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情到有情,萧凤卿也没真正施行过留下她的计划,那一句句似是而非的诺言,更像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自我麻痹。 “萧凤卿,我有个问题一直都弄不明白。”晏凌突然侧身看向萧凤卿,烟花在她头顶一朵朵砰然炸开,无数流影划过天际落在她身后的漱玉河,她的脸庞被白光环绕,看不清神情。 萧凤卿的面色倏然一紧。 晏凌却轻轻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安抚道:“别担心,我不是要问那天在小厨房问的事,反正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实话。” 说完,晏凌幽幽叹了口气:“你我之间有太多谎言了,我不想再听见你撒谎,也不想再逼你说谎,那等于为难我自己。” 第218章 为何喜欢我呢? 她歪头,金面流苏在她秾艳的面容轻柔拂过,她目光放空,姿势懒散,虽然表情模糊不清,可同样能让萧凤卿萌生揪心之感。 那一刻,萧凤卿很庆幸自己戴了面具。 面具真是好东西,能隐藏所有的真心或假意。 他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严阵以待。 晏凌偏头凝视着萧凤卿,神色揶揄:“你为何喜欢我呢?” 萧凤卿一愣,就这? 他目光里的惊讶不加掩饰,明显到晏凌一眼就能看穿,她眸底盛满浓浓笑意:“瞧把你吓的,看这样子,你背着我果然做了好多见不得光的亏心事,幸亏我没问什么不该问的,不然这大过年的,我还得听你谎话连篇,多惨。” 她浅浅笑着,语气很是无所谓,萧凤卿却倏地感觉到了心疼,他粗砺的拇指摩挲着冰凉的扳指,凉意刺骨,分明置身喧阗人海,但是他感触不到半分欢庆。 晏凌弯起唇,清透的眼眸亮如宝石,嗓音轻飘得像风:“该不会……连这个你都要骗我吧?我能察觉到,你对我不全是利用,难道巧言善辩的宁王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遮遮掩掩?” 萧凤卿迟缓地眨了眨眼,薄唇勾出一抹细微的弧度,挑眉,桃花眼忽明忽暗,给出了晏凌始料未及的答案:“睡过你之后。” 晏凌:“……” 她立刻忆起了相媚欢的惨痛教训,寒冷的风吹过面颊,她脸上却不可自抑地漫开热度。 “你一定以为我在戏耍你。”萧凤卿俯低身子,抬手将晏凌的碎发别到耳后,手指有意无意地碰过她滚烫的脸颊,清醇的声音顺着夜风若有似无地钻进她耳朵:“我从小霸道,对于自己得到的东西,总是要比旁人多两分偏执,你既然与我有了肌肤之亲,那自然是属于我的了,既如此,我因为占有欲而对你生出男女之情,有什么奇怪?” 晏凌无言以对,她盯着萧凤卿清湛的桃花眼,面上的热度一点一点消退,心情复杂难言。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听到这种答案。 这意味着,她在萧凤卿心目中毫无特殊。 他将来三宫六院,睡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难道他个个都会喜欢? 晏凌成功地被萧凤卿膈应到了。 正觉得自讨没趣,耳畔蓦然响起萧凤卿低沉的笑声,他绕到后头抱她,前胸贴着她后背,胸腔的震动熨帖着她脊骨。 “逗你玩呢,瞧你那一脸失落的模样,搞得我成了一个睡完你就不记得你的负心汉。” 晏凌没好气地抿抿唇:“我也没求你记得我。” “傻子,”萧凤卿搂着她,微笑:“我不但会记得你,还会对你刻骨铭心。” “你在寻芳馆奋不顾身保护我的时候,你提刀夜闯洗砚堂调戏我的时候,你在拜堂当日明明颜面扫地还坚持与我行完礼的时候,你身中相媚欢却还记着要我救你的时候,你为我射小猫花灯趴在我背上熟睡的时候,你出现在猎场射杀那批郊狼救我一命的时候……” 萧凤卿将两个人相识以来经历过的一切娓娓道来,眸露怀念,声色温柔。 认识晏凌以前,他从不知道,除了深仇大恨,除了阴谋诡计,这世上还有别的能令他牵肠挂肚,历历在目。 晏凌同样默不作声,那些曾经使她恼怒万分的画面,现今回溯,心底都徜徉着淡淡的甜。 她望着华灯闪耀的夜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日在栖霞谷和萧凤卿捕鱼嬉闹的情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少女时读过这首诗,不解其中深意。 而今终于懂了,却宁愿从未听过。 萧凤卿拥着晏凌,幽深的桃花眼比春波还要柔软,眼底缱绻的碎光透过长睫洒在她脸庞,柔声道:“纵使你不具倾城姝色,就算你身份平庸,你依然有让我泥足深陷的地方。” 那夜寻芳馆遇刺的回忆重新掠过心田。 他明知有刺客还是故意以骄奢淫逸的面目去赴宴,生死攸关之际,是怀里这个人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跟前。 那么多的刺客群起而攻之,她居然无所畏惧。 他当时根本没晕过去,所以晏凌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只要今天有我在这儿,你们就别想动他一根毫毛!” 半年过去了,她掷地有声的这句话依旧清晰如昨。 第219章 她看不见了 每当午夜梦回,他的梦里总会周而复始地出现她横刀于胸前,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护在他面前的场景。 那冷绝傲然的警告胜过世间无数莺歌燕语。 眉眼凌厉,杀伐果断,举手投足皆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狂傲不羁。 大概就是从那一瞬开始,在他心里,她的意义就已经不再只是仇人之女。 后来的数次交锋,两个人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得谁的上风,步步惊心,又步步失心。 当他彻底明悟自己对晏凌的感情,为时已晚。 所谓倾国倾城,她之所以能倾覆他的天地,靠的并非容貌,而是她这个人。 她自认自己无所特别,其实大错特错,之于他,这世上,只有一个晏凌。 无论是从哪方面而言,他都不可能忘记她。 “晏凌。”萧凤卿一本正经地叫着她。 晏凌“嗯”了一声。 萧凤卿认真地嘱咐:“你走的那天,别回头。” 晏凌还沉浸在自己低迷的情绪中,觉着这话没头没脑:“什么?” 萧凤卿喉头滚动,抬眼,定定地注视着远处的灯火十里:“你离开骊京的那一天,千万不要回头,否则……” 凌乱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唇齿间弥漫苦涩,顿了顿,他润润干涩的喉咙,克制着起伏的心绪说:“否则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又一朵硕大的烟花在夜空轰然散开,一道道五彩缤纷的线条徐徐流过了夜幕直坠而下,在漱玉河漾开万千星辉,流光溢彩的明光映入两人眼中交相晕染。 晏凌眨眨眼,清澈的双眼水雾氤氲,她的眸光落在桥对岸一座座美不胜收的灯塔上。 火树银花,烟花漫天。 似能长长久久永明不灭。 可他们没有长长久久,他们只有半个月了。 …… 回程路上下了雪,轻盈的雪花飞扬,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孩童放鞭炮的欢呼此起彼伏,一声声跑进了车厢。 晏凌和萧凤卿面色如常,仿若发生在玉带桥上的离殇之情根本不存在。 “骊京人多,景多,雪也多。”晏凌撩开车帘,白嫩的手心向上,托了几片薄薄的六瓣雪。 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但人们对迎接新年的热情不改,赏完灯的大人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小孩子们则蹦蹦跳跳地在打雪仗。 玉带桥人流如梭,漱玉河璀璨华美,被皑皑冬雪覆盖的骊京晶莹剔透,美得如梦似幻,宛若世外仙境,给人毫不真实的错觉。 “骊京的冬天很长,你……” 萧凤卿的余音戛然而止,他本来想要说“骊京的冬天很长,你有大把的时间赏玩”,可话到嘴边,他忽地记起,晏凌再过不久便要离京。 无论晏凌将来去到何处,那里肯定也有雪,但陪她看雪的人,却再不可能是他。 晏凌也听出了萧凤卿的话外音,没出声。 “骊京的冬天很长,你别着凉了。” 萧凤卿若无其事地改口,他将晏凌抱到腿上,让她能更好地欣赏这美妙绝伦的雪景,晏凌依偎在他怀里,双眼不落睫地瞥向窗外,嘴角微微扬起,随后抿成平直的唇线。 萧凤卿的心情不是太好,也没多注意晏凌。 他出了一会儿神,觉得口渴,遂侧过身去拿茶杯,目光不经意撞过晏凌的脖颈,倏然一凝。 晏凌洁白的脖子后面不晓得何时起,竟长出了一块小指一半大小的红斑。 萧凤卿皱起眉,心没来由地紧了紧,他触手去摸,红斑并无异样,就跟普通的胎记一样。 然而晏凌的身体他很熟悉,连哪里有颗痣都了然于心,他记得清清楚楚,晏凌的身上此前是没这东西的。 “阿凌?”萧凤卿连忙推着晏凌:“阿凌?” 晏凌莫名很累,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中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她听到萧凤卿的呼唤,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萧凤卿急声问:“你脖子后是什么?” 晏凌茫然地瞅着萧凤卿,双眼没焦距,脑中隐隐作痛,萧凤卿的声音近在近前却远在天边。 “萧凤卿……”晏凌蹙眉,迷蒙道:“好黑啊。” 闻言,萧凤卿如遭雷击,手足冰冷。 第220章 把衣服脱了 此刻,车厢内虽然没点蜡烛,可有车顶的夜明珠照明,绝对不算黑。 萧凤卿的身体比石头还僵硬,他抿抿唇,喉头滑动,垂眸盯着晏凌:“你刚才……说什么?” 晏凌有些晕乎,耳畔嗡嗡作响,萧凤卿的问询听得不太真切,她用力地甩甩头,眼前漆黑的视野陡然射进几丝微弱的光亮,紧跟着,光亮越来越明朗,男人满含关切的俊脸映入眼帘。 “刚刚好黑,不过我现在能看到你了。”晏凌的脸色微微泛白,拍了拍自己额头,看着萧凤卿,不解道:“我这是怎么了?” 萧凤卿面色凝重,他没回答,抬手抚上晏凌的后颈:“你这脖子后面什么时候出现了红斑?自己都没发现吗?你……” 话音忽然一顿,萧凤卿诧异地瞠目,那红斑竟没有了! 萧凤卿愣了愣神,下意识去扒拉晏凌的衣领,女子雪白的肌肤莹润无瑕,连颗痣都没有,更别提那块古怪的红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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