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生娇入府,徐获将她调查的透彻。他能想起曹生娇是有这么个姨母来。 徐获凝眸。陈氏膝下只曹生娇一女,母女二人多年相依为命。此番陈氏故去,曹家秘不发丧。看来,此事倒能好生利用。 徐获开口:“先把人带下去,暂且看管。” “是。”无庸遵命,押着妇人准备离开。可那妇人不甘的继续央求,“将军大人,请您帮帮妾身——帮帮妾身——” 妇人声音渐弱,徐获阖眸无言。 他眼前,映出张邯茵那张笑意浓浓的温柔面,只是当他想要望去,她双眸时,却被那晚绝望目光击退。 徐获忽的睁开眼,他眼中生杀一念。临安风起,将军府的灯火,被拂去在了夜色之间。 张邯茵捧着羞红的脸,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回红豆小院。 这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卯时,她终于是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张邯茵,张邯茵——醒醒,醒醒!”从辰时初,已经来叫过她三遍的姬红绫,终于忍无可忍直呼了张邯茵的大名。 没成想,张邯茵撇开姬红绫的手臂,翻了个身,竟又睡了去。 “你到底还去不去倦春芳?”姬红绫握紧了拳头,想着昨天是谁舍恋恋不舍,今日却居然睡到了现在。 “倦春芳!?”张邯茵听见这个词,猛地惊起,她总算是清醒了些,“坏了,什么时辰了?” “都午时初了。你若是再不起,大小姐怕是都该睡午觉了。”姬红绫无奈摇摇头,早起云依派人来问,她都不好意思说张邯茵在睡懒觉。 “你不是说早点叫我的吗?”张邯茵这会迷迷糊糊,倒还不忘昨儿姬红绫说过的话。 “我叫了你三回,你哪次应我?行了,我去叫君眉来伺候你洗漱。你快些下床。”姬红绫催促道。 张邯茵坐在床上搓了搓,睡的红扑扑的脸蛋,应了声:“好。” 姬红绫叫了君眉来,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叫张邯茵在正午前去了倦春芳。 进到院内,云依抱着徐柳南,坐在廊下。 瞧见张邯茵来了,云依摇了摇徐柳南的小手,说道:“乖乖,瞧瞧是谁来了?是不是阿娘来了?” “夫人。”张邯茵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总算是来了,我跟小南可等了你两个多时辰!” 平英走来为张邯茵添了凳子,坐在云依身边,她握了徐柳南小手说道:“都怪阿娘,阿娘睡过了。但阿娘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好不好呀——” 云依拿帕子轻擦了擦,徐柳南嘴角的口水,说道:“你倒是会赶时间,今儿就留在倦春芳吃饭吧。” 张邯茵抓着徐柳南的手没松,抬眼望向云依回道:“妾就等夫人这句话呢!” 云依笑起来,不说张邯茵是徐柳南的亲娘,就单说张邯茵这个人,她这明媚爽朗的性子,云依是越来喜欢了。 “哦,对了。忘了同你讲,将军中午也来。前些时候就约好的,瞧着也该到了?”云依跟张邯茵说着,那眼睛不停向外看去。 “啊?将军也来?”张邯茵拿起桌角的拨浪鼓,摇了起来,逗得徐柳南连连发笑。她瞧着自己这闺女,幸好随了自己,如此爱笑,得亏没跟她爹徐获一样,整日阴阴沉沉。 云依听张邯茵这口气,不禁调侃起来:“怎么?你是不愿将军来?” “妾哪敢啊。”张邯茵说着,表情明显不自然,分明就是又想起昨晚上那场面来了。
第53章 执念 院门推开,来的人不是徐获,是平华。云依将目光又收了回来。 “夫人,奴在东苑碰着无为掌事。他叫奴来说一声,将军今日去漪澜斋用膳。您就不必等他了。”平华说完,便退去了前屋。 “漪澜斋?”云依诧异,“我可是听错了?” 张邯茵摇摇头,她脸上的羞意退散,开口道:“看来,是将军想念曹侧夫人了。他不来,我陪夫人吃。” 云依笑了笑,没说话。她只是觉得奇怪,连洞房夜都未曾踏足漪澜斋的徐获,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又去了。 当云依再转头看向张邯茵时,她注意到,张邯茵藏了几分落寞在眼中。 漪澜斋那头,是徐获主动去的。他一进漪澜斋的门,芍春,荷夏还有菊秋,那惊诧的目光齐齐朝他聚拢。 徐获不曾理会她们的目光,只是问了句:“侧夫人呢?” 芍春反应快些,赶忙回道:“侧夫人在屋内,将军请随我来。” “侧夫人,将军来了——”芍春高声,推了屋门。 坐在美人榻上的曹生娇,猛然起身,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直到徐获进到了屋内。她才反应过来,同往常一样,娇娇地喊了声:“将军~” 这么多年,徐获还是没能习惯曹生娇这样的做派。每每见她,就跟张邯茵见了曹生娇一样,浑身难受,头皮发麻。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莫不是您知道,妾心里想您,想的紧~”曹生娇说着就往徐获身上贴去。 三年了,今儿还是第一次,徐获没有躲开她。 反倒是曹生娇被徐获的反应惊到,自己竟从他身边退开,说道:“您找我可是有事?” “漪澜斋,不开膳吗?”徐获并未理会,抚袍坐去椅上。 “开,开。妾这就叫人准备~”曹生娇喜出望外,转脸去叫了芍春她们备膳。 芍春与菊秋得了令,一刻也不敢怠慢,将午膳摆上了桌。这平日里,大厨房巴结曹生娇,所以给漪澜斋备的菜肴,要比别的屋精致,分量上也多出不少。所以徐获来,都不用加菜。 “将军,您请~您瞧瞧这些个菜,都合不合您胃口?若是不合胃口,妾再命人去换~”曹生娇冲徐获眨了眨眼,徐获坐去桌边,还是一副冷淡模样。 曹生娇这性子倒好,仍不气馁,将笑脸送去。 跟着坐下,曹生娇拿起公筷,为徐获夹起鲈鱼身上最嫩的一块肉递去。 徐获望着夹来的鱼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起昨晚那短暂但美好的时光,他更想抓紧将麻烦事都了结,好与张邯茵共赴春光。徐获希望这个冬季,别太漫长。 “将军,笑什么?”曹生娇撑着下巴,媚眼如丝看着徐获。 徐获并未回看一眼,他将笑容收敛,沉默了下去。曹生娇不以为意,将桌上的菜肴,悉数奉上。 徐获却一口未用,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搁在桌上,朝曹生娇推去。 “是送给妾的吗?”曹生娇惊讶着,拿起玉佩却愣住,“这是?阿娘的东西!” “亥时,北苑。你一个人来。”徐获起了身,不容曹生娇相问便离开。 桌上饭菜空冷,曹生娇看着漪澜斋合上的门,已经追望不到徐获的身影。 她扶案而起,心下百般忐忑,手中握紧了阿娘的玉佩,她定会孤身相赴,弄个明白。 ... 亥时沉寂。 曹生娇如约而至。望去灯火通明的昆山筑,她不知觊觎了多少年。如今触手可及,她倒觉得怕了。 抬起手,凝望掌心那块玉佩,她深深吐了口气。大胆朝昆山筑走去。 无庸立在廊外。今晚的风有些大,他被风沙迷了眼。朦胧看去,他开口道:“曹侧夫人,将军在屋后等您。” 无庸推门,昆山筑的全貌,展露眼前,今日可是曹生娇第一次见到。她提裙迈进,径直向屋后去了。 昏暗的门廊,又是一池枯败的荷花,徐获总是错过一个又一个,昆山筑的盛夏。他太孤独了,就连站在那里的身影,都是孤独的。 曹生娇一步步靠近,脚步停顿在了他的身后。迄今为止,好像只有张邯茵敢于徐获并肩,剩下的这些人,并不是畏惧,而是心怀鬼胎。 “将军,拿我阿娘的玉佩是想告诉我什么?或者说,你想叫我做什么——”曹生娇单刀直入,丝毫不掩饰。她语气冰冷,眼下这样的情形,她已不必再装了。 “曹氏,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徐获冷笑一声,忆起平日里她的那副模样,他想曹生娇自己一定也觉得造作。 曹生娇将玉佩收进袖中,开口道:“将军既然知道,又何必兜圈子,有话直说便是。” 徐获转了身,他抬头看了眼曹生娇后,边开口边朝屋内走去:“陈姨娘死了。” “你在说什么?”曹生娇诧异回身,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骗我。”当她反应过来时,仍执拗的不愿相信,徐获说的话。可徐获没理由骗她。 徐获稳当坐在了,屋子东边的圈椅上,他开口叫了声:“无庸。” 门外的无庸,等候多时。推开门将昨晚的妇人,带进了屋内。陈智看起来起色比昨日好些,想来徐获并没有苛待她。 陈智刚一进屋,瞧见曹生娇,随即喊了声:“阿娇——” 只见那妇人快步走去曹生娇的身边,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不停地说着:“阿娇,我的好阿娇。姨母能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曹生娇被陈智拉起了手,她看着陈智不解问道:“姨母,您怎么在这儿?您不是该在曹府,伺候阿娘吗?阿娘她的病好些了吗?曹谓安可有为她请大夫?” 再见亲人,应当欣慰温暖,可曹生娇问的越多,看着陈智的反应,就越有种不详的预感。 “姨母,你说话啊——阿娘呢?阿娘到底怎么了?”曹生娇失控起来。那泪水滚烫,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 陈智望着曹生娇,颤颤开口:“小妹...没了。你的阿娘,没了!” “怎么会呢?为什么?为什么曹家没人来说——我不信,我不相信。”话语间,曹生娇袖中玉佩被不小心甩了出去,坠落在了地上。 玉碎了,泠泠响了一地。曹生娇的希望也跟着散了。她不是不相信,她是不愿信。 “这一切都是真的。你阿娘死了,曹家竟秘不发丧,他们还杀了敏儿灭口。如果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遇见将军,恐怕已是与你阴阳两隔了。曹谓安一直靠你阿娘威胁你,你还有用,他不会让知道这些事。” 只瞧陈智哽咽,顿了顿,说道:“这一次,若不是你阿娘与他起了争执,或许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曹谓安他就是个混蛋!” “你们没有去找长公主,请她帮忙吗?长公主说过,有事便去寻她啊——” “曹谓安将长公主关在晴园半月了,我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她的。都怪姨母无能,保护不了你阿娘。”说起吕素娘,陈智就是百般无奈,就连堂堂怀安长公主,在那曹府之中也是一样的苦熬。 “不,姨母。不是你的错。”曹生娇的手轻轻抚上陈智的脸颊,在为她擦去泪水时,不经意抿去了眼角的妆画。 一颗红痣入了眼,只见曹生娇的泪,忽止于一瞬。 屋内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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