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是真把令孙当好友,才让人随安北侯回京,若是扣在手上,老太师现在焦头烂额了吧?是向皇太孙磕头保孙子的命,还是向皇上自证绝对没有一脚踏两船?” “遗诏是真是假,让我等亲眼看看。先帝当年十五块印章,全随他入葬了,根本无法造假。倘若永宁侯手里圣旨上的印正是先帝曾用过的印,那就是先帝活着的时候盖的,真正的遗诏!” 黄太师全听了,受了,还得舔着脸耐心地劝。 脸皮这东西,厚有厚的好处,被人怎么刺都还扛得住。 就是回到家中,在书房里坐下来时,疲惫不已。 黄逸见祖父如此,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您也有这么使不上劲儿的时候,”黄逸道,“我还当您做什么事,都运筹帷幄。” “臭小子就别说风凉话了,”黄太师道,“老夫就是不想看着他们白白牺牲。” 黄逸笑道:“欲扬先抑,跟写文章似的,您再忍忍,等扬的时候,您突然出来表态,吓死他们。” 黄太师吹起胡子,哼了一声。 缓了缓精神,他才道:“老夫听忠勤伯那意思,大军应是明日就能进京畿地界了。” 一旦进了京畿,兵临城下也就在眼前了。
第394章 粮仓 大军从商城往京畿,走的是官道。 一路北上,可谓是畅通无阻,顺利极了。 顺利到,永宁侯看到那地界碑时,心中生了不少疑惑。 不过,他还是就地安营扎寨。 主帐扎起。 秦鸾泡了一壶茶,倒了一盏递给永宁侯。 秦胤抿了一口,看着舆图,全神贯注。 良久,他才放下抿完了的茶盏,揉了脖子缓神:“年纪大了啊……” 秦鸾听他嘀咕,扑哧笑了,抬起手,啪得拍在了秦胤的肩膀上。 永宁侯侧头睨了眼,见肩后多了张明黄色的东西,不由喜笑颜开:“还是阿鸾贴心。” “您分明是在说我小气吧啦,”秦鸾笑着道,“您不开口,我就不主动拿出来。” 永宁侯听她打趣,哈哈大笑,干脆伸出右手掌,平平摊着。 秦鸾二话不说,又取了几张,按在了祖父的掌心。 “老夫可得收好了,”永宁侯乐着道,“一个个的,尽眼红好东西,不藏好,全给他们搜刮了去!” 秦鸾闻言,乐不可支。 “哪儿就是‘一个个的’,谁又是‘他们’,”秦鸾毫不留情地拆穿永宁侯,“能从您这儿搜刮好东西的,也就只祖母一人。” 永宁侯被说得老脸一红:“你祖母,女关公,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这话里,有得意,有夸赞,几分揶揄,满满自豪。 秦鸾笑得不行。 这些时日,赶着行军,自然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做日课。 原先攒下来的平安符,用得多,画得少,便不如先前那般随手就给好几张。 当然,也没到需要扣扣搜搜的时候。 祖父这儿,少说也藏了十几张,偏他就要喊“少”,图个乐子。 “您先前在琢磨什么?”秦鸾笑够了,问起要紧事。 “我们这一路,顺利得有点反常。”永宁侯道。 秦鸾对此,亦有些体会。 从商城起兵之后,沿途州府反应不及,愣是没有一处站出来的。 “京城那儿,听说是忠勤伯指挥?”秦鸾又问。 永宁侯颔首。 先行的斥候陆续送回来些消息。 京城这几日守备森严起来,百姓进出城亦不如往时方便,城门里外排起了长长的队列,官兵一個个检查。 秦鸾还想问几句,外头传了声,说是“殿下回来了”。 很快,林繁掀开帘子进来。 他的身上还穿着战袍,秦鸾顺手把他摘下的银盔接过去,道了声“辛苦”。 林繁悄悄冲她眨了眨眼,走上前去,与永宁侯行礼。 “陈家仓调运的粮食都扣下来了,”林繁道,“冯靖看着,押回来。” 永宁侯颔首,指着舆图与林繁道:“看来,京里是打算死守了。” 此番起兵,京中会有几种应对,他们先前都做过设想。 或调兵出城迎击,或固守城池。 对赵隶来说,迎击主动些,摆开架势,且随着后续调集的各州府兵力,以及催促飞门关、以及南境出兵擒贼,倒也不失为一个应对之策。 不过,从林繁与永宁侯的立场来看,这就多了不少麻烦。 倒不是打不过,而是,交战就有损伤。 同是大周的将士,永宁侯希望把各种损伤压到最低。 而固守城池,看似有高大城墙为依托,能拖延时间,等其他地方兵力来救,但却太被动了。 困守,繁华如京师,易守难攻如西州城,面临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援军到底来不来,什么时候来? 城中的粮食可以撑得住吗? 西州接受了劝降,京师在人心惶惶时,又能挺多久? 在秦胤来看,忠勤伯选择守城,并不是什么好想法,反倒是对己方更有利。 因而,前两天,永宁侯调兵遣将,分散了人手出去接管京畿一带的粮仓。 年初时候,林繁抓了奸细马贵。 马贵把大周境内粮仓的分布、储量摸了个透。 未免后续风险,当时把储量分布都调动了一番,林繁主理马贵的案子,对这一次调粮的结果也算是心里有数。 虽说过去了半年,但数量变化不会很大,只要添上新的秋粮入仓而已。 这地粮草收成的大致状况,旁人未必能答上来,平阳长公主却是如数家珍。 远些的、如江南、两湖那儿的粮仓,根本不用管。 他们要盯住的,只有从发兵到包围京师前,这么短短时间内,能够把粮草送进京城的那几座粮仓。 除了由林繁带人去的陈家仓,其余粮仓亦派兵前往。 一直叽叽喳喳叫着要大展拳脚的秦鸳,跟着永宁侯夫人与季氏去了一处。 秦治带着侄儿秦沣,去了一处。 长公主与林芷更是骑兵快行,绕过京师北上,意图紧紧掐住北侧的送粮路线。 对这几处粮仓,重在看守,而非掠夺。 一来,若后续围京师围成了持久战,这些储粮对大军亦是个补给。 二来,当地百姓亦要生存,两军交战时,底下州府最容易出浑水摸鱼的事儿,有粮食在手,就能保证一旦有事发生时,百姓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京城,只要围住了,就出不来,也进不去了。 围城之势达成,那几处粮仓亦不再需要重兵把守,可以抽掉回来。 林繁的视线亦落在地图上,道:“忠勤伯这守城、守得很怪。” 以老伯爷的本事,不可能看不穿两者利弊。 “他守城,却不是一言堂,”永宁侯道,“京里热闹。” “也是。”林繁笑了笑。 皇上有自己的想法,黄太师要“拖后腿”,还有其他人各不相同的立场,忠勤伯夹在中间了。 “老夫还以为,冯仲和安北侯就算不能主持战局,好歹也能捞个副将,”永宁侯啧了声,“结果什么都没有捞到。” 意外吗? 不是很意外。 皇上疑心重,难免如此。 同样的,人心经不得猜忌,皇上越不信任,冯仲与安北侯也就会越偏向于林繁。 “老伯爷揽大帅,应是为了顺妃。”秦鸾道。 “皇上对顺妃心有芥蒂,哪怕看在老伯爷的面子上把人从冷宫放出来,也不会如从前般宠信,”林繁对皇上很了解,“一旦不再需要老伯爷出力了,还是一样卸磨杀驴。” 尤其是,老伯爷年纪大了。 几个儿子又不顶用,等老伯爷百年之后,谁给顺妃撑腰? 永宁侯挑了挑眉:“老夫要是他,直接把城门开了!”
第395章 老夫又不怕他 京兆衙门。 传令兵飞奔着冲进来,又往边上屋子去,险些把廊下行走的一位老通判给撞倒。 老通判踉跄两步,扶着柱子缓神,抬头见刘献安看着他,他忙摆了摆手。 刘献安见他无恙,又偏过头与身边师爷说话。 师爷低声道:“这么急匆匆的,也不知道什么状况,事儿再急,也不能这么横冲直撞。” “军情大事,难免急切。”刘献安倒还心平。 “大人好意借地方给他们,”师爷摇头,“忠勤伯还真把这里当自个儿地盘了。” 刘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借地方,也不是白借的。 好歹,近水楼台,永宁侯的大军到哪儿了,守军又要如何应对,刘献安只要有心打听,就能很快知道。 这几日,京城里的水太浑了。 谁也说不清嘴上念叨先帝的,是不是真就要为先太子的死向皇上要个说法,亦弄不清皇上前皇上后的,又是不是当真对皇上忠心耿耿。 当然,会说道几句的还是少数,更多的人,嘴巴紧闭,两眼放空。 他们在千步廊里,大小消息多多少少能入耳。 刘献安整天坐在京兆衙门,听不到千步廊里的风吹草动,又不能早中晚着跑去打探。 真摆出那样火烧屁股的态度,倒不是出丑,而是前回在金銮殿里,好不容易抱住了没歪到地上的官帽,这次是真的要掉下来了。 为了保住这顶帽子,忠勤伯一开口,刘献安当即就答应了。 掌握些状况,心里有个底,多少踏实些。 皇上毕竟是皇上,继续三呼万岁,没什么问题。 皇太孙的能力与胆识,都很出色,真登基为君,对大周不是坏事。 哪个都可以。 守城大业轮不到刘献安参与,那他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近些时日多注意京师治安。 最后无论是谁坐在龙椅上,按说都不会拿他这么个局外人开刀。 刘献安想,这等明哲保身的想法,一定不止他一人。 而那传令兵,喘着气与忠勤伯报信:“陈家仓运往京城的粮食被劫了。” 忠勤伯抬起头来:“谁劫的?损失如何?” “您安排调运的车,都被劫走了,”传令兵道,“定国、反贼林繁带兵劫的。” 忠勤伯皱起眉头,道:“快些去打听下其他几处调粮的状况。” 这一打听,结果自然很不乐观。 除了离京城最近的通安仓有一批粮草运达,其余各处的,都进不来了。 再者,就算是通安仓,也是调度及时,赶在了秦胤他们动手之前,此时要再追着调度一波,不太可能。 忠勤伯起身,见天色暗沉下来,便不再多言,进宫去了。 作为总帅,每日这时候,他都得向皇上汇报进程。 到了御书房,忠勤伯把这状况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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