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去拔皇后母子的爪牙,带她,无异于是拖她下水。” 临舟侧过头来看着他,“兰泽,你这是关心则乱吗?明摆着的事,我当然不会让她涉险。” 战兰泽微怔。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交情远胜血亲手足,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兰泽,你是否对周乔有意?” 战兰泽并未犹豫:“没有。” “真的?” “嗯。”他语气笃定。 “那你为何关心她?你生性冷漠,即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处处留意。所以我以为……是你对她有意。” “当年,曾受她援手。”战兰泽声音平淡。 “援手?竟还有此事?”临舟松了口气,“难怪她刚回来时会那样问,是你初来北晋之时吗?我记得她是之后才随顾太尉去了胡疆。” “嗯。” “原来还有这般旧事,竟是我误会了。啧,若非康州之事要紧,我可定要好好听听能让你记挂至今的旧事。不过也无妨,待我回来再听就是。”临舟说,“话说回来,即便我真要带她一道,她家那位周大人也是不会同意的。老四腿上的伤,你知道从何而来吗?” 战兰泽说:“听闻是四皇子身边潜入了细作。” “非也。是周乔去为云麾将军找御医不得,愤而给了四皇子一箭。紧接着他身边的禁军侍卫多了不少,还与燕林军大打出手,想来是知道了什么。我本欲替她摆平此事,却没想周慕白先我一步去了梦林苑,而后就传出四皇子是被细作所伤。” 临舟一席话,本以为战兰泽会多有惊讶,却没想他照旧是冷冷淡淡。 也罢,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性子。 “虽不知周慕白同他说了什么,但能让我四哥甘愿替她遮掩,应该是握住了他致命的把柄。周乔惹事,周慕白默不作声地善后,瞧着不像是会为了权柄把妹妹交出去的样子。” 然他话音未落,就见战兰泽看过来。 临舟自顾自道:“此番康州之事要彻查和结案,少不得要经过督查院。凭周慕白的能耐,定会发现其中端倪。想来四皇子再身份尊贵,再得父皇偏爱,周慕白也不会把妹妹嫁给这么一个能干出采生折割之事的恶毒之人。” “如此一来,”临舟不由挑眉,“我同周乔,就不是全然不可能。” 不知是不是秋日要来了,这午后的风竟吹出丝丝寒意。 “兰泽,你身有旧疾,不宜在院子里久吹风,先进屋吧。此去康州,我会小心的。” 战兰泽看着临舟走出行宫的背影,久久未动。莺桃树上残余的几颗果子掉落,他望过去,果子饱满红润,却因无人来尝,最终只得无声地烂在泥里。 他转身进了屋子。 桌上是一幅被勾勒得有些凌乱的山河图,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出自他手。战兰泽沉默地看着赤色墨笔圈出的地界,墨色已有些淡了。他执笔,将上面的江州二字重新书写。 *** 晚膳时分,周慕白的书斋响起细微的叩门声。 “进来。” “公子,”来人低声,“如您所料,果然发现异动。濒水州县船只来往数量比以往多了不少,我等扮做途径的商人闲谈打听,得知船上所运皆是御寒之物。但属下瞧着,那船吃水太深,分明是装了重物。但为不打草惊蛇,我们便没有出手。” “是在何处发现的?” “禀公子,是江州。” 周慕白抬头,“除了江州,其他地界可有发现?” 那人摇摇头:“暂未。” “继续盯着。” “是,对了公子。”那人将一封信递了上来,“管家张伯让属下交给您的,说是宫里的信。” 周慕白只看了眼字迹便知是谁,“放下吧。” “公子不看?宫里来的信,可能是急事。会不会是皇后母子发现了端倪,写信质问公子的?” “幽闭的幽闭,思过的思过,自身都难保,倒是还有闲心来质问旁人。”周慕白拿起那封信,却不打开。 “那便是……他们想同公子商量对策?也是了,公子是陛下看重之人,他们定是想要公子相助。” 此时,门外传来轻柔的声音:“大哥,晚膳时分了。” 周慕白看了眼屋里人,“先退下吧。” 手里的信仍未处置,男人随手将一角点燃,扔进了焚烧信件的瓷皿之中。 打开门,外面正是周璃。 两人相视无言,只一同去了用膳厅。尚未走近就听见里面摔摔打打的骂人声。 光看背影就知道小将军又在发脾气。 “又闹什么?” 周乔听见大哥的声音也没回头,坐在那里生闷气。 “乔儿,你都气了一整日了,这样气下去气坏身子如何是好?”周璃坐到她身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轻哄:“午膳也没吃,晚膳多少要吃一些。” “我吃不下!”她瞪着一双美眸,“简直岂有此理!采生折割这种事也干得出来,我非要去康州宰了那群杀千刀的畜生羔子!” “陛下已亲派大臣查办,做出这等事的人皆会按照律例严惩,这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况且这事最终会经过督查院,大哥身为督查院御史当会秉公处置,还孩子们一个公道的。” 周乔听完立刻问周慕白:“那按律例,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周慕白淡道:“轻则斩首,重则凌迟曝尸。” “就这?!太便宜他们了吧!怎么也得以眼还眼,把他们舌头拔了手脚砍了再扔到街上去爬个三年五载才是!”周乔气急,“这律法关键时候顶什么用,还不如没有!” “周乔。”周慕白放下筷子,“再口不择言,就滚到祠堂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我没错!我不跪!” 眼见着周慕白冷了神情,周璃忙打断周乔,“乔儿,这事并非一两个市井小人便可做到的,想要从下至上彻查到底,便必须按照陛下旨意和北晋律例。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是行不通的,你们在战场上那般混乱,尚且都要遵照军法战策不是吗?” 周璃婉转柔声,让周乔火气小了几分,“那我就只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吗?” 周璃想了想,说:“也不是。听说今日遇见的那些可怜孩子,都被安置在了一起,他们风餐露宿定是吃了不少苦,乔儿心疼他们,我们便带上热食和厚衣裳去看看他们可好?” 周乔觉得甚有道理,立刻点头:“好,那今晚就去!”
第59章 较劲 这冷静下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悄悄看了眼周慕白。后者安静地吃着菜,并未抬眸多看她一眼。周璃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试探样子,温声说:“今日这青笋汤甚是鲜美,别的可以不吃,汤可一定要尝尝。”“啊是吗?”周乔赶紧盛了一碗,谄媚地放到周慕白手边,这一紧张险些都洒在他手上。青笋汤冒着热气,香气清润,最宜初秋渐冷的时节来喝。周慕白这才看她一眼。周乔对着他笑开了花,“大哥尝尝呀。”“去之前来书斋拿调令,那些孩子日后的安置可由你做主。” 这冷静下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悄悄看了眼周慕白。后者安静地吃着菜,并未抬眸多看她一眼。 周璃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试探样子,温声说:“今日这青笋汤甚是鲜美,别的可以不吃,汤可一定要尝尝。” “啊是吗?”周乔赶紧盛了一碗,谄媚地放到周慕白手边,这一紧张险些都洒在他手上。 青笋汤冒着热气,香气清润,最宜初秋渐冷的时节来喝。 周慕白这才看她一眼。 周乔对着他笑开了花,“大哥尝尝呀。” “去之前来书斋拿调令,那些孩子日后的安置可由你做主。” “真的?”周乔立刻坐到了他身边抱住了周慕白的胳膊,“大哥就是面冷心热,实则是最心系天下苍生的,我代那些孩子谢过大哥,哦不,谢过御史大人!” 周慕白勾起唇角,“坐回去,这般像什么样子。” 周璃看着周慕白宠溺的笑,看着周乔理所当然地要他喝光自己盛的汤,微微低头,安静地吃着自己的菜。 然下一刻,一块软糯的东坡肉放到了她的碗里,她怔了下,抬头看见周乔正一脸认真:“姐姐别总不吃肉啊,每回刮风我都担心姐姐被风吹跑。” 周璃被她逗笑:“哪有那么夸张。” “如何夸张了,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秀丽山着了凉,这几日总听姐姐咳嗽。我都说要找个郎中先生来看看,姐姐总说没事。咱们可不能……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讳疾忌医!不能讳疾忌医,大哥你说是吧?” 周慕白看着她:“你还知道这词。” “哎,这怎的还瞧不起人?我好歹也识过字读过书的。” “既如此,便找个郎中来。” 周璃愣了下,“好……多谢大哥。” 周乔吃得脸颊鼓鼓的,听见这话都忘了嚼,姐姐这般客气做什么? 然她顾不上多想,匆匆吃完晚膳,便跟着周慕白去了书斋拿调令。回来时周璃已亲自准备好了一应吃食和厚衣被褥,连药也带了不少,小厮们装了快一马车。 周乔隔着很远就听见周璃又在咳嗽,她快步上前,“姐姐还是别去了,张伯带人同我一起去就是了,我刚问了大哥,那些孩子被安置的地方比燕林军的大营还远上不少。夜里风大,姐姐就不要去了。” “那怎么行,我……也想尽一份心。” 周乔指了指马车,“姐姐这还不叫尽心啊?你置办我跑腿,只要最终能照顾上那些孩子就是尽了心。” 许是真的着了凉,即便这般站着也觉得发冷无力,周璃只得点点头:“若是得了风寒,便也不好过去传给那些孩子们。乔儿,你也要多穿些,早些回来。” “姐姐放心!” 周璃看着一行人驭马离开,这才转身回府。 周乔驭马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安置孩子们的地方。 那是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府衙。里面院子很大,也有不少屋子。只是孩子们仍一齐挤在正厅,不肯分开去休息。 外面是燕林军的人在把守,虽然尽职,但盔甲利刃无不让孩童心生畏惧。 周乔刚推门走进去便看到一双双惊惧的眸子,她还没开口说话就见他们呜呜咽咽地四散而逃。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只好叫人将马车上的吃食衣物都搬到院子里,随后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细细听着里面脚步声靠近,而后又是食物和衣物被翻找的声音,最后院中安静下来,只剩细微进食的窸窣声。 周乔皱着眉听,随后看向当值的将士:“午膳和晚膳可有人来送?” “禀中郎将,有的。那些孩子们不知是饿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养成了习惯,吃东西狼吞虎咽,像是怕别人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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