国法,夜袭肃王府伤及无辜,闯下了会祸及家人的滔天大祸。 “你要庆幸我姐姐和孩子都平安,否则你们一家,都不会有活路。” 此话一出,那人眸中掩不住的惊异。 周乔总算真正冷静下来,她松开手,“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南楚。若让我知道你们没有离开,那便永远埋在南楚土地之下,再也不要离开。” “不杀你,只是不想在此时造杀孽。”周乔背过身去,“你们一家老小终生颠沛流离也都是你自找的。” 话毕,她大步离去,生怕在多留片刻,自己就会反悔。 *** 回府之时,天已有泛白之势。 周乔去了周璃的屋子,本欲推门进去,却又停住。她听见了里面低低的说话声。 “璃儿,还饮水吗?我就捧着,你若想喝我就喂你!” 一声轻笑,随后是周璃温柔的声音,“不用,放着吧。” 周乔的眼泪瞬时噙满眼眶,能再听到姐姐的声音,当真是天底下最高兴的事了。 孩子还睡着,顾霆尉抱了就不肯撒手,夫妻俩守着女儿,怎么也看不够。 “璃儿,”外面周乔听见顾霆尉说,“这孩子来得不易,得起个强硬些的乳名,这才好镇住那些不祥之事,自此平安长大!” “那……起什么乳名好?” 原先周璃想过不少,最后觉得“昭昭”二字甚好。“昭”字从日,寓有盛日郎朗之意。 “我看就叫将将如何?将军的将,强将的将。” 门外周乔一听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顾霆尉此人,下了战场就是个棒槌。她还真怕姐姐听信了他的鬼话,取了这么难听的乳名。 好在周璃也不是事事都依着他,含笑道:“那可不行,乳名是要叫一辈子的,须得取个好听的。不如……还是叫昭昭吧,前景光明,灼灼而生。” 门外周乔点头,还是这个好听。姐姐腹有诗书,就是比顾霆尉那厮好。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霆尉在里面逗孩子,“昭昭,你什么时候喊声爹娘来听听啊?” 周璃无奈又觉得好笑,“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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