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将她的目光尽收入眼,轻拍了拍她的手:“窈窈,可是心软了?” 虞幼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没有说话。 她可不觉得,虞清宁有什么值得同情。 虞清宁是典型的“斗米怨,升米仇”,从来不会记着旁人的好,嘴里头喊着大姐姐,说着道歉的话子,估摸着心里头还真像祖母说的那样,觉得一切是她的错,指不定有多恨她。 她可没有那种以德报怨的圣心。 虞老夫人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借机教导她:“虞清宁平日里时常与你闹腾,你还能惦记着几分姐妹情份,可见窈窈心性良善,可人与人之间相处是要看缘分,不看情份,即便是姐妹也不过如此,懂了么?” 虞幼窈若有所思地点头:“祖母,我懂了,四妹妹与我有隙,该她如何便如何,我就不掺合了,不过姐妹一场,四妹妹今儿让先生打肿了手心,一会儿使秋杏送一盒玉容膏过去,聊表一下心意。” 虞老夫人笑了,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孺子可教也!”
第75章 窈窈打小就不一般 有关虞清宁的话题到此为止,虞幼窈赶忙从春晓手里拿了黄花梨条盒,塞进了祖母手里头:“祖母快瞧一瞧,这是什么?” 虞老夫人低头瞧着手里头的条盒,就知道窈窈又跟着许嬷嬷一起学了什么,特意拿过来讨她欢心。 转头瞧了窈窈一身蜜桃樱红,又娇又甜的模样儿,早上穿的可不是这身,却是为了过来见她特意换上的, 人老了就爱瞧红看绿,讨喜又吉利! 虞老夫人哪还不明白窈窈的心思:“可别再担心祖母,祖母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瞧过,没经历过?哪能轻易就被气倒了。” 说完,就掀开了条盒盖子,就见里头摆了一条藏蓝色抹额。 绸面光润,上头姜黄色的佛家万字绣纹,虽有些粗陋,但瞧着似有佛光透出,沿边缝了一圈儿佛家七宝珠,正中的位置上,一颗拇指甲盖大小的黄琥珀光泽温润,透着贵气,显得十分别致。 “这是窈窈亲手绣的?!”虞老夫人一瞧就喜欢上了,将抹额拿在手里头左瞧右看,怎么瞧怎么欢喜,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脸都笑成了菊花纹。 虞幼窈见祖母喜欢,也跟着笑了起来:“绣得不好,祖母可不能笑话我。” 虞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拿着抹额翻来覆去地瞧不说,还将柳嬷嬷也招过来一起瞧。 柳嬷嬷凑过来,跟着虞老夫人一起瞧了仔细:“大姐儿学刺绣拢拱也才十多天,旁人连针法都学不好,她就能绣得这样好,可真真厉害!” 这话儿简直说到虞老夫人心坎里头了,指着抹额上头的万字纹:“瞧瞧这针脚子,多平整,佛家七宝珠也搭配得好,富贵又大气,吉利又漂亮。” 柳嬷嬷笑着点头,指了指背面:“老夫人您瞧,反面也有花样子呢。” 虞老夫人一听,连忙翻了个面儿,没来得及瞧明白,柳嬷嬷就惊瞪了双眼,语气也夸张了几分:“哎哟喂,老夫人您快瞧,背面竟是团寿纹,老奴活了大半辈子,可算是瞧了一回在民间失传了的双面绣,开了开眼界子。” 虞老夫人仔细一瞧,确实是团寿纹,顿时眉开眼笑,面露骄傲:“一面“万”佛呈祥,一面福“寿”无疆,这心思可真真是既巧妙又精心。” 柳嬷嬷一脸唏嘘:“奴婢可听说了,双面绣不比苏绣、湘绣等各大名绣,是个人都能学,天赋稍差一点,连针法都学不会呢,双面绣的针法虽然在民间失传了,但不少人家手里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残谱与花样子留存,可也没听说有人学会的。” 虞老夫摸着抹额上头的团寿纹,简直是爱不释手:“可不是吗?窈窈才出生那会子,闭着眼睛,安安静静不哭不闹,我一抱着她,她就睁开了眼睛瞅着我看,大眼睛又黑又亮,打小我就瞧出来了,窈窈就不是一般的孩子。” 她活了大半辈子,可是少有听说谁家孩子一出生就能睁眼,眼睛还睁得那么大,还特别有神。 这事儿柳嬷嬷是亲眼瞧见,也是这个原因,老夫人与大姐儿十分投缘:“最难得的是,姐儿待老夫人的一番孝心,老夫人可是有福。” 坐在祖母身边的虞幼窈,看着祖母与柳嬷嬷你来我往,不停地说着吹捧她的话儿,面皮子再厚也不禁红了脸,有些羞窘,张了张嘴,几次想打断祖母的话儿,却连机会也寻不着。 许嬷嬷说刺绣最考验的就是手眼,她身娇骨软,眼疾手快,是学双面绣最好的料子。 “万”字纹十分简单,针法也不复杂,又有许嬷嬷从旁指点,绣起来也十分容易,换作复杂一点的,恐怕连针脚也绣不平整,真没祖母和柳嬷嬷说得那样好。 祖母那句“打小我就瞧出来,窈窈不是一般的孩子”,简直让她听了臊得慌。 也是之前做了那场梦,让她仿佛多活了好些年,脑袋瓜儿开了窍子,让她思维灵敏了许多,又有许嬷嬷尽心教导,不然她哪能像现在这样,一下子学会这么多东西? “我从前却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戴上窈窈亲手绣的东西,”虞老夫人转头瞧向了虞幼窈,见她红着一张脸,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拉着她的手:“窈窈,可是受累了。” 她年轻的时候也不耐做女红,绣活儿差得很,教母亲压着学,手指头不知道扎了多少回。 从前窈窈不爱女红,她也没勉强过,心想着窈窈是随了她的性子。 可没想窈窈看着娇气,却是个能吃苦头,能干事儿的人儿。 虞幼窈摇摇头:“许嬷嬷规定我一天只能绣一个时辰,只是手上活儿,就是学的时候觉得为难,会学了就觉得十分简单,祖母若是喜欢,以后我再给您绣些别的物儿。” 虞老夫人一听就笑了。 突然就想到,前些日子虞清宁送了一条亲手绣的抹额给她,收到孙女儿送的东西,她哪有不高兴的,当下就让柳嬷嬷伺候着戴上了。 后头虞清宁便拐弯抹脚地说,这条抹额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时间,口口声声都是显摆她有多孝顺,绣艺有多么厉害。 一开始,虞老夫人倒还很乐意听孙女儿对自己尽心。 不大一会子,她就品出了虞清宁含沙射影,炫耀自个儿,踩其她姐妹的意头,就觉得腻味了,当下就打发人走了,抹额也不乐意再戴,让柳嬷嬷收到箱拢里头了。 虞清宁三四岁就跟着何姨娘学着捏针,绣活儿是府里头最好的,一条抹额能费多少心思,多少时间? 她乐意装糊涂,享受孙女儿送上来的孝顺。 可却是不乐意叫人糊弄。 虞老夫人又瞧了眼虞幼窈,心里头想着,都是做孙女儿的,怎就差别那么大呢? 人人都瞧不惯她偏心窈窈,可心眼里也不想一想,自个儿是怎样做孙儿的。 见祖母又要夸她,虞幼窈连忙拿过祖母手上的抹额:“祖母,抹额好不好要戴了才知道,我给您戴上瞧一瞧。”
第76章 祸害家门 虞老夫人哪还有不同意的,连忙让虞幼窈扶进了内室,坐在打磨光洁的铜镜前,让虞幼窈将抹额戴在额头上。 果然如虞幼窈料想的那般,藏蓝色的抹额与虞老夫人这身衣裳配得正好,瞧着富贵又大气。 “祖母,我在抹额里头缝了宁神养气的小药包,您用着觉得好,大约十天,就使人拆了换上新的,药包我那边也都时常准备着。” 药包所用的药材是用灵露掺了水浸泡过的,效果自然没话说。 虞老夫人仔细闻了闻,果然闻见了一股极淡的药香,混着一丝檀香味,沁着心脾,连时常堵在心里头的一口闷气,也顺畅了许多。 是她闻惯的味道。 之前没闻见,大约是安寿堂里奉了佛祖,常年供香,檀香味又太深,就遮掩了过去,一时间越发觉得,这孙女儿心思细腻,处处尽心,心里头更是欢喜。 祖母年岁大,晚膳用得早一些,免得夜间积了食,不好克化,因此刚到酉时中(18点),柳嬷嬷就命人摆了膳。 杨氏从佛堂里出来,伺候祖孙俩用膳。 瞧着祖孙俩其乐融融的画面,更觉得十分刺眼,又想到了自己抄了一天的佛经,都快要抄断了手不说,还让檀香薰了一整天,脑子都浑浑噩噩地闷痛,心里头更是憋火。 虞幼窈唤了一声“母亲”,便没多说。 立了几天规矩,杨淑婉瞧着没长进多少,但人却憔悴消瘦了许多。 脸上敷着一层厚粉,因为一直待在安寿堂里,也没时间回主院补妆,面上的白粉脱落,面色瞧着不大均匀,宛如龟裂掉漆的墙似的,眼底青影十分严重,显然这阵子都没睡上好觉。 祖母并不十分苛待她,但这一整天不着院子,待在北院里头,对着佛祖,抄写佛经,也是十分难捱,也不比受磋磨好多少。 好不容易一顿饭用完,杨氏又被虞老夫人打发进了佛堂,竟是到了晚间,也没让她回主院的意思? “老夫人……”杨氏惊愕不已,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还是柳嬷嬷提醒,才反应过来,只能垂着头,一脸愤恨,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佛堂。 虞幼窈随后也回了窕玉院。 虞老夫人手里头捻着佛珠,面上的喜意也散了大半儿:“明儿去教司坊寻了嬷嬷,先领到我屋里头,再送到清秋院里。” 教司坊里的嬷嬷,教导规矩礼仪是真,但是手段可比府里头的教养嬷嬷要严酷许多,磋磨人也是真。 到底是孙女儿,她少不得先要敲打几句,让人注意些分寸,可别把人给磋磨狠了。 柳嬷嬷哪能不清楚她的心思,自是满口应下。 想到之前虞清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凄惨模样,虞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你说,我是不是心狠了些?” 柳嬷嬷连忙道:“您可别说这种话,老奴跟了您大半辈子,哪能不清楚,您这个人啊,最是嘴硬心软,您也是为了四小姐好。” 虞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子:“虞清宁往常教何姨娘养大心了,也让老大给宠得出了格,不思孝顺长辈,敦亲姐妹,为自己铺路、谋前程,倒是一门心思想要压制嫡女,处处与窈窈攀比、较劲、掐尖,若是继续纵容,便是害人害已,祸害家门。”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顿,轻揉了一下额头,手指摸到了额上的抹额,心里这才稍稍安慰了些:“从前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姐儿们年岁大了,一个个心思多了,行事也越发没有分寸,昨儿才敲打过,可见虞清宁是没往心里头去,今儿就在家学里头,将自己的心思闹到了外人跟前。” 柳嬷嬷深以为然,觉得虞清宁确实太不成样子,失了虞府的教养。 虞老夫人继续道:“姐妹相煎,有失体统,也亏得是叶女先生,换作旁人怕就要闹得外头人尽皆知,平白教人笑话虞府家风不整,教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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