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鸾看着纠结的长兄,想了想,道:“哥哥还记得祖母说的话吗?” 秦沣道:“祖母念叨我的话,太多了。” “令行静止,”秦鸾道,“有事没事,等祖父、祖母吩咐就好。” 秦沣抿住了唇。 这四个字,是祖母让他替阿鸾绑人时说的。 看来,他的感觉是对的。 山雨的确要来了,他还看不到乌云,但他闻到了水汽。 阿鸾说得对,作为晚辈,他要做的就是听吩咐,不拖后腿。 “我知道了,”秦沣颔首,“你也要小心。” 把嫌犯弄傻这种事,一旦被外人察觉,就是危机。 秦鸾应了。 等秦沣离开,符灵迫不及待地从秦鸾的袖子里钻出来。 它没有进屋里,直直往长廊扶手上一瘫。 一个纸人而已,它本身没有嗅觉,但它知道,此时此刻,它臭得不行! 它只能躺在这儿,靠清澈的风吹散它身上的臭味。 若不然,它嫌弃坏自己了! 另一厢,林繁与三司再次审了马贵。 这一次的重点在于他的消息怎么送到西凉,送给谁,过去几年又送了些什么。 这些内容,马贵就没有那么配合了,反而不停坚持着要和许道士对质。 他的那些伙计,嘴巴没有马贵硬,赤衣卫忙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林繁重新整理了折子。 皇上极其看重奸细之事。 没等早朝,先把林繁叫到了御书房。 林繁把折子递上。 皇上绷着脸看,越看越阴沉。
第145章 请罪 京畿以及底下州府的官道状况、粮食产出、百姓大致状况,经由马家米庄,马贵以及他的手下理了七七八八。 毕竟是做粮食生意的,马贵清楚大周粮仓的位子、存储,以及大致的周转。 城防一块,他们掌握得不多。 可饶是如此,都足以让皇上脊背发凉。 储粮,是一国根本。 西凉人若发起狠来,在青黄不接之时,偷袭烧毁大周几座大粮仓,根本用不得骑兵东进,就能让大周元气大伤。 大周的命脉,被西凉奸细握得紧紧的。 这让皇上又气、又怕。 再看另一个奸细许道士,折子上竟然没提及…… 皇上抬头问道:“嘴巴这么硬?” “不是嘴硬,是傻了,”林繁解释了一番,“那个样子,问也问不出来。” 皇上靠着椅背,冷声问:“你是说,那细作在国师那儿喝得大醉?被三司遇上,国师直接把人敲晕了?” “是。”林繁道。 皇上气得骂了句脏话,睨了徐公公一眼。 徐公公心惊肉跳,揣度了皇上的意思,退出去寻邓国师。 林繁又道:“翁柯与华内侍赚中人银子出差池,臣以为,应各自交出去发落。” 翁柯走京兆衙门,华内侍由宫里负责,赤衣卫不越权。 皇上应了。 时候不早了,皇上起身上朝。 他也没有找徐公公,另点了一内侍主持,一行人往金銮殿去。 早朝上,几个老大人为细作问题吵翻了天。 秦胤依旧主战,张口就是请缨。 皇上叫他们吵得头痛,干脆退朝。 回到御书房时,邓国师与徐公公都候着。 徐公公跟进去伺候,邓国师被晾了两刻钟,才被召进去。 不得不说,邓国师此刻忐忑不已。 昨日之事,从头到尾都很失策。 他被林繁与三司,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不然,他怎么可能让许道士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还被三司撞见? 出了差池,他心里憋气,才给了许道士一拂尘,谁知道…… 谁知道能把人打傻了! 不! 不对! 就那么一下,能把个大活人打傻了,除非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邓国师曾听闻,二皇子妃痴傻过几天,他虽未亲眼所见,但听着和许道士的状况很像。 十之八九,就是林繁与秦鸾捣的鬼。 可这话,他不能直白向皇上说。 他不能让皇上觉得,他的道行,比不过那小丫头片子。 当然,忐忑归忐忑,邓国师没有慌乱。 他了解皇上,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又不用担心什么。 “皇上,”邓国师深吸了一口气,道,“贫道把那细作带回去后,曾仔细审问过,他的嘴很硬,即便用了一些办法,也没有撬开他的嘴。 贫道就想换一个法子,没有把他关起来,反而日日给他大量的酒。 酒能乱人心智,酒后也会失言,他先前不肯喝,直到贫道离京后,他许是放松了,才开始吃酒。 等贫道回京,他已经沾染了酒习,混混沌沌着。 只可惜,贫道还未听到他失言,就到了昨日,唉! 贫道实在觉得可惜,才给了他一下,谁知道会傻了! 皇上,是贫道考虑不周,意气用事,才会…… 望皇上降罪。” 邓国师说着,跪了下来,脑袋深深伏在地上。 皇上冷冷看着邓国师。 “等着那细作酒后失言”,这个说辞真假且不论,但要说邓国师故意把人弄傻,皇上不信。 就像翁柯、赵启,他再生气,也不会傻到相信他们私通西凉。 一是一、二是二。 “降罪?”皇上冷声道,“一傻了的细作,朕要来何用?你替朕继续抓细作?” 邓国师缩着脖子,不吭声。 皇上又道:“一个要砍头的细作,你好吃好喝供着,还让人看到了,你国师的脸皮厚,朕还要脸呢!” 邓国师老老实实地,挨了一刻钟骂。 皇上骂得越凶,邓国师心里越平静。 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皇上借机敲打他而已。 都说兔死狐烹,兔子还活蹦乱跳着,狐狸又怎么能杀了呢? 他就是那只狐狸,皇上需要他。 等皇上骂痛快了,他就夹起尾巴老实几天,等过了这阵子,依旧是好日子。 事实上,皇上骂得并不痛快。 他是敲打,是宣泄,但心中那股子愤怒,并未消散。 他起身,大步走出御书房。 顺妃正闭目养神,听说皇上驾到,赶紧爬起来,整理仪容。 皇上有好些日子没有过来了。 若往时,她定是欢喜的,可今时今日,顺妃心慌极了。 不敢为翁柯说一句好话,她颤颤巍巍着请罪:“一时糊涂,贪中人银子,才会如此。” “请罪?”皇上淡淡看了顺妃一眼,“有多少罪,慢慢请吧?” 他不想骂了。 让这些罪人,自己骂自己去吧! 顺妃闻言一怔,不敢违命,只能硬着头皮,一桩一桩数。 翁柯糊涂,她对自家父兄亦关心不够,才会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做了这些事;嫂嫂们一出事就进宫来了,不够冷静自制,对赤衣卫与三司的能力不够信任…… 皇上不喊停,顺妃绞尽脑汁,从自己说道赵启,无可奈何,连华内侍拖延了一阵才去衙门里,都请了罪。 长篇大论下来,顺妃愁得要掉眼泪。 这还能请什么罪? 难道要把这么多年各种大大小小的罪,都请一遍? 幸好,皇上听腻了,扬长而去。 顺妃瘫坐在榻子上,浑身上下,汗涔涔的。 “嬷嬷,”顺妃问,“我没说什么不能说的吧?我都糊涂了……” “您知道皇上的,心里憋着气,舒服了就好了,”袁嬷嬷扶着她,道,“二老爷贪钱,绝无通敌,皇上圣明,不会不知道。” 御花园里,皇上穿过长廊。 迎面,他见到了淑妃。 淑妃似是特特等在这里,见他出现,她急急上前,福身行礼。 “怎么了?”皇上问。 淑妃唉声道:“臣妾来向皇上请罪。” 皇上闻言,眉宇紧皱。 今儿请罪的人,可真多。 两个“被迫”的,请罪请得那叫一个坦诚,前一个老实挨骂,后一个老实骂自己,现在好了,又来了一个主动的。 “淑妃何罪之有?”皇上问,“你说给朕听听。”
第146章 丹药 春寒未尽。 春风吹在身上,依旧带着一股寒意。 淑妃没有立刻陈述自己的罪过,只看了看左右伺候的人。 皇上将她的眼神看在眼中。 明明是来请罪的,却还要屏退边上之人。 也不知道这请罪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皇上在心中暗暗冷笑,但也没有硬逼淑妃,偏过头睨了徐公公一眼。 徐公公会意,带着其他人,往后退去。 等两方人都退开了,只余他与淑妃,皇上道:“说吧。” “谢皇上。”淑妃柔声细语说道,而后,她右手探入左手袖中。 皇上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制止,也没有动。 他并不担心淑妃有任何异动。 淑妃有些花拳绣腿,到底生于乱世,多多少少学一些,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可她出生时,离乱世终结已经不远了。 没练几年,大周建朝。 科举重兴,大量学子涌入考场,想在其中拔得头筹。 淑妃的父亲、伯父亦在其中,先后考中,步入官场,年幼的姑娘成了官家女儿,自不用再学傍身之法。 而皇上,作为先帝的儿子,勤加修习,即便是登基之后,武艺也没有落下。 虽说近几年有所懈怠,但论身手、反应、力量,他远在淑妃之上。 更何况,皇上也不信淑妃会发难。 这事儿太蠢了。 他对淑妃没有那么喜欢,但他从不觉得淑妃蠢。 能讨母后欢心的女人,怎么会蠢? 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同时,这也让他更是好奇,聪明的淑妃到底要请什么罪。 淑妃拿出来的,是一个瓷瓶。 瓶身洁白,没有任何纹路,模样平平无奇。 淑妃打开瓶口,从中倒出了几颗药丸。 拇指指甲盖大小,乌黑有光泽,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什么?”皇上问。 淑妃道:“好像是养颜的药丸。” “好像?”皇上挑眉,“你拿来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是什么?” 淑妃垂下眼帘,道:“您听臣妾解释。 虽为四妃之一,膝下无子,这些年也时常见不到皇上,臣妾其实非常惶惶。 臣妾以前总想着,后宫就是如此,有人起、有人落,不管怎么说,臣妾得‘淑妃’封号,已经好过无数妹妹们了,不该不知足。 可是,臣妾看到了柳昭容又重新得了您的喜爱。 她与臣妾一般年纪,同样无儿无女,先前也沉寂许多年,忽然之间得了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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