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春晓端了铜盆进屋。 昨儿夜里,小姐犯了迷糊症,跑去了青蕖院,与表少爷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呆了大半宿,若是传了出去…… 春晓有些心不在焉,递了一颗五香丸过去。 虞幼窈接过了五香丸,含在嘴里头,前后左右慢慢地咀爵。 五香丸是由豆蔻、丁香、藿香、白芷等十几种香药一起研磨,加上少许蜂蜜,做成一粒豆子大小,虞幼窈改良了配方,又在里面加了沉香、麝香等香药,做出来的五香丸,每日早晚一次,清洁口牙的效果很好。 过了片刻(三分钟),虞幼窈将嚼烂的五香丸,吐进吁盒里。 春晓又递了一杯温盐水递过去,虞幼窈含在嘴里漱了一会儿口,吐掉了口里的水。 虞幼窈将杏花胰子,做成了花生米大小的胰豆,每日早晚净面时,取一粒,在掌心里挫化了,涂于面部,轻轻地按摩片刻,洗净,既干净又卫生。 净完了面,做了面部润养,虞幼窈这才坐到了妆台。 白铜打磨、抛光之后,做的白铜镜,镜面光鉴照人,光泽呈亮,清晰堪比琉璃镜子,而且美观大方。 虞幼窈从铜镜里瞧见春晓眼底乌青:“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小姐彻夜未归,她哪能睡得着? 春晓欲言又止:“小姐,您昨晚……” 虞幼窈表情淡了一些:“我昨晚被噩梦魇了神儿,现在已经没事了,”淡淡地目光透过呈亮的白铜镜子,看着春晓:“没有惊动其他人吧!” 淡薄的目光,就让春晓想到了—— 今儿一早,天还蒙蒙灰着,她奉了许嬷嬷之命,将小姐需要穿戴的衣裳、首饰、鞋袜,及洗梳用品,避开了人眼,悄悄送到了青蕖院。 当时,表少爷就这样瞧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可她全身的暖意,在一瞬间凉透了,仿佛自己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连脑子也冻僵了。 小姐的目光,虽然不如周表少爷吓人,却也让春晓心底发凉:“小姐昨儿犯了迷糊症,奴婢唯恐不好,就没有喊醒小姐,寻了许嬷嬷拿主意,院子里没人知道小姐来了,”话到了唇边上,她猛地将“青蕖院”三个字咽进了喉咙里,继续道:“许嬷嬷交代过了,说是小姐昨儿叫噩梦魇了神,半夜里去了她房里。” 大小姐这么大一个活人,彻夜未归,就算她昨儿没惊动别人,也刻意遮掩着,难免会叫机灵的丫鬟察觉点蛛丝马迹。 窕玉院虽然是一进院子,可大小规模,都是按照二进院子修建的,除了小姐住的南院厢房,东、西各有小院,小院里还设有偏院。 大小小的院子加起来有十来个。 许嬷嬷单独就住了东面一个幽静的小院,院里派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伺候着,人少也清净。 小姐和许嬷嬷感情好,叫梦魇住了,去了许嬷嬷房里,也能说得过去。 许嬷嬷院子里人少,也不会叫人发现。 “一会儿回了窕玉院,你就回去歇着,换夏桃过来伺候。”虞幼窈对许嬷嬷很信任,许多事没明着告诉她,却也没有刻意瞒着她。 许嬷嬷也能猜到一些,却也不曾主动提及,还会主动帮着她遮掩,她和许嬷嬷之间,一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信任。 相处了三年,虞幼窈不止一次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个厉害人。 春晓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昨儿小姐和表少爷…… 她眼皮就狠狠一跳。 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不是没察觉到,小姐和表少爷相处太亲近了些,甚至还逾越了男女大防。 可表少爷进府之后,对小姐是真的好,教导小姐课业,指导书法,琴艺等,让小姐脱胎换骨了一般。 连老夫人也默许了,甚至是纵容了小姐和表少爷亲近。 表少爷对小姐来说,是良师、益友、亲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小姐和表少爷多接触,对小姐只好不坏。 老夫人知道自己护不了小姐几年,将来能护小姐的,只有表少爷教给小姐的本事,还有表少爷! 老夫人都睁只眼,闭只睁,府里的下人,自然就不敢多说。 小姐本也仁厚,善待府中的下人,下人们没发现太大的不妥,也就不会乱嚼舌根,只当表兄妹感情好。 时间久了,春晓再看到他们亲近,也就习惯成自然,也就见怪不怪。 可是! 想到昨儿夜里,表少爷打横抱起小姐的一幕,她就算再傻,也该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表兄妹”之间该有的行径。 昨儿夜里,回了窕玉院后,春晓翻来覆去地想许嬷嬷说的话,想了一大半宿,依然想不明白,许嬷嬷到底是什么意思? 春晓敛下了眼睛,欲言又止:“小姐,您……” 虞幼窈淡声问:“你觉得,表哥对我好吗?” 春晓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好!” 虞幼窈又问:“那你认为,表哥会对我不利吗?” 春晓下意识摇头:“当然不会。” “我知道,你担心我,”虞幼窈轻轻地拨弄手腕上的手串,黑亮的玛瑙纯净、厚重,眀亮,给人安定的力量,是因为她做了噩梦,心中恐惧、不安,所以表哥特意做了手串送她:“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许嬷嬷昨儿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照做就是了,有些事你迟早会明白。” 春晓心眼实在,叫小姐安抚了几句,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不该问的,就没有再多问。
第640章 圣旨 梳洗完毕,虞幼窈就带春晓回了窕玉院。 许嬷嬷让下人摆了早膳:“府里都知道,你在荣郡王府受了不小的惊吓,夜里梦魇惊了魂儿。” 花会上的事,随着荣郡王府被夺爵除碟,闹得满城风雨。 好在这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参加了花会的夫人、太太们,几乎都知道事情的经过,加之荣郡王府的下场实在太惨了,虞幼窈的清誉并未受损。 只一些道听途说之人,难免会嚼一嚼舌根。 对虞幼窈的名声,还是有些不好。 虞幼窈扑进了许嬷嬷怀里,弯了弯唇儿:“谢谢姑姑。”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做戏就要做全套。”许嬷嬷轻抚了她的头发,从前就喜欢动不动就扑到她怀里撒娇,这么大了,这娇气毛病还是改不了。 最初进了虞府,她是担心自己是宫里出来的,让虞幼窈喊姑姑,会不好亲近,这才让虞幼窈喊了嬷嬷。 这两年来,虞府的下人也习惯了喊她“嬷嬷”,反而虞幼窈自己,是越来越习惯喊她“姑姑”了。 虞幼窈乖乖点头。 许嬷嬷瞧着她乖巧样儿:“事已至此,京兆,乃至虞府,对你来说都成了是非之地,你,”她微微一叹,提醒了一句:“还是早做打算。” 连徐贵妃都觊觎虞幼窈的钱财,想来后宫其他人,也都盯上了虞幼窈。 那么虞府呢? 虞宗正既然生了从龙之心,那么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样大的底气? 虞幼窈轻抿了唇儿:“我知道,荣郡王府的花会,只是一个开始。” 娘留给她的嫁妆产业,已经十分庞大了。 前几年,祖母又将娘当初临终前,赠予虞府二成的盈利,连本带利地还给她了。 赠予族里的三成盈利,虽然是拿不回来,但祖母也没叫她吃亏,去年就去了一趟族里,与族老们商量,挑了一些族里积藏的字画、古籍等,送给了她。 族老们的决定,虞幼窈也能理解。 虞氏是大族,族里举业,入仕,都需要庞大的资源,钱财是必不可少。 好儿不谋祖产! 自古以来,只有家道中落的不肖子孙,才会典家当祖,世族重人伦和传承,对这一点尤其看重。 这些古物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好舍了出去。 就算舍出去,换了银钱,这钱要怎么分? 都是老祖宗的后代子孙,厚谁薄谁都难办。 倒不如,赠了对家族有贡献的后辈,鼓励后辈子孙,不仅名声上好听,面上也漂亮。 谢氏对族里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谢氏那三成的利润,言明了是赠予族里,能完全掌握在族老手里,做为培养后代子孙的资源,就不会产生一些无畏的争端。 当年,谢氏去世之后,虞老夫人亲自去了族里,已经言明了,钱不是白给族里,族里不光要承谢氏的情,照应谢氏之女,还要认谢氏对族里的贡献,不能白占族人和后辈的便宜。 这是写进契子里的,只要族里还要脸,就不会不认。 虞氏族也是传承千年的世族,家族虽然落魄了,可底蕴还摆在那里,这些字画古籍,大多都是古物,难以用价值衡量,还是她占了便宜。 祖母早前,还将自己大半的产业,过到她的名下,为免和虞府攀扯不清,还去官府存了底,足以证明,这些产业是属于祖母私有,不属于虞府公中产业,更不属于族里的族产,虞老夫人有处置的权利。 大约是没在身边照看,谢府对她总心存了一分愧疚,教养上抽了不手,就在钱财上对她大方,总担心她受了委屈。 十几年下来,谢府零零总总,送了虞幼窈不少产业,连商船也不带眨眼地送她,加起来竟也不比娘的陪嫁产业少了。 这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她名下的“玺心”镖行,已经在黑白两道打出了名号,镖运也形成了规模,南货北卖,北货南销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之后,又在陆运的基础上,又开拓了河运,也开始沾手盐、茶、布、瓷等朝廷禁令的私货,也算是风声水起,赚得起飞。 好在创建镖行时,她多长了一个心眼儿,让谢府帮忙弄了一个旁支的身份,否则叫人查出了她是镖行背后的东家,还要更惹眼。 近几年,表哥通过镖行暗里囤积物资,因为镖行货运的特殊性,往来十分便利,也不会引起朝廷的关注。 除此之外,她和表哥合作的海上贸易,因为有谢府的参与,也都十分顺利。 虞幼窈不敢说自己富可敌国,但肯定比狗皇帝有钱,狗皇帝连荣郡王府都惦记,没道理不惦记她和谢府。 旱情遍地,国难当头,士农工商,商人最末流,永远都是枪打出头鸟。 用了早膳不久,青袖就急忙过来了:“小姐,大老爷回府了,说朝廷有圣旨下达,让家里准备迎接。” 虞幼窈呼吸一滞,荣郡王府昨儿才被夺爵除碟,宫里的圣旨第二日就到了虞府,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她是外臣之女,险些遭了宗亲的算计,受了委屈,宫里肯定会有赏赐下来安抚。 赏赐官家女眷,一般都是由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出面,若是由皇上亲赐,就不单单只是赏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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