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连失数城,形势不容乐观。 若不能主动出击,将狄军拦在狄裕关外,狄军攻破狄裕关也是迟早的事。 幽王殿下重新整顿了兵马,打算全面出击:“此战若胜,我在军中设宴,犒赏三军,与众将士;若败,我殷厉行与众将士,同沙场,共黄泉!” “共酒肉,共宴乐……” “同沙场,共黄泉……” “共黄泉……” 军中士气冲天,可就是这一股不畏生死的气,却无端透了一股悲凉。 身为镇守北境的藩王,幽王殿下没有选择。 狄人若是攻破了狭裕关,朝廷会追究他镇守不力的罪名,若是寻常将士,兴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身为藩王却唯有死路一条。 唯有战死沙场,才能保住他的妻儿。 当天晚上,幽王殿下在大营里见了他:“我死,吾妻与我共命,定不会苟活于世,碧落黄泉,生生死死,我们始终是要一起走过,吾子天性桀骜反骨,不受约束,我也管不够他,便由着他折腾个翻天覆地也罢,唯有吾女,性烈如火,着实叫人放心不下。” 玺儿诡计多端,他就是担心,也担心不过来。 将若荼交给玺儿照应,姐弟同心,自然更妥当一些,可玺儿戾气太重,心思太多,他却是不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了。 叶寒渊拘谨地坐营帐里,他性子木讷,唯有在听到,幽王殿下提到“吾女”时,他木讷的情绪,终于有了强烈的波动。 殷厉行话锋一转:“你与吾女若荼,有青梅竹马之谊,若这一战败了,届时还请你照看她一二。” 叶枭慈是北境父母官,与北境一干豪绅也往来从密,若北境沦陷,叶枭慈肯定是有办法全身而退。 叶寒渊是嫡长子,叶枭慈便是不重视他,也不可能放弃他。 叶寒渊于他麾下也有五六年,也是他看着长大,与人往来看似木讷,却是少有的将才,有责任,也有担当,性情也稳重,倒是可以托付一二。 有玺儿谋筹,叶寒渊照应,若荼可保万无一失。 向来木讷的叶寒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扑通”一声就跪到幽王的面前:“王爷,属于思慕郡主多年,愿以终身相付,效王爷与王妃之情志,与郡主结两姓之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请王爷成全。” 营帐里静得落针可闻—— 叶寒渊忐忑地跪在地上,死死地埋着头,连抬起头来看幽王殿下的勇气也没有。 他知道自己趁人之危,有多么卑鄙无耻。 长宁郡主身份是何等尊贵,又岂是他一个,在家中不受重视,小小的六品卫所守备可以肖想的。 可是他知道,这是也他唯一的机会。 半晌之后,头顶上响起了幽王殿下,饱含怒意的声音:“抬起头来。” 叶寒渊心中畏惧,却还是握紧了双拳,缓缓地抬起头,果然看到幽王殿下,阴恻恻地看着他,眼神里杀机腾腾。
第525章 不知死活(求月票) 殷厉行冷笑一声:“老子见你小子有点行军打仗的天赋,将你当徒弟,你小子,竟敢肖想我女儿,很敢想嘛!” 叶寒渊木着脸:“请王爷成全。” 幽王给气笑了:“呵,说你赖蛤蟆,你还喘上劲了,敢肖想我女儿,让老子瞧一瞧你骨头够不够硬。”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撸起袖子冲过去,就是一通猛捶暴打。 叶寒渊一声不吭。 打着打着,殷厉行自个也打得没意思了,幽幽地盯着叶寒渊:“你最好将心中这想法给打消了,虽然老子当年,也是赖蛤蟆吃天鹅肉的人,但老子就是不能容忍,有只赖蛤蟆,肖想我女儿,懂?” 叶寒渊被打得鼻青脸肿,简直是惨不忍睹。 被打了一顿之后,再面对幽王殿下,叶寒渊也不虚了,反而理直气壮:“为什么殿下当年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跟老子比?”幽王气得当场又撸了袖子。 他说自己是蛤蟆,这小子还真当他是赖蛤蟆了? 老子就算是一只赖蛤蟆,那也是最靓的蛤蟆崽,怎么说也是个皇子,有田有地,有钱有势。 叶寒渊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能跟他比? 不知死活!!! 越想越气,幽王殿下一脚踹过去:“跟我比?你配吗?配个几把钥匙?也不瞧瞧自个的身份,呵,州府嫡长子,你知道州府是干什么?说是辅佐藩王,治理藩地,实则是朝廷安插在北境,监视藩王的眼线,想娶我女儿,就你这身份,简直是痴心妄想。” 莫说他了! 就是叶枭慈他本人,也不可能同意与藩王结亲,稍有不慎一个结党的罪名扣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叶寒渊抿紧了唇:“只要王爷成全我,我愿意脱离叶府,入赘王府,给如荼做赘夫。” 幽王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叶寒渊继续说:“我知道,我配不上郡主,但是我发誓,将来一定建功立业,绝不辱没了郡主,此生与郡主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纳二色,不生二意,若违此誓,便让我生不善终。” 幽王看着叶寒渊,神情变得无比复杂:“赘夫?你想得挺好,叶府是临江叶氏的旁支,祖宗光德,是大周朝第一文豪世族,入赘这等辱没门风之事,也要看你父亲同不同意。” 叶寒渊抬眸直视他道:“从我入了军营那天起,我与父亲已经写下了断亲书,我的事,他管不了。” 不然,身为幽州府官,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嫡长子效藩王麾下? 因为他口吃,科举这条路已经彻底被堵死了,又因为他生性自闭木讷,管理家中庶、经商的路,也走不通了。 唯有投军,对他而言还算一条出路。 父亲不是没想过,想要安排他去别人麾下,是他自己不愿意,是病重的母亲出面,写了一封断亲书,用了父亲的章印,偷偷交给了他。 “先不要告诉你父亲,等将来你在叶府之间,难以两全的时候再拿出来。” 断绝亲缘关系,这是母亲对儿子最后的仁慈。 因为她很清楚,等自己死了,儿子彻底没有了倚仗,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他一席之地了。 不久之后,母亲就逝世了。 母亲的丧事结束之后,他拿出了断亲书,父亲气得勃然大怒,可到底顾忌了与原配的情份,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毅然决然地投身了幽王麾下。 听他说了这一段往事,幽王殿下长叹一声:“叶寒渊,本王很欣赏你敢做敢为的性子,也欣赏你的才能,但是……” 叶寒渊害怕听到拒绝的话:“殿下,郡主说过,殿下当年为她娶了这名,就希望她能活得如火似荼一般肆意,热烈,我一无所有,给不了郡主这一切,你不放心将郡主交给我,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要向王爷求一个承诺。” 殷厉行沉默良久,许久才问:“什么承诺?” 叶寒渊坚定道:“若将来我能建功立业,给郡主幸福,请殿下允我与郡主的婚事,若我不能做到,也会照看郡主一生。” 堂堂叶氏子孙,为了一个女人,肯自甘堕落,继亲缘,做赘夫,这样的诚意,幽王殿下自认无法拒绝。 而且,叶寒渊重情重义,承诺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一个承诺便可以为女儿的将来,求一个保障,他何乐而不为呢? 便是叶寒渊做不到又如何? 殷厉行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他还有儿子。 这个儿子虽然天生桀骜,不受拘束,未必能悉心照顾长姐,但一定不会让长姐受了委屈。 沉默良久,殷厉行从怀中取了一块红翡鸳佩:“好,这块红翡鸳佩,是我与王妃的定情信物,今日便允你做信物,但是,” 叶寒渊来不及惊喜,就听到幽王殿下话锋一转,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久经沙场的气势,一度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必须答应我,将来若荼如果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人也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你不能仗着我的承诺,勉强若荼,你和若荼之间只有你情我愿,没有一厢情愿,明白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个红翡玉佩,只是他的承诺,并不代表女儿的意愿,若女儿不同意,婚事依然不做数。 叶寒渊大喜过望,双手捧过了玉佩:“多谢殿下成全,若将来我不能做到对殿下的承诺,或若荼有了自己的选择,我自会将红翡玉佩交还若荼,不会勉强于她。”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样令人猝不及防。 世子以雷霆手段,筹集北境物资,送往了战场,缓解了军中粮草之危,之后又传出了,世子带三千王府护卫军,支援北境战场,却在狭裕关,与哈蒙率领的八千精兵狭路相逢,歼敌六千余人,其中有数位狄部有头有脸的将领,将哈蒙打得溃军而逃。 消息传到前线,幽军气势大震。 有粮有士气,幽王殿下抓住战机,一鼓作气扭转战局。 这时,朝中又传来了威宁侯为主帅,长兴侯为征北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前来驰援,让这一战的局势越发明朗,军中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却并没有人知道,更大的危险也随之降临。
第526章 情深不寿(求月票) 朝廷宣幽王殿下进京,他们谁也没有太过担心,幽王殿下扭转了北境的战局,殷世子也准备好了北境大小官员、豪绅们的罪证,准备随后朝廷兴师问罪,就上奏朝廷。 如此一来,幽王殿下纵子行凶的罪名,也不成立了。 那一日,父亲突然让他带兵巡边。 他与父亲名义上断了亲,但消息隐而未发,未到需要决择的时候,父亲依然会照看他几分。 他并没有多想,北境战危之时,父亲身为北境父母官,自然也站出来辅战,巡边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没有怀疑。 直到,他在狭裕关接到长兴侯异动,察觉了不对,中途返回之后,远远就从城门外,看到冲天烟云滚滚。 等他赶到幽王府时,大火转颓。 幽王府被烧得一干二净。 这时,他才知道,父亲一早就知道了,威宁侯和长兴侯揣磨圣意,密谋陷害周厉王,窃幽州兵权一事。 父亲却碍于圣意,虽然没有助纣为虐,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甚至为了担心他牵连其中,以巡边之名,故意将他支走。 红翡之约,终成了空话! 听完了这段往事,周令怀神情微恸:“既然我长姐已逝,便由我作主,你与我父亲的约定,与我姐姐的鸳鸯盟约,就此作罢,从此之后……” 他和叶寒渊关系虽然不错,但感情并不深厚。 一直以来,和叶寒渊关系亲近的人,是她的姐姐,长宁郡主殷若荼。 这些年来,他与叶寒渊联系不多,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一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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