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负手而立,冷叱:“饶是如此,你也不该对母后图谋不轨!”他拱手朝建文帝道:“父皇,此等恶婢,必须严惩不贷,否则将来其他宫人也纷纷效仿,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正中建文帝下怀,他抬手欲下旨,彩鲤忽然凄声诘问:“皇上,彩锦好歹伺候过您一夜,她和腹中的龙种被晏云裳残害,您就半点不动容吗?那可是您的骨肉啊!” 建文帝微怔,耳边蓦地响起一声轻柔的呼唤: “萧郎。” 建文帝立刻把心中那一丝犹疑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转过身,姝色无双的美人在卉珍的搀扶下朝他走来,身姿玲珑,步步生莲。 “裳儿你醒了?你都不知道朕有多担心。” 晏皇后虚弱地笑笑:“裳儿有萧郎的龙威庇佑,阎王爷怎肯收我?不过是受了些苦楚而已。” 闻言,建文帝既愧疚又心疼,对彩鲤的行径越发痛恨:“来人,把这贱奴……” “萧郎,”晏皇后含笑打断建文帝,她凤目妩媚,居高临下地睥晲着彩鲤:“本宫真心待你,你却恩将仇报,甚至颠倒黑白污蔑本宫,实在是令本宫失望!本宫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柔媚的女声随着夏风荡出殿外,轻飘飘的,透着漫不经意,然而,这慵懒之下却包裹了使人胆寒的嗜血。 彩鲤轻蔑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这天下姓萧不姓晏,轮不到你为所欲为!晏云裳,你早晚都会有报应的!我们姐妹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母子!” 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话,彩鲤拼命挣脱禁卫,猛力撞向了一侧的石柱。 巨响之后,鲜活的人命转眼就化作了一泊红白交织的血污,场景惨烈至极。 除了十公主失声尖叫,其余人都司空见惯。 建文帝冷哼:“死不足惜!” “都是裳儿将彩鲤的心养大了,裳儿想挖心只是吓唬她,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这么想不开。” 建文帝怜惜地搂着晏皇后回内室,交代邢公公:“扔去乱葬岗,这贼奴大逆不道竟敢谋害皇后,吩咐下去,九族连坐。” 晏凌呆在原地,犹如石化了一般,情绪许久都没能从彩鲤触柱身亡的巨大震撼中抽离。 盯着彩鲤至死都不愿合上的双目,晏凌喉头莫名发哽,脊背贴着的衣料黏糊糊的,那一层冷汗自背心蔓延到了她掌心。 晏凌神思恍惚地倒退两步,轻颤着的手倏地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裹住。 她讷讷转头,对上了萧凤卿蕴着关切的眼眸。 阳光倒映在萧凤卿的眼底,折射出一线血色的霞光,妖美且诡异。 第29章 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直到坐上马车,晏凌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她的眼前一直不断闪现着彩鲤的死相,说来奇怪,她并非没见过死人,甚至亲手杀人都不在话下,但彩鲤的死却始终令她耿耿于怀。 晏凌魂不守舍,额上突然传来暖意。 “你脸色非常不好看。”萧凤卿探手摸了摸晏凌的额头:“是得了风寒吗?” “少给我装蒜!”晏凌打开萧凤卿的手:“你明知我还在介怀彩鲤的惨死。” 萧凤卿面色淡淡:“有什么好介怀的?后宫就是如此,三天两头死人,天底下,哪儿的死人最多?”他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耸肩:“后宫咯!” 晏凌攥紧手指,低低道:“晏……母后的未央宫经常有宫女悄无声息地死去吗?” “你这是……害怕?” 萧凤卿笑笑,两手托腮撑在小几上,眨巴着眼睛打量晏凌:“凌姐姐,你怎么了?本王还记得你那晚在寻芳馆大杀四方是何等威风,还有,那夜你提着两尺大刀来王府找我算账,不挺能的?现在一个小宫女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晏凌目色冷沉:“我没你那么冷血,人命关天,无端端一条性命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心里不太舒服,做不到嘻嘻哈哈的。” 萧凤卿哼了一声:“彩鲤还不是你揪出来的?这会儿倒是假惺惺。” 晏凌忽然欺身而上,把萧凤卿堵在小几旁“你不提我倒还忘了,萧凤卿,你为什么要我查未央宫的事?” 萧凤卿侧头,修长的手指抬起了晏凌下巴,薄唇几乎快要贴上晏凌的朱唇,眉眼染着无边春媚:“无他,很久没有见过王妃破案的英姿,所以想重温一下,再说了,王妃岂是安于内宅的女子?我让你在父皇面前出一出风头,也许往后你的智勇能在别处派上用场。” “这种风头,我不需要。”晏凌抽身而退,想起未央宫的所见所闻,她的心绪起伏跌宕:“父皇真的很宠晏皇后,可,他是大楚的天子,而非寻常男子。” 萧凤卿眸子一闪,漆黑如墨的瞳孔跳跃着夕光:“你似乎对我父皇盛宠母后颇有微词?别忘了,她不仅是你母后,还是你堂姑母。” 晏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萧凤卿:“我也是大楚子民,是开国名将的孙女。” “噗,”萧凤卿受不了晏凌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开口闭口大楚,那你说说看,你心目中的大楚是怎样的。” 晏凌脱口而出:“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不等萧凤卿有所反应,晏凌自己反而讽刺地笑出声,如今大楚积习难改,君主不仁、奸后乱政、百姓愚昧,哪儿有半分盛世清平? 萧凤卿同样捧腹大笑,桃花眼水光淋漓:“真瞧不出我家王妃还挺忧国忧民,你不该当女捕,可以考虑做个女丞相,做王妃也屈才了。” 晏凌就知道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抑郁地吐出一口气,因为觉得闷,她撩起车帘透气。 余光里,瞥见萧凤卿一本正经地捧起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脸上不时浮现古怪的笑。 晏凌不免诧异:“你还会看兵书?” 萧凤卿漫不经心瞄她一眼:“我怎么不能看兵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没听过?” 晏凌扯扯嘴角:“我还以为你只对酒跟女人感兴趣。”顿了顿,她戏谑:“兵书很复杂的,你看得懂吗?” 萧凤卿专注地阅览,慢吞吞翻过一页书,曼声道:“人之本能,如何看不懂?” “人之本能……”晏凌挑眉,伸手就去小几上拿兵书,反正闲着无聊,她想看兵书打发时间。 熟料,晏凌的手刚碰到书脊,萧凤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了回去。 第30章 竟是一本春宫 晏凌一头雾水。 “你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我不能看吗?” 萧凤卿把兵书压在自己屁股底下,振振有词:“不能,没人告诉过你吗?未经允许就碰别人的东西,是很失礼的。” 被萧凤卿这么一提醒,晏凌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止有些不妥。 她和萧凤卿的关系并不熟络,外人面前可以逢场作戏,私底下还是泾渭分明比较好。 “那行,我不看了,刚才是我冒失,还请王爷恕罪。” 萧凤卿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你要实在闲得慌,就看看外头。” 晏凌却突然想起卢嬷嬷那天在马车上的告诫:“以前有人告诉我,总掀帘子探头探脑非贵女所为。” “你不是贵女,你是王妃之尊。”萧凤卿冷嗤:“我的女人用不着守那些俗礼。” “那倒是,你自己就不守俗礼。”晏凌不假思索,紧接着,她后知后觉地反驳:“谁是你女人?” 萧凤卿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明知故问。” 晏凌正色:“你少口头占我便宜。” 萧凤卿眨了下左眼,笑得意味深长:“实际行动占,你也不乐意,那我只好过过嘴瘾咯。” 晏凌横了萧凤卿一眼,兀自转头望向车窗外,丢给萧凤卿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萧凤卿勾勾唇,敛眸看书。 街头一片繁忙景象,晏凌纷乱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 她侧过身,萧凤卿仍旧捧着那本兵书,如痴如醉。 “王爷对行军布阵感兴趣?” “这本秘籍比征战沙场更有趣。”萧凤卿神秘兮兮的:“其中的道道儿,王妃是不懂的。” 晏凌哂笑:“是内功心决?恕我直言,王爷不太适合习武,您若想练武,随便学点防身术吧。” 萧凤卿笑得更玩味了:“不,本王是个中高手。” 晏凌无语地移开眼,不晓得是谁那晚在寻芳馆被吓成了鸡崽子,还个中高手,这般大言不惭,也不怕自己把牛吹死…… 又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马车缓缓停在宁王府大门前。 “王爷、王妃,到了。”白枫打起车帘。 萧凤卿心无旁骛地读着兵书,表情陶醉,没理会白枫。 晏凌站起身,绕过萧凤卿准备先下车。 擦肩而过的瞬间,晏凌的眼风不经意掠过了萧凤卿手里举着的那本书。 映入晏凌眼帘的,居然全是一对对没穿衣服抱着的小人,那些小人惟妙惟肖,情态不一,画的生动逼真。 一股被戏耍的怒意猛然窜起,晏凌想也不想地探手抢了过来,定睛一看,好家伙! 这哪里是孙子兵法,根本就是一本包着兵书封皮的春宫! 每幅小图的旁边还写着一些蝇头小字,详细注解了每种姿势的利弊。 字迹狗爬似的,显而易见,这是萧凤卿本人所写。 一时间,晏凌觉得萧凤卿简直恶心死了! “诶诶诶,你干嘛?别乱碰我宝贝!”萧凤卿惊叫,他连忙站起来欲夺回:“你动作不要这么粗鲁,这是花月斋的珍品!” 晏凌把春宫藏到身后,冷眼:“你亲口说过这是兵书,还说里面的兵法是人之本能。” “我何时说过那些?”萧凤卿愣了愣,恍然大悟:“古人云:食色性也,这床笫之事,本就是人的本能!能有多深奥?依循本能行事便可,是你想复杂了。” 晏凌磨牙,眼底结了一层冰霜:“你还说自己是深谙这些秘籍诀窍的高手,挖苦我不懂。” 话落,晏凌险些懊恼地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她竟被萧凤卿给带到沟里去了。 不出所料,萧凤卿满脸春风荡漾:“我自然是个中高手,至于你……” 他恰到好处地止住话尾,迎着晏凌森冷的目光,视死如归道:“你这身段儿,我一瞧就是门外汉,青涩的很,上哪儿懂去?” “萧凤卿!”晏凌羞愤交加,指尖蕴满内劲,当着萧凤卿的面把那本春宫削为满车厢碎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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