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公沉下脸,正要喝斥,便见一只粗黑的大手,猛地掀开了帐帘,大步跨进了屋里。 “殷主……”一个“将”字,没来得出口! 常宁伯倏然僵住,猛然瞪大了眼睛,在他浑浊地瞳仁里,有一金铁之箭,正风驰电掣一般向他疾射而来。 “咻——”凌厉的箭气,挟裹了一股劲风,连帐内的空气都止不住地凄厉尖嚎! 身经百战的常宁伯,脑里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闪躲。 不是他不想躲! 而是不能! 在他眼里“如同废物”的殷怀玺,把一支箭射出了雷霆万钧强悍气势,更令他震惊的是,这支箭带了血煞凶气。 是久经杀场,杀敌无数的战将才有的。 殷怀玺一个十五岁的少爷,身上的煞气,竟然比他这个常年征战的老将还要可怕! 他根本就躲不过这样的杀机! 完了! 朱公公惊呼一声:“殷将军,不……” “可”字,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得“嗖”的一声,常宁伯猛然闭上了眼睛—— 等死! “铛”声一响,箭钉在常宁伯的额头。 营帐里静得落针可闻! 跟在常宁伯身后的三个老将,骇然地看着殷怀玺。 他穿了一身黑色蟒袍,肩上的金色绣纹,势如猛虎,俯冲而下,张牙舞爪,撕扑而来,腰间扣了一条,蛟首黄璜玉带,首尾相扣,透着滔天的贵胄气度,手里握着长弓,漫不经心地轻挑着弓弦。
第431章 自己找死(求月票) 几位老将倏然惊觉! 眼前的殷怀玺,不光是这一次东征的主将,更是幽王世子,皇帝的侄儿,纵然幽王一案,还没有平反。 但是! 以皇上对殷怀玺的器重,也不是他们可以造次。 更何况,殷怀玺除了身份之外,方才那一箭的威势,连他们这些老将,也要自愧不如! 几位老将缓缓垂下头,单膝跪到了地上,拱手:“末将拜见殷主将!” 殷怀玺目光淡淡,不喜不怒。 站在一旁“等死”的常宁伯,察觉了不对。 等等,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亲眼看到,殷怀玺的箭是冲着他脑门射来的,他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有站原地等死的份? 他还听到了,那支箭“铛”的一声,射穿了他的头盔,凌厉强悍的箭气,撞得他头晕眼花,踉跄了一大步,差一点栽倒在地上,当场丢了丑。 以他经验,这一箭足以将他的脑袋射穿。 他不可能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他还能听到声音? 就在常宁伯纠结自己到底是“死”是“活”的时候。 朱公公惨白着一张脸,抖着手指,指向了常宁伯的头:“常、常将军,您头上,插、插了一支箭……” 正是殷怀玺方才射的那一箭。 他本以为,殷怀玺这一箭会要了常宁伯的命,吓得差点晕过去,哪儿晓得,箭是钉在了常宁伯的头上。 可常宁伯居然还活生生地站着! 被一箭射穿了脑门,怎么可能还活着? 朱公公在宫里头,也是见多了死人,见过了世面,可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一时没忍住“磕啦”了牙齿,抖索了起来。 常宁伯意识到了什么,茫然地取下了脑袋上的头盔一瞧—— 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士们戴的都是铁盔,殷怀玺这一箭,直接射穿了铁盔,只要再深一分,这支箭就能穿过头盔,射进他的脑袋里。 常宁伯抬起头看向了殷怀玺。 视线相撞! 殷怀玺戴着玄铁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微弯的唇,宛如刀锋。 营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息声音。 他们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见惯了死人,如果殷怀玺,当场射杀了常宁伯,他们最多震惊于,殷怀玺胆大包天,胆敢射杀功臣良将。 但是! 殷怀玺方才分明对常宁伯起了杀心,为什么没杀常宁伯? 是他的箭失手了吗? 当然不是! 而是殷怀玺根本就没打算杀常宁伯。 这一箭从上弦、开弓、射出,殷怀玺将力道、轨迹,算计的分毫不差,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震慑! 让他们心服口服。 杀人,他们这些老将人人都会。 可这一箭,就是他们这些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也不能射得出。 想要收服一个人,说难也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只要证明自己比他们更强大就足够了。 但是如何证明才是其中关键。 身为一个主将,单用蛮力,并不足以服人,但光有脑子,一帮武夫也未必会瞧得上眼,而殷怀玺这一箭,却是两者并重。 常宁伯反应过来,陡然一撩衣摆,“砰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老臣,拜见殷主将!” 殷怀玺“嗯”了一声,目光一扫帐内:“擅闯主将营帐,对主将不敬,罚常宁伯四十军棍,其余随同人等,每人三十军棍,自请领罚!!” 常宁伯非但没有半点不服,反应高场道:“老臣领命。” 其余几位老将也纷纷领命,今儿也不是他们故意跟殷怀玺过不去。 大军都驻扎了个把月,大军还没有动静,长此以往会影响军心士气。 山东局势复杂,平叛难度不小,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再严重点,还要祸及家门。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如何能将身家性命,毫无保留地交到一个年仅十五岁,病弱,残腿的少年身上呢? 真不是他们瞧不起殷怀玺,殷怀玺年仅十二岁,就能与父亲幽王殿下一起抗击狄人,力挽幽州狂澜,已经足够优秀。 但是! 在他们看来,殷怀玺虽然优秀,但从前并未正式领兵,并不足以平定山东。 连他们这些将领都这样想,可想军中的战士又该作何感想? 所以,自从大军进了山东之后,军中上下难免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军心士气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也是因此,他们才会三番两次向殷怀玺施压,想让他拿出对策来。 一方面是想看看一殷怀玺,能不能拿出对付李其广的良策,是否有资格胜任主将一职。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军心。 但是,殷怀玺不鸟他们。 殷怀玺没有成算,他们难免心急,今儿就有些失了分寸。 但现在看来,殷怀玺哪儿是心里没有成算? 分明是太有成算了。 所以,故意搁这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犯了错,殷怀玺也好借此机会立威,这不连消带打,就将常宁伯削了一顿。 这是直接下了套子,等着他们往里钻。 连算计也不屑了。 待几人一起出了营帐,其中一位长得十分高壮的老将,一拍额头:“坏了,方才忘记问殷主将,什么时候开战!” 另一个蓄了短须的老将,偏头瞧了他一眼:“你敢问?” 殷主将方才就坐在轮椅上,眼神淡淡地,气势却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他们为什么惹了殷将军? 还不是“开战“闹得! 别问他为什么不问什么时候“开战”,问就是自己找死! 身形高壮的老将军顿时噎住,憋出了两个字:“不敢!” 另一个颇有几分儒将风范的老将,轻飘飘地吐了四个字:“我也不敢!” 常宁伯被主将削了一顿,也没有不满:“问什么问,殷主将连射到我头盔上的箭,都算计得分毫不差,李其广算个狗屁,估摸着殷主将已经在心里头,将人该怎么死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咱们只管听主将命令就是!” 几位老将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这时,常宁伯一脸唏嘘:“英雄出少年啊,我们都老啰!” 只一箭,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就已经看到了平叛大胜的局面,山东几百年来的复杂局势,也不如殷怀玺这一箭之中的算计多。
第432章 “喜欢”一个人 营帐里,朱公公就眼睁睁看着,前后不到一柱香的时侯,年仅十五岁,还残腿,病弱的殷怀玺,就这么收服了这几位,军中资历最老的老将?! 他觉得不真实。 殷怀玺打磨着红丝砚,头也不抬:“出去!” 朱公公应了一声是,立马出了营帐。 偌大营帐里置了冰盆,一丝一缕的凉意扩散,桌上瑞首香鼎里,焚着清热解暑的药香,缕缕的烟香,袅袅升腾,一入鼻,便渗进了心里,连心中的烦闷也缓解了许多。 殷怀玺仔细端详了手中的红丝砚。 红丝砚以其稀少贵重,得天下第一砚之名,千百年来,红丝砚只东山青州产出,目前只发现了两处坑洞。 好一些的品相,一年也出产不了几块来。 最上等的,数年,十数年,甚至几十年也不出一块。 所以,世人皆知端砚胜名天下第一流,却不知红丝砚贵在深山最难得。 殷怀玺手中这一块红丝石,得来不易。 下刀时,他需要做到刀刀不错,分毫不差。 而红丝砚本就鲜艳妍盛,所以殷怀玺并未刻太多花样,方长的砚台,刻以祥云瑞兽之纹,显得瑞相十足,又显尽了红丝砚华缛密致,皆极其妍的特点。 乍眼一瞧,其砚端方厚重,华美无比。 仔细观之,纹相与红丝相映,浑然天成。古朴自然。 握砚在手,质古如玉,既坚以润,则有人石相亲之感。 “殷三!”殷怀玺用绢布将红丝砚包好,放进了红檀木盒里,为免路上颠簸损坏,他在盒子里塞了一些棉絮。 一道黑影从暗处走到了明处,殷三供手:“少主请吩咐!” 殷怀玺从怀里取了一封信,搁在红檀木盒上,一起递过去:“将之前准备的东西,连同这个,一起送进京里。” 殷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信和盒子:“属下遵命!” 营帐里安静下来。 殷怀玺闻着小姑娘亲手做的药香,喝着小姑娘亲手制的药茶,就有些期待,不知道虞幼窈收到红丝砚时模样。 大约会像生辰那日,收到了他送的刻章时一样欢喜。 他突然就后悔,将红丝砚交给了殷三代为转达。 他应该留着红丝砚,待大军班师回朝后,亲手将礼物交到她手里,亲眼见到她欢喜的模样才是。 忽地,殷怀玺又哂然一笑:“高兴就好。” 此时,虞幼窈并不知道,有一份巨大的惊喜正是路上。 到了第二日,虞幼窈苦哈哈地跟许嬷嬷学了半个时辰的仪礼,身上的九重衣,汗湿了四重。 虞幼窈用自己的辛勤和汗水,终于悟了! 许嬷嬷是个大忽悠! 说什么仪礼至少要学到五月,虞幼窈天真的信了,并咬紧了牙,卯足了劲儿,把自己往死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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