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到了十月初二。 隆郡老王妃一行人,也顺利抵达了襄平。 隆郡王府是殷氏一族地位崇高的大族长,执殷氏祖宗法典,掌宗人府,是宗室里最显赫的宗亲,便连宫中的皇上、内命妇,都要受其祖宗家法的约束。 隆郡老王妃,也是宗室里最德高望重的大长辈,能请得动她的只有当今皇上。 虞幼窈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下就派了车马去龙城接应,等隆郡老王妃抵达襄平的消息传来,她又派了一道人去城门口接应。 隆郡老王妃六十多岁,身上披了一顶,已经半旧的豆绿姜色团寿纹长身斗篷,头发已经花白,梳了一个普通的圆髻,以一根鎏银簪子固定,额头上系了一条姜黄团纹寿纹碧玺抹额,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显得朴素大方,和蔼可亲。 虞幼窈连忙迎了上去,这才瞧见,扶在隆郡王妃身边的人,竟然是从前在宫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骊阳公主。 朝廷送来的消息没提过骊阳公主要来。 心中难免有些吃惊。 骊阳公主身段高挑,穿了一件银刻丝镶毛领长身斗篷,模样妩媚又艳丽,十分出挑。 这候17bxwx.com章汜。二人互相见礼,骊公主笑了:“自上次在宫里一别,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长郡主了,长郡主别来无恙?” 虞幼窈占了一个长,品级在骊阳公主之上,但考虑到骊阳公主明面上是嫡公主,便客气道:“托公主福,这些年来一切都好,早前也不知公主驾临,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从前在她跟前低眉顺目的人,如今也抬高了头,骊阳公主心下复杂难言,却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听说你要举办及笄礼,便存了心思要来给你做赞者,也是北境战事未平,及笄礼时间也有些紧,也不好张扬,以免一路上劳师兴众了折腾,误了你的吉时,所以就没提要来辽东的事,好妹妹,可千别莫怪我。” 说得好像他们真的姐妹情深,浑然不似只一面之缘,话里话外都透了,处处为虞幼窈周全考虑的意思。 虞幼窈有些腻味,赞者一般都是家里族中关系要好的姐妹,或交好的闺友担任,骊阳公主以“好姐妹”,“闺友”自居,要给她做赞者,她自然推托不掉。 她身份太高, 在京里还能有贵女相交,到了辽东后,因为位份上相差太大,便是有心存迎奉巴结的,也不敢轻易往她身边凑,加之她有孝在身,大半时候都是深居简出,也杜绝了一些人往她跟前凑的机会,另辽东这边士绅情况复杂,也有她刻意避讳。 因此,来了辽东后,她还没与哪家姐儿交好过。 好在之前宗长太太在信中提了,要带族里颇有几分才名的姐儿一起过来,赞者有了人选,但还没有正式定下。 骊阳公主横插了一杠也是没法。 强牺读牺。两人寒喧了两句,虞幼窈对隆郡老王妃福了福身:“老祖宗安好,辛苦老祖宗为了我车马劳顿多时。” 她穿着花冠袄裙,低眉顺目的样子,端是姿仪静好,如花一般鲜嫩。 隆郡老王妃一看就心生喜欢,连忙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京里这会儿还是深秋,可一进了龙城,uu看书那阴风一阵一阵地,仿佛刮进了骨头缝里,可真是苦死我了,亏得你有心,派了人手和马车接应,还安排了会做药膳的厨娘,每日做温补的药膳,香啊药啊补品,都备得齐全,可是把咱们伺候得服服帖帖。” 宗室里几个命妇,也跟着一起附合。 韶懿长郡主的及笄礼,朝廷十分重视,礼部请了皇上的手谕,这才请动了宗室里颇有才德名声的长辈过来周全,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可这一路难免辛苦,少不得也要生出一些微词。 虞幼窈是个有心的,她们一进了龙城,就派人一路周全,没叫她们吃苦头,大家对韶懿长郡主更是赞口不绝。 虞氏族的好教养,也是领教了。 虞幼窈连忙扶了隆郡老王妃:“叫长辈为了我辛苦,我心里是既羞愧又感激,也是我年岁小,不经事儿,若有疏漏的地方,您可要教教我。” 便是长辈夸了她,既不表功,也不说苦,只道自己年岁小,不经事儿,担心做得不够好,表达了心里对长辈充满了感激与敬重。 可真是个玲珑一般的人儿。 隆郡老王妃笑了:“可别谦虚了,依我看呐,咱们这些人,就数你经的事儿最多,”说到这儿,她神色有些复杂:“不来这一趟,便也不知道,你这几年吃了多少苦头,真是难为你了。” “老祖宗,可是折煞我了。”虞幼窈一边笑着,亲亲热热地把人迎进了屋里。 制大制枭。待茶毕过后,将一行人安置妥当。 可谓是面面俱到。
第1040章 狼子野心 不一会儿,武穆王府派人来了虞园,接骊山公主去武穆王府安置。 骊山公主虽然不是天家血脉,但她身为皇后娘娘的侄女,打小就是以嫡公主的名义养在宫里,便是身份传开了,也不容怠慢。 小小的虞园供不起这尊“大佛”,虞幼窈不愿接下骊山公主这个麻烦,也不耐烦与她上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更不愿意与骊山公主同处一个屋檐底下,整日里与她虚于委蛇。 武穆王府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下午,二老太太和宗长太太,就过来寻了虞幼窈。 宗长太太面色凝重:“好叫你知晓,近来朝中有不少有关徐国公不利的传闻,当年宁国公府的旧事,也被人提及,甚至还有人叫嚣着,要为宁国公府平反,骊阳公主身为皇后娘娘侄女的身份也遮掩不住。” 骊阳公主的身份,原就是公开的秘密,但碍于宁国公府的旧案,牵扯实在太大,太后娘娘也给了不少体面,没人敢提罢了。 骊阳公主的身份被揭开,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都没人信。 话没说透,但虞幼窈也听懂了。 宁国公府旧案,牵扯了当年皇上亲征北伐的惨事,牵一而发动全身,连当今皇上都不能全身而退。 如今,朝野内外正值多事之秋。 有人拿了宁国公府旧事动摇朝纲,一旦闹大,就跟捅破了窗户纸一般,无疑将皇上残害忠良一事,大白于天下,皇帝失德,朝廷威严尽失,大周朝民心尽失,也将名存实亡,梁贼起义谋反一事,就另有争议。 而徐国公构陷忠良一事遮掩不住,伐梁大军势必会因此受到影响,届时军心士气大损,也不足为惧了。 还真是一箭双雕。 梁贼把手伸进了朝堂,在为总攻做准备。 虞幼窈好一阵心惊肉跳:“所以,骊阳公主身为宁国公府遗孤,处在风头浪尖上,是来辽东暂避风头的。” 既是避风头,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也不好喧之于众。 宗长太太点头:“山东暴发了起义,听说当地的衙门被起义军砸了,一干官员皆被绑到大街上游行,最后被杀害,朝廷派去山东安抚暴民的官员,也被残忍杀害,种种挑衅朝廷的行为,令朝廷威严尽失,但眼下京中兵马不足,也是分无暇顾,无奈之下,只好让东宁王出兵征讨山东逆贼,平定山东叛乱,东宁王直今仍未发兵,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虞幼窈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廷下了这个命令,那么东宁王发兵,就显得顺理成章,有了正当的发兵理由,就有了篡位窃国的时机。 他暗兵不发,不是不想,而是时机不对,梁贼坐拥襄阳要塞,与伐梁大军的战事还未明朗,这其中还有诸多变数。 东宁王肯定会发兵,只是要等襄阳一战,分出胜负之后,一旦东宁王出兵,就休想他再乖乖带兵回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 宗长太太叹道:“你二叔操劳病重,这段时间一直是带病上朝,渐渐精力不济,分身乏术,朝中一片群魔乱舞,留在京中的虞氏族人,也渐渐回往族内,你虽然不在京中,但任何关于朝中的消息,都要仔细斟酌。” 短短一句话,曝露了许多信息。 虞宗慎对朝堂的掌控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虞宗慎这一病,朝局就开始混乱。 虞氏族内,立了两座功碑, 一座是忠烈公,乃天下文人学子朝圣显德之处,一座贞洁牌坊,更是天下女子修德之典范。 这天下不论怎么乱,但凡有点野心的,就不敢乱到虞氏族中,否则招了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尽失了天下民心。 虞氏族已经在谋求明哲保身。 虞幼窈关心地问:”二叔身体怎么样?” 宗长太太面色有些黯然,有些含糊道:“御医只说,忌操劳,少思虑,这病能将养。” 只字片语,连个具体病情也没提,能不能治,要怎么治也没说,虞幼窈心里一“咯噔”,总觉得这个“养”字,颇有一股不详的意味。 虞宗慎也才四十多,正值壮年,从前身体也是不错的,怎的突然就病得这样严重?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宗长太太似乎也不想提这个话题,转了话题:“对了,你和武穆王的婚事,已经摆到了朝堂之上,听说内阁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具体哪一天,还要等朝廷的消息。” 早前许姑姑一提,虞幼窈心中就有底了,这会儿被长辈当面提及,她红着脸儿只作羞态,uu看书糯了糯唇儿,也不敢多话。 二老太太笑容一深,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朝廷对武穆王的婚事,十分重视,估计你的及笄礼一办完,就会派钦天监、礼部、宗室来辽东一趟,把三书六礼一应事一一办妥,早早把婚事筹备起来。” 话说到这地步,虞幼窈也不好一直不说话:“这、这么急?” 宗长太太颔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和武穆王年岁都不小了,也是耽误不得,尽早办了,也能让人安心,不过你放心,婚事都是由朝廷承办,礼数上肯定不会出差错,也不会让你和武穆王操心半点,只前线战事暂休,武穆王得了空,确定一个良辰吉日,也就成了。” 眼下朝局混乱,宁国公旧案被提及,对朝廷十分不利,朝廷希望借韶懿长郡主和武穆王的婚事,转移那些不利朝廷的传言,安一安社稷与民心。 虞幼窈低眉敛目:“但凭长辈安排。” 宗长太太和二老太太都笑了,拉着虞幼窈的手,问起了及笄礼的筹备。 虞幼窈一一答了。 说完了话,两人也没有歇着,连忙去寻了负责筹备及笄礼一应官员,忙着一起操持起来。 这一忙活就到了十月初六。 隆郡老王妃为正宾,为虞幼窈插笄,司者由虞氏族里一位儿女双全的嫂子担任,赞者由骊山公主担任。 诸事既毕。 受邀前来观礼的人,也一一携礼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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