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娥生的十分美丽,高晋垂涎这位嫂嫂已久,一朝如愿,甚是快意。再后来更是有专宠之势,到如今赵娥已经是他的贵妃了...赵娥的存在,也是高溶能长大的原因之一。 当然,高齐那么多儿子,到如今只有高溶一个活着,主要原因还是高晋不想世人说他断绝兄长子嗣。只不过高溶那么多兄弟,以各种‘意外’死去,高晋如此,也就是掩耳盗铃而已。 赵祖光是钟鸣鼎食之家长大的贵公子,锦衣华服不在话下,如今这般日子确实有些不习惯。但他并不是惯坏了的熊孩子,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小厮,道:“莫说这话了,出门在外,如此已经很好——六郎呢,六郎那儿的秋衣可齐备了?” 高溶出门在外,化名赵淼,赵祖光也没有用真名,只对外自称‘赵四郎’。因为这个缘故,外人只当这对表兄弟是亲兄弟,在家行四、行六。事实上,赵祖光行四是真,高溶行六也是真,只不过是各算各的。 若是高溶那些亲哥哥们没出事,他确实是排行第六。 高溶这边自然也是该有的都有,相比起赵祖光过不惯如今这种‘粗糙’的日子,高溶还要比他习惯许多。高溶确实和赵祖光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他吃过很多苦,却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但,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物欲很重的人,对于他来说,住在雕梁画栋的宫苑,还是在外奔波、露宿荒野,感知上没什么不同。 “秋凉多加衣...”赵祖光也不想这么啰嗦,这么像老嬷嬷的,但高溶一惯不在意这种事,他和他一起的时候难免注意到:“对了,今日约了几个掮客帮闲在‘李胡子茶坊’商谈买茶、买蜡之事,须得出门。”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祖光笑了一下:“没想到这般小城也有茶坊。” 茶在唐朝以前只在南方有较多贵族饮用,其他时候就当是一味药,所以当时有‘北酪南茶’的说法。茶作为一种饮料真正流行,还是唐时之事。如今唐末之后又百年,茶已经成为了酒以外最受欢迎的饮料了,不止贵族饮用,平民百姓也饮用呢! 不过,主要以‘茶’作为生意的茶坊并不算多见,也就是一些大城市里才比较常见。 “毕竟播州是产茶之地。”高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但还是随口回了一句。 茶叶这种东西本来就出自西南,如今虽然早就推广到了许多地方,但作为原产地的西南依旧是优质茶叶的产地!本地杨氏等大族,各家都有茶园茶山,茶园茶山所产的茶叶是换取外界资源的重要商品呢。 另外,蜡也是一样,西南到蜀中,是最早人工养殖蜡虫的地区...播州这里许多蜡崖来着。 外头下着雨,高溶与赵祖光都穿了避雨的皮靴,撑了一把青罗伞。赵祖光的小厮想要像在家时那样替自家公子撑伞,赵祖光瞟了一眼自己撑伞的高溶,避了过去:“不必了,我自去打伞还好些。” 说着,与高溶同出门去。他们当然无所谓茶蜡生意,但他们借用的身份是商贾,为了让身份真实可信,这也是必要的。 路不算好走,等到了地方,皮靴四周溅了许多黄泥,衣袍下摆也湿了——一路往‘李胡子茶坊’去,大多是土路,只有接近‘李胡子茶坊’所在的街道时才有一段石板路。李胡子茶坊处在城中最好最繁华的街道,这里不乏城中大户人家子弟、女眷消遣。 “二位公子楼上请!”茶坊的小厮知道了高溶和赵祖光的来意,立刻笑着请两人上楼,那几个跑茶蜡生意的掮客帮闲早等着了。 “赵四公子,赵六公子。”高溶和赵祖光一进阁儿,几个掮客便起身叉手作礼。 高溶和赵祖光回礼——他们都觉得自己这商贾扮的够像的了,要是放在平常,他们根本不会搭理人。然而,这些掮客却看得分明,认定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商贾,至少不是他们所说的普通商贾。 他们估计二人都是大家族子弟,将来要替家族经营产业,如今只是试手而已。 那种骄矜之气,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几个掮客说明了自己要介绍的生意,主要是和赵祖光说。这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赵祖光是‘兄长’,事情都由他拍板。恰恰相反,他们看出了‘赵六公子’比‘赵四公子’身份更高,大概是庶出和嫡出的关系?也可能是旁支和嫡支的关系。 有些事情,根本遮掩不了,只会自然流露出来。 而在这些掮客想来,大族子弟已经够不好沟通了,大族子弟中都身份很高的,实在难以接近。想来,还是‘赵四公子’好说话些,说不定人家族中就是这样打算的——身份更高的赵六公子只是挂名而已,实际庶务却是需要赵四公子这个地位次之的子弟去做。 高溶不在意这些掮客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者说,乐得清闲,他又不是真的来行商的。到后来,他干脆坐到了窗边,看楼下街道上人来人往,直到看到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才‘咦’了一声。 只是还没等高溶做什么,一队戴斗笠、披蓑衣、穿草鞋的土兵闹哄哄紧跟着来了李胡子茶坊。他们中有一个领头的,却是穿着青缎圆领袍,头上裹着玄色幞头,看着像官,又有些像小吏。 原本这都是不相干的事,却没想到这队人进了茶坊动静不小,楼下大堂看过了,又楼上阁儿一间一间搜寻。直到来到高溶他们这间,领头那个对身旁一个穿蓑衣的汉子道:“是不是他们?” 这个穿蓑衣的汉子并不是土兵,高溶和赵祖光认得他是刘成府上的奴仆刘大。 刘大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高溶和赵祖光,连连点头:“是呢是呢!大人,正是他们!” 穿青缎圆领袍的男子点头:“是就好!” 说罢招了招手,示意土兵将人拿下。 赵祖光皱了皱眉,站出来道:“这位大人,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我等只是寻常商贾,贩了些宝货来贵地,如今还打算收些茶蜡特产...这些日子在贵地也算行事谨慎,并无逾矩之处。” “便是欺生,也要有个缘故罢?” 一般商贾讲究个民不与官斗,首先就是服软,然后就想着使钱平事。而赵祖光到底是洛阳赵家的子弟,从小身份高贵,光是这个出身就让他什么都不做,就成为了殿前司内殿直押司...虽然他自己认为这个官职‘平平无奇’,但这真的是个香的不得了的位置。 守卫天子的亲军军官,再加上‘年轻’这一前提,这就是重点培养对象的意思! 前途一片光明。 所以,赵祖光完全没有行商那种该低头就低头的灵巧与厚脸皮,他此时真的讲起‘道理’来了...这倒不能说他天真,生活在权力漩涡中,见惯了宫廷阴谋的人早就不单纯了,只是他那个层次的不单纯,和底层的不单纯还是不同, 赵祖光、高溶那个层次的阴谋往往要扯遮羞布,要面子上有理有据,虽然也有人就是打破一切现有规则...但那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底层就不同了,或者说完全相反,是十分野蛮的状态。 显然领头的那个男子就被赵祖光的‘顶撞’弄得很不爽,训斥道:“巧言令色!害了人性命还这般嚣张?有甚言语,衙署里再说罢!” 害人性命?赵祖光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但他感觉眼前这个态度蛮横的小吏也没有说假话的样子——说实在的,这个时候赵祖光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最怕的就是有人知道了高溶的身份,洛阳,或者蜀中,总之就是有人在针对高溶,要来杀他。 而现在,犯了事的只是‘赵四郎’和‘赵六郎’,事情就要简单很多了。 然而说是简单很多,转头再一想,赵祖光又头疼起来——想办法洗刷冤屈?说实在的,他还不知道是有人陷害,还是本地官吏昏聩无能,找错了人呢!具体情况一点儿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啊。 那花钱疏通?这倒是个很好的办法。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只要拿得出足够的钱,财能通神也不是假的。但问题是,这就难免身陷其中了...他自己无所谓,只担心被限制自由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什么意外。 “害了谁人性命?”一直站在窗边,即使这队人马闯入都面不改色的高溶忽然开口。 “好会装糊涂的歹人!”领头男子‘啐’了一声,指了指一旁的刘大:“刘家家主刘成可不是你们所害?” “昨晚你等二人去过刘成的书斋罢?昨夜刘府书斋起火,刘成并两个家奴已经被烧死了。而刘成新得的吴道子之《登仙图》并其他珍贵古卷全都不见,连灰迹残片都未留下——昨晚,最后与刘成于书斋相见之人不就是你们?” “今日又在你们住处搜到了《登仙图》...还有何话可说?” 说着,也不愿和他们废话,领头男子就要让人绑了高溶和赵祖光,这个时候两人的小厮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只等自家公子吩咐,就要动手——赵祖光此时也两难,这些土兵的身手远不及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再者,就算走脱了,也要面对全城大索,又是一个难题。 叫人头痛! “梁九哥?”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女声打断了两边微妙的对峙。 领头男子回头,似乎是怔了怔,然后才拱手道:“原来是十七娘啊。”
第29章 杨宜君原本就在…… 杨宜君原本就在隔壁阁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来这些土兵接下来就该搜到她这儿了。此间这么大动静,她当然不可能听不到...而听到之后,她多多少少是有些好奇的。 这年头,害人性命的事其实挺多的,只是城中这种‘有王法’的地方相对少一些。但即使是这样,也总有罪恶发生在角落里。 只是害人性命就害人性命,多的是动了刀杖,一言不合将人戳死...像杨宜君在影视剧里常见的‘谋杀’却是少之又少——有头脑的人大多可以利用规则、特权置人于死地,没头脑的也想不出过得去的计谋。 所以,杨宜君每天追剧,推理剧看的很喜欢,对那种动脑子的情节尤其热衷,但现实生活中她还没接触过真正的‘推理’呢! 而现在,是一桩‘谋杀’,而且嫌疑人不承认自己做下了那桩事! 这是什么?这就是‘侦探’出场的味道啊! 当然,杨宜君也不是一定要参与到其中,她只是因此有了一点点想法,这才有了出来搭话的举动。 领着土兵来拿人的是‘梁九哥’,梁氏子弟。杨宜君和他不熟,但遵义城着实不大,杨家子弟、八大姓子弟、仡佬大族子弟,只要不是特别远的旁支,不太可能一面都没见过。杨宜君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再见就不会不认得。至于‘梁九哥’,见过杨宜君的人再见她又怎么会不认得呢。 杨宜君的视线从‘梁九哥’身上经过,又落到了阁儿中赵祖光和高溶身上。看到高溶时怔了怔,但很快她的目光就恢复了正常,看向‘梁九哥’:“九哥,这两位是你要拿的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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