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气得弯腰,想脱了鞋板儿抽她。 虞幼窈可不怕他,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搞怪又滑稽,又将孙伯给气得胡须一抖一抖的,眼瞅了一眼少爷。 见少爷端着茶杯,唇边若无似无的笑意,也透着纵容与宠溺,顿时扎心了,这丫头从前待他还有几分恭敬劲儿,现在却是越来越没大没小,全是让少爷给惯得。 虞幼窈不理孙伯了,高高兴兴地凑到表哥跟前:“表哥,保元丹真的炼好了?快拿给我瞧一瞧长什么样子。” 她这几天可都一直想着这事。 周令怀眼神往桌上瞧了。 虞幼窈跟着瞧过去,就见桌子上一个沉香药盒,里头摆了一溜的丹丸,颜色褐红,颗颗黄豆大小,表面光滑:“原来保元丹长这样啊,”小姑娘现在也不好奇了,凑近了一闻,竟然闻见一股淡淡的甜香:“感觉就像糖豆似的。” 周令怀弯了一下唇角。 虞幼窈转头瞧了表哥:“保元丹,表哥用了吗?效果怎么样?真的像孙伯说的那样,能调补元气,补筋壮髓吗?” 周令怀摇头:“也是刚刚才出炉,没来得及服用,你便过来了。” 虞幼窈笑弯了眉毛:“那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周令怀笑着点头,就听到小姑娘问:“表哥,孙伯有没有说过,保元丹要怎么服用,有没有什么禁忌?” 周令怀回答:“每日早晚一粒,直接吞服即可,倒是没什么禁忌。” 虞幼窈伸手捻了一颗保元丹在帕子上,巴巴地送到表哥面前:“表哥,快吃一粒试试看效果。” 瞧着小姑娘眉眼间的关切,周令怀低头,将帕子上的保元丹吃进嘴里。 褐红色的丹丸一入口,便透了一股淡淡的甜香,与一丝一缕的幽幽莲香,小姑娘往常送给他吃用的药膳、药茶、药香,都带了这样的香,就连小姑娘自己身上,也透了这样香,不像薰香,反而像是天生异香。 周令怀敛下眼睫,挡住了眼中的思绪,便觉得丹药入腹后,似乎有一股暖意,散向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骇,大约是头一次服用,感觉并不是太明显。 他还没开口,虞幼窈眼巴巴地看着他,迫不及待地追问:“表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周令怀眉目蕴笑:“应当是有用的。” 中医望闻问切,孙伯先是仔细观察了周令怀服用保元丹情况,又对周令怀道:“把舌伸出来。” 周令怀依言照做。 孙伯看了之后点点头,又翻了周令怀的眼皮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第201章 以后我陪着表哥 这回把脉的时候有些久,大约是头一次服用保元丹,保元丹刚入腹,脉象上一些细微的变化也不太明显。 虞幼窈坐在表哥身边,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孙伯,连眨也没眨一下。 等了一会,见孙伯还没把完脉,就有些坐不住了,几次张了嘴想问,但又怕打扰了孙伯,最后又焉儿嗒嗒地闭了嘴。 虞幼窈之前听孙伯说过一嘴,只有调养好了表哥的根骨元气,表哥的腿才有治愈的希望。 从前孙伯试过不少法子,但效果甚微。 保元丹是调养根骨元气的秘药,如果保元丹效果不行,表哥治愈的希望,无疑会更加渺茫。 所以,虞幼窈在拿到了灵犀虫的药液之后,就对保元丹特别上心,总担心出了差错。 小姑娘坐在他身边,紧张到连小身板都绷得直直的,眼神儿一直盯着孙伯,一眼也不错。 孙伯轻抚一下长须,她也能紧张地捏住他的袖子,孙伯抖一下眉尾,她连呼吸也会摒住了,孙伯便是呼吸重一点,她手都紧握成了拳头。 紧张心情,比起他这个当事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令怀心下涩然,像突然吃了一颗青梅果子,满心满嘴的酸涩,他突然握住小姑娘紧握成拳的手:“别担心。” 虞幼窈愣了一下,抬眸看了表哥,又低头,表哥的手掌很大,五指修长,节骨分明,宛如汉白玉雕成一般,透着精致,掌心微凉,却十分干燥,一手就将她的手尽数包裹,突然就觉得很安心,紧绷的心弦也不禁放松下来。 紧握成拳头的小手,一点一点放开,虞幼窈抬起头瞧着表哥,唇儿弯弯的:“表哥,我不担心,我就希望表哥好好的,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表哥一起。” “好!”周令怀声音发涩,连握着她手力道也倏然加重,却也没有弄疼了她。 虞幼窈笑弯了唇儿。 这时,把脉良久的孙伯,瞥了一眼相亲相爱的表兄妹俩,眼里掠过一丝了然,这才轻抚着长须:“保元丹效果毋庸置疑,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往后少爷日日服用,再搭我配的药与针疗,用不了三年,少爷的根骨元气便能恢复。” 话音方落—— “真的吗?”虞幼窈激动不已,目光灼灼地瞧着孙伯。 孙伯都懒得理她了。 虞幼窈眼里倏然有烟花绽放,却是璀璨到了极致:“太好了,”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他:“表哥,你听到孙伯刚才说什么吗?孙伯说,表哥以后每日服用保元丹,不出三年,根骨元气就能恢复。” 仿佛生怕表哥没听清楚似的,小姑娘又将孙伯的话说了一道,弯弯的细眉间,一双娇贵的睡凤眼,沁着黛色潋滟,鲜妍到了极致。 “听到了。”周令怀轻笑了一声,低头,小姑娘嫩白的手叫他握在手里,就像握了满手膏脂,凝滑得很。 小姑娘一时忘了被握的手,满脸兴奋:“以后表哥就不必坐着轮椅了,还能带我一道出去玩儿。” 周令怀应道:“好!” 复试一考,就是一整天。 直到日暮,紧闭的宫门才沉沉地打开。 参加复试的贡生们精神恍然,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宫门,等在门外的奴仆,纷纷迎上去嘘寒问暖。 虞善德几个也是如此,只是比起其他人精神要好些。 虞幼窈在马车里准备了清淡适口的吃食,几人也是饿坏了,囫囵地吃了东西,回到小院里,简单梳洗了,倒头就睡了去。 一直到第二天,才来了虞府,向虞老夫人请安。 虞老夫人见他精神头不错,神色间也是坦然得很,不见任何忐忑之色,便知道这回复试,也是尽了全力,便也不问他们考得好不好,只让他们最近也不要紧着读书,好好养着精神,应对之后的殿试。 虞善德点头应下,又向虞幼窈拱手:“此番,便要多谢窈妹妹费心打点。” 虞幼窈忙说不用,又让春晓将一早准备好的药茶、药香拿给了他们:“小妹便预祝几位兄长,在殿试上运笔如神,榜上有名。” 复试后,考生们都不往外走动,关家房里头养着精神,攒着力气,意图在殿试之上一鸣惊人,从此功成名就,也不负寒窗苦读。 虞幼窈花时间整理了娘的嫁妆账册,便又召了几个得力的管事进府。 其中有一个岳嬷嬷,是从前母亲跟前服侍的嬷嬷,大约五十岁左右,却是满面风霜,瞧着十分苍老。 在见了虞幼窈后,岳嬷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老泪纵横:“错个眼睛,小姐就这么大了,老奴愧对夫人临死前的嘱托。” 大夫人去世后,谢府一大家子都来了,要将大小姐带回谢府。 老夫人无法,请了虞氏族德高望重的族老过来,当着谢府各人的面写下了保证书,保证会善待大小姐。 后来,老夫人要将她们打发到庄铺上,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可杨氏太可恶,眼里盯着夫人留给大小姐的嫁妆,老夫人也是铁了心,他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又担心惹恼了老夫人,大小姐今后在府里也没得好日子过。 进了庄铺,仔细打点着夫人的嫁妆,大小姐在府里头的底气也更足一些,也不会轻易叫人欺负了去。 他们人虽然在庄铺上,可府里的事也能听到消息。 虞幼窈本也只是想见一见庄铺上的人,了解一些庄铺上的人事,可岳嬷嬷这一跪,一哭,闹得她也是心酸得很。 一时愣怔着,不知作何反应。 她听祖母说过,娘去世之前就整顿了名下各个产业,换了一些人,打发了一些人,但凡能留下来的,便都是娘跟前最得力,最忠心,最信任的人。 娘留给她的,不是一烂摊子,而是一帮忠心又得力的老仆。 另外几个管事,也是垂头抹着眼泪。 夫人去世后,大小姐的嫁妆交由老夫人在打理,老夫人虽然将他们打发出去,可也不拘着他们进出虞府,他们三不五时也会进府,大小姐在祖母屋里,他们也是能见到,但在虞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也是说不上话的。
第20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岳嬷嬷一边哭,一边欣慰道:“小姐可是长本事了,现在也能自己理事……” 虞幼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了岳嬷嬷:“岳嬷嬷快起来,都是从前我娘身边服侍的人,可不行这样大的礼。” 夏桃机灵地搬了圆凳过来,春晓也奉了茶过来。 虞幼窈赶忙招呼大家都坐着说话。 主仆相见,少不得要叙旧。 岳嬷嬷说了不少关于夫人的事:“……听说大小姐跟着许嬷嬷学药理,调香,夫人原来也是喜欢这个,经常捣鼓,夫人还喜欢下棋,却是个臭棋篓子,偏还是个棋痴,棋品还不大行,输了赢就耍赖说不算,要重来……” 虞幼窈手里捧着茶杯仔细听着。 几乎能想象到,娘在香房里调香,认真又专注的模样,因为她往常也是这般。 也能想到,娘下棋时悔棋、耍赖,偷棋、闹小脾气的模样儿,因为她与表哥一道下棋,也是这个样子。 之前她也纳闷儿,她明明学什么是都快,怎就偏对棋艺没甚天赋,这会儿却是知晓了,原是随了她娘。 心里顿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便是隔了阴阳,也与娘产生了一种情感上的共鸣。 说了一会话,岳嬷嬷颤着手打怀里取了一封泛黄的信,递到小姐跟前:“这封信是夫人临终前交给老奴保管,让老奴等小姐大一些,就交给小姐……” 虞幼窈呼吸一紧,迫不及待就拿过了岳嬷嬷手上的信,当场就拆开来瞧,泛黄的纸上,一排排行楷,整洁,工整,显露出了一丝不苟。 她逐字逐句读着—— 吾儿幼窈亲启: 金秋十月,金菊遍地,忽闻吾儿孕信,喜极而泣,遂呵护备至,唯恐……为娘,心有三憾,一憾不能常伴吾儿,嘘寒问暖,呵护备至;二憾不能庇护吾儿,遮风挡雨;三憾不能教养吾儿,唯恐吾儿失了教养,不能立身,立世,治事,为人……为娘死不足惜,万望吾儿切记,虞府众人可信,不可尽信;可亲,不可尽亲;可孝,不可尽孝……你爹寡薄,不可亲,疏之远之;杨氏猛于虎,需避之防之;祖母可亲,可近,却不可过于依赖……长命锁长伴吾儿,佩锁如吾伴身侧,万望吾儿珍之,重之,自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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