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此琴极为昂贵,一张便要万两黄金,还不一定求得到。” “啊?这么贵!”周乔赶忙走过去摸了摸那张琴,“这些人真奇怪,有那万两黄金买什么不好非要买琴?” “乔儿,你还记得那日陛下寿宴之上,南楚使臣说这是贵妃娘娘特命人带来给兰泽公子的吗?没想到他竟直接送给了你。” 周乔莫名想起了临舟那五车贺礼。 “定然是他不想失了面子,这才送个能抵好几车的物件。” 周璃也走了过来,“既然如此贵重,放在一旁蒙尘实在可惜,乔儿可愿试着学学琴?” 前脚皇后让读书,后脚姐姐让学琴,莫不是打量着想让她一介武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周乔为难地摸着这张琴,脑中浮现出了战兰泽那张脸,思忖再三还是忍痛道:“那便学吧!不然这么贵的琴当真可惜了。” “好,那姐姐便差人物色一位懂南楚琴乐的师傅来教你。只是此琴贵重,一般人恐怕连见都没见过,约莫要费些时日。” 周乔眸中一闪,“那日战兰泽不就弹了这琴吗?我还记得名字叫江山令呢。” 周璃迟疑须臾,也回忆到了当日战兰泽和临舟琴萧合奏的场面。 周乔抱胸,睨着那七弦焦尾琴:“那还找什么琴师傅?贺礼送得如此不贴心,本将军可要去好好理论一番。” “对了姐姐,”她又看向周璃,“皇后娘娘让我进宫跟着太傅读书,你帮我找两本书吧,我没有书。” 周璃对她这决定似是不信,“你当即便答应娘娘了?” “本来说是考虑考虑,现下觉着去也无妨!” 宫中书塾她小时候也去过,太傅特意选了宫中最僻静之处,不让人来搅扰。 而此处离战兰泽的行宫,不过数十步罢了。 于是次日清晨的顾府,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家人正在用早膳,瞧见周乔来了,顾夫人笑得和蔼:“乔儿来了,用过早膳了吗?” 周乔本来已经吃过了,但见了满桌子的佳肴,她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用过也还能再用,夫人,这是茯苓夹饼吗?” 话未说完,顾盛远已经夹了一块放到周乔碗里,“尝尝不就晓得了!” 周乔一尝,饼皮酥脆,内馅甜而不腻,她扭头道:“劳烦嬷嬷,再来杯热茶!” “是,小将军稍等。” 顾霆尉看着周乔碗里那块茯苓夹饼,又看了眼顾盛远,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顾盛远眼睛一瞪:“你在那嘟囔什么?大点声儿!” 顾霆尉果真提高了声音:“我说我想吃胡疆集市的酥烙饼!” “你再说一遍要吃什么?你娘一大早备了这么多早膳,你偏要吃没有的!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顾盛远一通怒吼,顾霆尉心不服口也不服,又懒得跟自家老爹吵闹,干脆装没听见。但一看周乔在他家吃得脸颊鼓起,看着都讨厌得紧。 “周老三,你来我家就是吃早膳的?你家没吃的?” 周乔撑得不行,终于开口:“我是来找你一起上书塾的。” 说着还从腰间抽出两本皱皱巴巴的书,“你肯定也没书,喏,分你一本。” 顾霆尉就知道她能主动上门找他一定没好事,“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顾盛远拿过那两本书一看,“中庸之学,礼记之道,都是好书。” 顾夫人也点点头,“儿子,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在外面野了这些年,也该修养身心改改性子。” 母亲一发话,顾霆尉就不好忤逆了,敢说一句不,皮都要被顾盛远抽掉一层。 他恶狠狠地盯着周乔,后者笑眯眯地挑眉,她去书塾没工夫练武,这厮也别想偷着赢过她。 两人自顾家到宫门口吵了一路,周乔吃饱喝足嘴皮子更加利落:“顾霆尉啊顾霆尉,叫你读个书怎的这么费劲。你只把那些兵法策论记得滚瓜烂熟有何用?” “本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不就靠的兵法策论!当然还有我这无敌的身手。” “啧啧,”周乔骑在马上,“上回不是叫我给你支招,好叫我大哥同意你和我姐姐的事吗?” 果然此话一出,云麾将军当即变得谦恭有礼:“妻妹有何奇招,姐夫洗耳恭听。” 说时迟那时快,周乔一匕首甩过去,直冲顾霆尉面门。 顾霆尉不慌不忙,当即一侧身,抬手精准地抓住了匕首手柄,“早晚的事,劝你早点习惯啊。” “真不要脸。” 顾霆尉凑上前把匕首还给她:“你倒是说说有何妙招。” 周乔清清嗓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大哥那可是见多识广学识渊源,而你,一介武夫,跟他说得上几句话?多问你几句你就得舌头打结,就这样还想娶我姐姐?” “你若是我大哥能同意吗?横竖咱们也一起出生入死过,我呢,也不忍心看你孤家寡人孤独终老。这不,皇后娘娘叫我入宫读书,我可就立时想到了你。” 这话听着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顾霆尉抱拳:“大恩不言谢!” 说着又看了一眼周乔马屁股上绑着的东西。 “你不是去读书吗?带张琴做什么?” 周乔神秘兮兮,“这你就别管了。” 临到书塾,周乔脚下一转:“你先进去啊,我稍后就来。” 顾霆尉在她身后问:“你去哪?” 周乔抱着一张木琴,头都不回地摆摆手:“找我的琴师傅去!”
第17章 学琴 行宫之内,微风轻拂。院内极为安静,唯有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像是昭示着暖春的到来。侍从们井然有序地浆洗洒扫,没有极为重要的事,便不会贸然靠近正殿主屋,不敢搅扰里面的贵人。兰泽公子喜静,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宫里宫外无人不知。“战兰泽!”此时行宫门口惊天一声,瞬时引得院内的侍从公公们忘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望过去。只见一道纤瘦身影逆光而来,身着一袭鹅黄色锦袍,墨色腰带束了细腰,梳着简单的女子发髻,青丝垂散,映得那张脸蛋更为白皙小巧。周乔抱了张木琴,忽然瞧见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有些惊讶,随即又大方地问:“劳烦问下公公,战——那个,兰泽公子在吗?”管事的公公立刻上前:“奴才见过小将军,兰泽公子正在屋里呢,不过——”“那就行!”周乔抱着琴就往正殿走,公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这可是周家的小将军,哪里敢贸然阻拦。可兰泽公子也说了不许人叨扰,到底是南楚皇子,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和肃然总叫人心里发颤。周乔抱着琴开门不便,干脆拿琴角一推,正殿的门就开了。外面的公公眼看着她熟门熟路地进去,顺脚一踢还给关上了门。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人可就无从知晓了。战兰泽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谁。周乔进来的时候他正起身将画好的图册放好,转而展开了新的宣纸,再度执笔。“咦,你在练字啊?”周乔把木琴放到那张空置的桌子上,揉着手腕走了过来。战兰泽看了眼那木琴,“何事。”回回见她都是这两个字。“战兰泽,你莫不是故意送琴来嘲讽我的吧?明知道我不会弹,还送张这么难弹的琴来。想找个教琴的师傅都不好找。”她半个身子都凑了过去,干净地手指故意点了点战兰泽的笔端,笔身一抖,宣纸上立刻晕出大片墨迹。他一顿,一个春字就这么毁了。周乔哎呀一声,“写毁啦?那正好歇息歇息,你帮我瞧瞧这琴。”战兰泽还没说话,手上的羊毫笔便已被人抽走。“我这可是连夜叫人照着你送我那张七弦焦尾琴打制的,那琴太贵重,我怕轻易给磕坏了。我便先用这木琴学来试试。”战兰泽走过去,周乔又… 行宫之内,微风轻拂。 院内极为安静,唯有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像是昭示着暖春的到来。 侍从们井然有序地浆洗洒扫,没有极为重要的事,便不会贸然靠近正殿主屋,不敢搅扰里面的贵人。 兰泽公子喜静,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宫里宫外无人不知。 “战兰泽!” 此时行宫门口惊天一声,瞬时引得院内的侍从公公们忘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望过去。 只见一道纤瘦身影逆光而来,身着一袭鹅黄色锦袍,墨色腰带束了细腰,梳着简单的女子发髻,青丝垂散,映得那张脸蛋更为白皙小巧。 周乔抱了张木琴,忽然瞧见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有些惊讶,随即又大方地问:“劳烦问下公公,战——那个,兰泽公子在吗?” 管事的公公立刻上前:“奴才见过小将军,兰泽公子正在屋里呢,不过——” “那就行!” 周乔抱着琴就往正殿走,公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这可是周家的小将军,哪里敢贸然阻拦。可兰泽公子也说了不许人叨扰,到底是南楚皇子,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和肃然总叫人心里发颤。 周乔抱着琴开门不便,干脆拿琴角一推,正殿的门就开了。 外面的公公眼看着她熟门熟路地进去,顺脚一踢还给关上了门。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人可就无从知晓了。 战兰泽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谁。周乔进来的时候他正起身将画好的图册放好,转而展开了新的宣纸,再度执笔。 “咦,你在练字啊?”周乔把木琴放到那张空置的桌子上,揉着手腕走了过来。 战兰泽看了眼那木琴,“何事。” 回回见她都是这两个字。 “战兰泽,你莫不是故意送琴来嘲讽我的吧?明知道我不会弹,还送张这么难弹的琴来。想找个教琴的师傅都不好找。” 她半个身子都凑了过去,干净地手指故意点了点战兰泽的笔端,笔身一抖,宣纸上立刻晕出大片墨迹。 他一顿,一个春字就这么毁了。 周乔哎呀一声,“写毁啦?那正好歇息歇息,你帮我瞧瞧这琴。” 战兰泽还没说话,手上的羊毫笔便已被人抽走。 “我这可是连夜叫人照着你送我那张七弦焦尾琴打制的,那琴太贵重,我怕轻易给磕坏了。我便先用这木琴学来试试。” 战兰泽走过去,周乔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书墨香。也不知这人用的是什么墨,或是在墨里加了什么不寻常之物?竟能有这般好闻的味道。跟她以前闻到的都不一样。 修长手指轻轻一拨,屋内立刻响起琴音,战兰泽听了须臾,便再度抚上琴弦,周乔都没看清楚他动了哪里,总之是再度拨动琴弦时,所出之音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果然是行家里手。”小将军一撸袖子,“那来吧,今日我便好好学上一学,想来下次大宴上奏一曲江山令也不是什么难事!” 战兰泽闻言看她一眼,不知道她这股笃定的信念是从何而来。江山令曲调复杂,没有多年的功底又如何轻易演绎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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