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祖母安排吧,”秦鸾说。 战术上讲究佯攻。 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佯攻几次,乱了对手的士气,后头再行事,才能有更多收获。 秦鸾把日课画好的平安符拿给她:“给二叔母的。” 秦鸳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母亲可在乎这些了。 先前也拿给她用了,秦鸳本来就是一个吃好喝好睡好、没病没痛不喘气的,因此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不过,那么厉害的大姐画的符,肯定没有坏处。 能让母亲安心,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又看符灵玩了会儿,秦鸳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守在侯府外的人,从日出到天黑,四处掌灯之时,都没有发现秦渺的行踪,不由心里惴惴。 徐公公收到信,亦忐忑极了。 莫非,永宁侯真的豁出去了,悄悄带上了幺孙? 那他之前建议皇上,不去城门口送的,会不会被迁怒? 徐公公心里没底,又不敢不报,只能硬着头皮去报了。 皇上听完,脸上写满了不高兴:“明日再看看。” 若秦渺上了船,那两个御林也会有消息回来…… 徐公公忙不迭应下。 半夜里,徐公公从睡梦中惊醒,他听到了皇上粗重的呼吸。 他赶紧趿着鞋子起身,举着灯台,走到龙床前,幔帐掀了一条缝,往里看了看。 皇上似是魇着了,睡得很不舒服。 徐公公轻手轻脚地退开几步。 他并不敢把皇上叫起来。 不管皇上做的是什么噩梦,都不会希望身边人察觉,他就是这么个性子。 徐公公重新回自己的榻子上躺了,闭上眼睛。 他需要装作毫不知情。 这场噩梦,纠缠皇上直到将近四更过半。 那厢呼吸声渐渐平了些,徐公公才撑不住睡意。 等再起身时,徐公公面上难掩疲惫。 皇上的精神也不好。 他依旧记得昨夜的梦。 梦里,他扣下了永宁侯府其他的男女老少,就是找不到秦渺。 秦胤手持虎符,兵临京城下。 皇上把秦家人都捆上城墙,质问秦胤还管不管血亲。 秦胤哈哈大笑:“老夫保住了幺孙,还怕没有香火?” …… 梦的后续,没有这一段这么清晰。 因此,秦胤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上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以至于,早朝上,皇上都没有舒展眉宇。 待下了朝,徐公公提心吊胆伺候。 上午时,没有什么新消息。 过了中午,还是毫无进展。 眼瞅着日头要落山了,徐公公以为今儿也不会有信的时候,一人急匆匆来报。 “怎么说?”他忙问。 “在的、在的,”那人道,“两兄弟一块出门了。” “秦沣、秦渺两人一块?”徐公公压低了声,“看清楚了?” “清清楚楚,”那人道,“肯定不会错。” 徐公公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进御书房禀报。 随着他的话,他看到皇上眼中的阴郁渐渐散了几分。 “知道了,”皇上道,“退出去吧。” 徐公公退出来。 站在廊下,看着映在琉璃瓦上的余晖,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胸口。 这一天天的,心惊肉跳。 最要命的是,这种心惊肉跳还得继续下去,一直等下永宁侯回京交出兵权。 以西凉、南蜀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少说三月,多则一年半载…… 徐公公深吸了一口气。 才第二天就这样了。 之后,能吃得消?
第195章 舍不得也没办法 比起徐公公的焦虑,永宁侯府上下,日子过得很自在。 半个月间,该采买采买,该迎客迎客,侯夫人还约了几个老姐妹,出门走动、赏了一回花。 一切都和原先没有任何区别。 季氏忙完了手上的事,听了汪嬷嬷回禀,便去见了老夫人。 “守在附近的人手,比最多时少了三成了,”季氏笑着道,“精神头也不比先前足。” 侯夫人颔首,对此毫无意外:“等着瞧吧,再过十天半个月,躲懒的更多。” 盯梢,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早到晚,盯不出一朵花来,谁都会懒。 “您看得准,”季氏奉承了一句,又正色起来,低声道,“所有的准备都按部就班做着,一旦有什么状况,我们都能应对。” 永宁侯夫人道:“很好。” 等季氏离开,侯夫人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说起来,她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好好操练过了。 为了身体康健,平日里挥个胳膊、踢个腿,这些没有落下,但要说更多的,都疏忽了。 那天听永宁侯讲了各方缘由,侯夫人试着提了提长刀。 那才发现,她的手劲儿,只能提起来,却舞不动了。 这也不怪她前些年疏于操练。 实在是想不到,都这么一把岁数了,她这个老太婆还要发挥发挥呢。 习武,没有一蹴而就的事,重新捡起来,也不容易。 侯夫人很清楚自家状况,不盼着说遇事时能一刀劈开大山,但她决不能拖儿孙们的后腿。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锻炼。 日复一日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让她更加有劲了。 “把我的大刀拿来。”侯夫人道。 采薇看着娇弱,手上也不差力气,捧着大刀就来了。 侯夫人一把提起来,重重往地上一杵! 春日的风迎面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气,吹散了她已经花白的鬓发,她却恍惚着、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没有大周。 赵挥是他们的主公。 秦胤随主公出征,她秦杜氏留在驻地,与其他将士们的女眷一起,把后方打理得井井有条。 彼时生活艰苦,战事频繁,远不及这几年安逸、自在、过得舒服。 可她每每想起来,苦中依旧饱含着甜。 那真是,光辉一般的岁月啊。 她曾经也那么奋战过。 她老了,但年轻时的感觉,重新又回来了。 生机勃勃。 遥远的西方,永宁侯总算抵达了飞门关下。 冯仲带人来迎他。 秦威最是记挂老父身体,上前扶住他,几乎是半托半架着,把永宁侯送到大帐里。 毛固安与刘贲等人,早就听闻永宁侯病着,见状不由皱眉。 看似是老侯爷自己回的路,但其实是儿子扛着,他那身体…… 冯仲眼眶发红。 他知道永宁侯先前刚病时是什么样子。 按说,这么些日子了,不说完全康复,也能好上不少,何至于走路都要人架着? 说穿了,是边关战事不稳,老侯爷这一路舟车劳顿,耽搁了病情。 秦胤示意几人都坐下,问:“安北侯与林小子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冯仲道:“安北侯今日守城墙上,还不到换班的时候,定国公领人出关探查了,夜里回来。” 因着永宁侯要来接掌,冯仲收到消息后,就没有一味组织进攻,而是把重心放在了情报收集上。 西凉在打下玉沙口后也放缓了脚步,似乎在等南蜀的助力。 不过,他们也没有放松对玉沙口的布防,一旦大周想要出战,可能会与前次一样。 冯仲撒了很多斥候出去。 林繁主动要求去,出了探查,也想更多了解关外状况。 “他说,以前学的、了解的,总不比亲眼多看看,我就让他去了……”冯仲说着,就发现永宁侯的精神不太集中,他不由暗暗叹气。 老侯爷的身体,定是十分疲乏。 冯仲道:“您这一路来,不妨先休息休息?” 秦胤确实不怎么舒服。 最初坐船,好歹宽敞,后半程换了马车,那真是累死个人。 车厢就那么大,连腿脚都伸不开,对一个每天练拳的老头子来说,要命了。 恨不能下去,直接骑马。 可惜不能。 一路忍到飞门关,真是到了极限了,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唤。 闻言,他点了点头:“老骨头真是不经颠簸,行吧,老夫先躺会儿。” 其他人陆续退出去,只秦威留着,满面担忧。 秦胤踢了靴,躺在榻子上,伸了伸腰腿,睨了眼儿子。 是了。 家里其他人都知道了,就这个儿子,还被瞒在鼓里。 秦胤倒是想和秦威说明白,但这军中大帐不比家中,声音压得再低,也怕叫人听去几个字。 还是先不说了吧…… 就是,怪对不住秦威的。 “咳咳,”永宁侯清了清嗓子,“老夫没事,就是马车累得慌。” 秦威看着老父亲。 康健之人,坐这么久的马车,也会累,何况父亲病中。 至于有事没事,老父向来都是“没事”。 永宁侯知道他听不进去,又说:“家里一切都好,有你母亲在,你也不用担心。” 秦威又点了点头。 永宁侯指了下行囊,道:“阿鸾备了平安符,就在一木盒里,你拿去。” 秦威依言,找到了木盒,打开一看,不由愣了下:“这么多?” 厚厚一叠。 秦胤看着眼红,瞒着儿子的愧疚被冲散了,哼道:“谁说都是给你的?你拿几张就行了,剩下的给林小子。” 秦威的眉宇一皱。 定国公何德何能,拿走大头? 老父亲的心,这么向着外人的? 临启程前,阿鸾给了他一些,还说了,之后再画好,想法子捎来飞门关。 这是女儿的心意,秦威万般珍惜着用。 现在,后续的捎来了。 阿鸾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画的平安符,送到父亲手中,只有几张而已吗? “您确定,”秦威斟酌了下用词,“您确定您没有说反?” “舍不得啊?”永宁侯反问,呵得一笑,说一不二,“舍不得也没办法。” 秦威见此,暗暗叹气。 父亲发话了,还能怎么办? 秦胤躺在榻子上,吹着胡子。 舍不得也得舍得。 嗐!
第196章 温和 孤月。 夜空之中,几乎找不到一颗星子,只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了下来。 林繁牵着马,穿过一座空荡荡的镇子。 这座镇子,便是最初被偷袭的那四镇之一。 马贼作西凉兵打扮,大半夜冲进来。 背后由黄太师出银子,他老人家只为搭台子,并不想伤百姓性命,因此马贼抢了些物资,来去如风。 几座镇子都是如此,真正遭遇了损失的,是几座储粮的仓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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