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连忙说明了原由:“有劳胡御医来回跑,还请见谅。” 胡御医摇头:“医者仁心,三小姐身体出了变故,理当如此,老夫便再诊治一回,也能更妥当一些。” 说完了,就随着虞幼窈一道进了屋。 虞兼葭靠在床上,幔帐也没有放下来。 大约是咳了血,她脸色不像以往苍白,而白中透了黄,隐带了枯槁之色,仿佛这一口血,将她的精气神全吐完了。 大约片刻,胡御医道:“三小姐这是心思郁结,於血积于脏内,又急火攻心,才咳了血,老夫再开一副药,与之前三副药一道用了,只要往后好好养着,便也没事。” 虞兼葭松了一口气,便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瘦弱的身段儿,曲绻在床榻上,竟是十分可怜的样子。 虞幼窈交代两个婆子仔细照顾虞兼葭,便带着胡御医去了外间。 没等她问,胡御医就道:“三小姐咳了血,便也伤了元气,如此一来,从前精心调养了数年的成果,便是半分不存了,往后发一次病,身体便损上一分,若能仔细养着,倒也能养个七成好,想要彻底恢复,是不可能了。” 倘若以前,还是能养好的。 虞幼窈心中有底了,命人奉上了不少礼物,客客气气地,亲自将胡御医送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出了府门,这才返回了嫏还院。 夏桃提了食盒过来:“小姐忙活了一下午,连晚膳也没来得及用,许嬷嬷让奴婢给您送了一碗燕窝过来,您先紧着用些。” 虞幼窈确实饿了,便接过夏桃递来的燕窝小口小口地吃。 待一碗燕窝用完了,柳嬷嬷终于领着一干下人进了嫏还院,连忙道:“今儿可真是辛苦大小姐了,嫏还院这头有我在,保管妥当,您赶紧回去歇着吧,若是累坏了身子,老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 虞幼窈确实有些疲惫,揉了一下额头:“为三妹妹抓药的人回来了,我已经吩咐小厨房熬上了,药熬好了后,就立马喂三妹妹喝了,其他的事,便有劳嬷嬷了。” 柳嬷嬷笑着点头:“快回去歇着吧!” 回到窕玉院,已经到了戌时(19点),许嬷嬷命人摆了晚膳。 虞幼窈吃了一碗燕窝,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便搁下了筷子:“都收了吧,另外吩咐小厨房做个白玉参药膳,一会儿给表哥送过去。” 琴心带着丫鬟收拾。 虞幼窈让春晓服侍着泡了药浴,就拿了《资治通鉴》,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看书。 柳儿拿了大巾子,帮小姐绞干了头发,又揉了茉莉花头油。 外头淅沥的雨声,变得骤急。 书房里,日兮光华漫绽一室晖光。 周令怀敛眉低目,执笔作画。 长安不时地看了更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出声:“少爷,您这画又是要送给表小姐的吧!” 昨儿不是才画好了一幅《端阳瑞景图》送给了表小姐吗? 怎么又要送画了? 周令怀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长安撇了一下嘴:“如果不是送给表小姐,您至于这么,废寝忘食吗?从前可不见您对作画这么上心!” 虽然少爷以前也经常作画,可自打进了虞府之后,这个“经常”,就变成了隔三岔五了。 周令怀轻翘了嘴角。 长安瞧了一眼少爷画了什么:“这是要送给表小姐的端午节礼物?您不是已经准备了礼物,怎么还要送画?” 周令怀淡声道:“双倍的礼物,双倍的快乐了解下?” 长安好一阵无语:“可是少爷,现在亥时已过两刻钟,您是不是该歇下了?” 周令怀头也不抬:“你先下去。” 宣纸上已经隐有了护城河的轮廓,后日就是端午节,多花些时侯赶一赶,应当能在端午节那日画好。 长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少爷,您不是又要熬一宿吧,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今儿下雨,湿气重,您犯了腿疾,需要好好休息,您可是答应过表小姐,每晚最迟亥时中(22点)一定要歇下的。” 听他提了虞幼窈,周令怀终于肯正视他了,抬眸:“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告到表妹跟前儿了?” 长安理直气壮:“表小姐让我盯着您。” 周令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了:“你什么时候对她言听计从了,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长安眼珠子转了转:“这不是跟少爷您学得吗?您不也对表小姐言听计从,您是我的主子,我当然以您马首是瞻。” 周令怀心气儿不顺:“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对她言听计从了。” 什么时候都是言听计从,长安撇撇嘴。 也不待他回答,周令怀自己就不想再说了:“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长安站着没动。 周令怀算是被他打败了,不,是败给了小表妹虞幼窈:“最晚亥时末(23点)准时歇身。”
第341章 没我表哥厉害 长安得了话,连忙道:“小厨房里还温着药膳,我给少爷端一碗过来,您用了之后再画吧,”见少爷脸色越来越阴沉,他连忙补了一句:“方才表小姐命人送过来的,活血袪湿,说少爷犯了腿症,吃食应滋补一些。” 周令怀表情一松:“端上来吧!” 长安如蒙大赦,脚底抹了油似的逃出了书房,亏得他机灵,抬了表小姐出来,不然—— 吾命休矣! 周令怀搁下了笔,便想到今儿上午,小姑娘提及端午节赛龙舟时,脸上既向往又渴望的神情,不由抿了唇。 第二日,虞幼窈卯时就起身了,简单梳洗了一番,就去了小厨房。 窕玉院里的小厨房,每日都要做药膳,虞幼窈就安置了一间小药房,里头放了不少平常需要用的药材。 虞幼窈挑了茯苓、白扁豆、莲子肉、薏米、怀山药、芡实、人参、党参等,清冼干净,碾碎成粉,加入江米面,白米面,白糖等,用加了灵露的水和面,捶揉紧实之后,做成了小块的八珍糕,放到锅里蒸。 八珍糕说来简单,但制作却一点也不简单。 虞幼窈做了一锅,便也花了半个时辰。 交代赵大娘看好火候:“蒸好了以后,送一盘去安寿堂,八珍糕里放了人参,是大补之物,祖母一次最多吃一块,一天最多两块,最好三天一次。” 回到屋里,虞幼窈与许嬷嬷学了仪礼后,重新梳洗了一番,下人就摆了早膳。 虞幼窈用了膳,想着昨儿下了一夜的大雨:“潇湘林那片竹林,指不定会有竹沥,快准备一下,我们去凿竹取沥,竹沥可是个好东西啊,可以入药,还能煮茶……” 春晓连忙下去准备东西。 “我去找表哥一起。”虞幼窈拎了裙摆,就跑去了青蕖院。 见虞幼窈过来了,长安正寻思着,要不要到表小姐跟前告少爷一状。 昨儿少爷是答应了他,亥时末(23点)歇下,可夜里睡了两个时辰,寅时(3-5点)就起身了,在书房里熬了半宿! 只是,他没来得及开口,虞幼窈就问:“表哥是不是在书房里?” 长安点头,正要说少爷昨儿熬夜的事。 就见虞幼窈一阵风似的跑开。 小姑娘兴冲冲地跑进了书房里:“表哥,我们去潇湘林那边凿竹取沥,到时侯给你泡竹沥茶喝。” 周令怀轻弯了唇角,卷起了画了一半,已经干透了画:“好!” 虞幼窈三步并两步,来到书案边上的架子前,取了一件披风:“昨儿下了一夜的雨,外头湿气重,要加一件披风才能出门哦!”一边说着,她绕到了表哥身后,就要帮表哥穿上:“表哥,伸手。” “有劳表妹了。”周令怀伸开手臂,任由小姑娘将大袖套到他手臂里。 穿好了披风,虞幼窈又绕到表哥身前,将披风齐襟上的带子系好了,打了一个“礼”结,又替他整理了衣裳。 看着这一幕,周令怀就想到了从前,父亲为母亲簪发描眉,母亲亦为父亲整衣理冠。 “好了!”虞幼窈仔细端详了表哥,黑色的披风上绣着鹤纹,衬得表哥气度深藏,矜贵又雍容,仿佛是打哪儿来的王孙贵族,与生俱来的贵气,浑然天成。 周令怀倏然回神,悄然握紧了扶手:“那走吧!” “等等,”虞幼窈想到了什么,连忙拿了搭在椅子上的一条绒毯,蹲在表哥面前,轻柔地搭在表哥腿上:“外头湿气重,表哥腿症虽然好了一些,但也要多注意保暖。” 周令怀倏然闭上了双眼。 虞幼窈愣了一下:“表、表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腿疼,那、那你在青蕖院里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去取竹沥,等取了竹沥,烹茶给表哥吃也一样。” 周令怀缓缓睁了眼睛,小姑娘蹲在他面前,仰着玉脖子看他,小脸儿凝玉一般白腻,满眼里,全是他的身影。 他倏然靠近,下颌抵住了小姑娘的头顶,闭了眼睛,一低头,荼白的唇,似有若无地落在她发间。 淡淡的莉花香,倏然萦绕在鼻息之间,窜进了心肺之中,缠绕不去。 待反应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倏然退开。 虞幼窈愣了:“表哥,你……” 周令怀目光微深,打断了她的话:“你头上落了花瓣。” “嗯?”虞幼窈觉得表哥有些怪怪的。 周令怀转了轮椅:“走吧!” “哦,好!”虞幼窈呆呆地,连忙站起来,跟在表哥身后,外头正刮着风,落了花瓣也很正常吧! 昨儿下了一夜的雨,青石板砖铺的路有些湿滑,虞幼窈担心路不好走,就喊了长安一起推着表哥。 这会,长安已经歇下了告状的心思,少爷心情正好,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扫了少爷的兴。 春晓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带了几个婆子在潇湘林这边等着。 虞幼窈替表哥拢好了腿上的绒毯:“表哥,你在这儿等我,取好了竹沥,我们一起烹茶。” 周令怀抬眸瞧了潇湘林一眼,转头瞧了长安一眼:“竹林里泥泞湿滑,小心些,不要滑跤了,让长安和你一起。” 虞幼窈有些嫌弃:“那行吧!” 下了一夜的雨,竹林里湿泞。 “这一片是淡竹,取的竹沥,不仅可以直接入口,还能烹茶,先凿这边。”虞幼窈一连敲了好几棵粗竹,挑了其中一棵,指挥春晓凿竹。 春晓拿了凿子,凿开了竹子,将削尖的竹管凿进竹内,却不见有竹沥流出,不禁有些失望。 长安“哼”了一声,随手挑了一棵竹子,连凿子也不用,直接将削尖的细竹管,往竹子里一拍,就有淡红色的竹沥,从竹孔流出来。 虞幼窈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传说中的武功?” 长安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哼,孤陋寡闻,我刚才是用了内力和暗劲,所以不需要借助工具,就能直接洞穿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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