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受宠的皇子,身边不光有一群伴从,时刻约束皇子的言行举止,其中就有精通武艺的,从假山上摔下来,就能险些没命,这也太疏忽了。 但如果,这不是意外呢? 就说明,当时尚且年幼,还是皇子的周厉王,就已经挡了某些人的路。 那么周厉王打小应该是天资过人。 如此看来,周厉王自请去镇守北境,由一个纨绔,迅速成长为大周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也不是没有缘由。 便是荒废了多年,天资好的根儿,也还在那儿。 如此,狗皇帝会对周厉王起疑心,也不是没有原由。 他对周厉王的忌惮,也不是空穴来风。 最终埋下了祸根。 那么,再进一步推算。 周厉王的母妃惠妃,宫中秘史上记载,是出自民间。 但她听祖母提过,出自民间,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惠妃其实是一个普通的农女,因姿容秀美,温醇质朴,与先帝性子十分相合,所以极得先帝宠爱。 像她这样的妃子,在宫里应是很难生存下去。 但当时的皇后,而今的太后娘娘,因为伤了身子,多年未孕子嗣,中宫无子,是何等大事?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需要拉拢皇上。 那么出自民间,不仅大字不识多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对她构不成威胁的惠妃,与她就是天然同盟。 皇后娘娘应理护着惠妃。 可是往深了想,连宫中秘史对惠妃的记载,也是出自民间,其余不详。 足见,这位惠妃便是再得宠,在所有人眼里,也是上不得台面。
第816章 人艰不拆 后宫讲究子凭母贵,惠妃出身低微,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才华,朝中亦无人脉,她的儿子,对宫里其他家世过人的妃嫔来说,应该也不成威胁。 可如果,先帝对这个儿子极其器重,甚至不惜罔顾他有一个,上不得台面,为人垢病的母妃,也要栽培他为储君呢? 中宫无子,后宫只要有子的妃嫔,人人可争那个位置。 先帝有心追究,又能如何? 那也要问朝臣们,愿不愿意让皇帝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宠妃折腾。 皇上要是真疼儿子,就会隐忍下来,以免因这件事得罪了朝臣,以后周厉王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虞幼窈心中扑通乱跳,感觉自己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种事不能想。 虞幼窈连忙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周厉王的病症,是否是头部受创,导致颅内於血不散之故?” 她对病理也知道了一些。 於血积於颅内十分危险,需要好好将养,时间久了,於血或许会渐渐散去,症状也会减轻,但也有恶化丧命的风险。 殷怀玺不知她心中所想,眼中透了一丝冷意:“确是如此,颅内於血,寻常汤药难以尽化,只能辅以针术,只是我爹当时的情况比较凶险,就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有万全把握,御医们又惯常明哲保身,便只能采取稳妥的方法,辅以汤药养之。” 先帝险些痛失爱子,也不敢轻易冒险。 也是因此,先帝对爱子多纵容了一些,难免就纵出了一身纨绔毛病。 虞幼窈猜测,这其中应当还有其他内情,却也知道,有些事最好不要问得太清楚:“那后来,周厉王的病症治好了吗?” 殷怀玺颔首:“治好了。” 虞幼窈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 殷怀玺话锋一转,就道:“男人在面对喜爱的女人时,总带了可笑又卑微的自尊,用我爹的话就是,你娘那可是京兆第一才女,我哪能给她丢人,她亲自教我,那是必须行,不行也得行的那种。” “你娘,我是说王妃她……”虞幼窈有些紧张,颅内於血最初没有化去,常年累月地於于颅内,再用针散於,危险也会更大。 殷怀玺笑了:“我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爹怕她担心,不敢告诉她,也不许我告诉她,他是悄悄命人寻了精通针术的名医,也不知道他是蠢得没脑,还是太盲目自信,一听说对方祖上出过一位药王,也没搞清楚对方的底细,医术是否真的高明,就让人在他头上下针了。” 虞幼窈弯了一下唇儿,当年她偶然得了一张从海外来的残方,窥见了膏油的做法,但因为方子残缺不全,制作方法也一知半解,后来做成了之后,也只是在一个婆子身上试用了一下,就直接拿给了殷怀玺用。 殷怀玺也真敢用。 既不怀疑这张残方的来历,也不怀疑膏油做得对不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这么相信一个,学香药不到一年,年仅十岁的小姑娘。 用殷怀玺自己的话,也不知道是蠢得没脑,还是太盲目自信了? 果真不愧是父子俩吗?! 殷怀玺觉得她笑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大约是傻人有傻福,才让他碰见了孙伯这位用针圣手。” 若单论医术,孙伯还在史御医之下,与胡御医不相伯仲,但若论起针术,孙伯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虞幼窈抿着嘴直笑:“那你也挺有福气的。” 殷怀玺竟然觉得,虞幼窈是在拐弯抹脚说他也傻,他不动声色:“能遇到你,确实是我的福气。” 他的腿虽然是孙伯治好的。 但是,若没有灵露,替他调养了受损严重的身体根基,若没有保元丹,为他调理元气,若没有膏油养护他坏了五六年,已经逐渐缩萎坏死的腿,孙伯便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神针术,也治不好他的。 虞幼窈捧着朱砂兰,笑得花枝乱颤:“你寻兰的本事,也是跟周厉王学得?” 口口声声嫌弃自己的爹,却也没少学他。 世间最好的父子,莫过于亦父、亦父、亦朋、更亦子。 殷怀玺“咳”了一声,否认道:“我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只是听他念叨多了,难免也懂了一些,也没刻意学,”他连忙转了话题:“之前巡山的时候,观老帽山的地势环境,便猜测会有兰花,根据兰花的生长习性,寻了这株朱砂兰。” 之前也寻到了其他品种,但野生的兰花,品相不如家养的好,这株是他挑出来,品相最好的一株。 口嫌体正直,说得就是他这样的。 嗯,人艰不拆。 虞幼窈眼里透了一点点狡黠:“我以前没养过花草,院子里的花木,都有专门的下人照料,听说兰花娇贵难养,以后这株朱砂兰就有劳十九哥帮着我养。” “好!”殷怀玺下意识点头。 接着,就反应过来了。 养兰是个精细活儿,寻一株上品的朱砂兰,可以说是运气好,但若是连兰花都会养,就不是“没刻意学”,“一般懂”,而是内行人了。 殷怀玺轻捻了下手指,觉得有点儿手痒,下意识要去敲她的额头,可瞧着她螓首峨眉,笑得一脸无辜,他就下不去手了。 玉色的上衣,衬得她宛如开在枝头的豆蔻花,亭亭玉立正梢头。 乳白色的花骨朵儿柔若凝脂,晶莹剔透,如玉一般温润,花骨朵的顶端一抹胭脂红,娇艳欲滴,还没有绽放,就已经美到令人窒息。 闭合的花蕾,令人不禁心生遐想,当蓓蕾初绽,殷红微开,花冠乍现,又是何等惊艳? 殷怀玺轻叹一声,抑止不住指尖的颤动,抬起手,指腹轻轻地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拂到她的耳后:“小狭促鬼!” 经常握笔,练刀的手指,覆了一层薄茧,带了点粗砺,轻轻地刮过耳边,带了点颤栗,虞幼窈白玉的脸上,染上了一缕胭脂红,自然地晕开,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唤了一声:“十九哥。”
第817章 恶毒 殷怀玺每次提及父亲,总是骄傲又得意,口口声声嫌弃父亲,可眼里头,却充满了孺慕和崇拜。 在父亲的影响下,殷怀玺也成长为一个鼎天立地的人。 肯为百姓守疆。 肯为灾民筹谋。 殷怀玺问她:“怎么了?” 虞幼窈摇摇头:“就是有点羡慕你,有一个好父亲。” 殷怀玺见她眼中似带了些许伤感,突然道:“也不用羡慕我,等将来……总归是要改口的,我的,也是你的。” 虞幼窈愕然地瞪大了眼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面颊绯红,捧着朱砂兰一转身:“我,我先回营帐里,把朱砂兰安置一下。” 说完了,也不等殷怀玺回答,就已经踩着小碎步,急步离开,纤细的背影,蔓妙又单薄,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殷怀玺有些懊恼,虽然这都是迟早的事,可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也太过唐突了。 婆子们准备了清淡适口的午膳。 殷怀玺陪着虞幼窈用了午膳,两人在峡谷里漫步消食。 虞幼窈看着不远处的飞瀑流泉,碎玉飞花,美得宛如人间仙境。 她抬头望天,目及所见的,终于不再是囚困她的内院深宅,而是一片天高云阔,广阔无垠的天地。 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想想,从前在京里的日子,还真是宛如隔世。” 殷怀玺问她:“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虞幼窈点头,转头瞧了殷怀玺:“我好像没和你讲过,你没来虞府之前,我在府中的事,”说到这里,她话儿一顿,想了想才道:“我五岁那年,陪祖母去宝宁寺上香……” 殷怀玺之前听虞幼窈提过这事,就是那次,她误打误撞救了被歹人挟持的宋明昭,自己却磕得头破血流,昏迷了过去。 只是后面的事,她就没再提过。 但是,这么大的事,府里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虞幼窈轻声道:“祖母到处寻不到我,气急败坏地大骂了杨氏,还训了虞兼葭几句,”说到这儿,她没再继续说了,话锋一转就道:“回到府里后,我发了一晚的高烧,祖母担心我,也守了我一整晚,一直等到我退烧之后,才回屋里歇息。” 殷怀玺大约已经猜到了。 杨氏被老夫人痛骂了一顿,肯定会怀恨在心,碍于孝道,她也不敢对老夫人不敬,但拿捏一个丧妇长女,却是轻而易举。 虞幼窈脸上带了一点恍惚,声音清淡:“醒来之后,丫鬟过来禀报,说大老爷过来看我了,我那时很高兴。” 殷怀玺却心疼得一抽一抽地。 那几年,虞老夫人卧病在床,几乎汤药不断,杨氏掌了家,又生了嫡子,和虞宗正感情正浓,正是春风得意之际。 老夫人再疼孙女儿,也是分身乏力。 杨氏除了不敢明目张胆地苛待继女,在虞宗正跟前挑拨是非,让本就不喜嫡长女的虞宗正,认为嫡长女娇蛮跋扈,出手教训虞幼窈,也是轻而易举。 连身为父亲的大老爷都觉得,大小姐娇蛮跋扈、顽劣不堪,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虞幼窈的恶名,自然就传得满府皆是。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17 首页 上一页 457 458 459 460 461 4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