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犹疑的眼神扫过宋昭,只见她一双眼睛黑如点漆,看着怎么样也不像是能做出如此令人鄙夷之事的人。 也罢,事情既然摆在眼前,不如公事公办的好,想到此宜妃马上命令宫女们搜索各位官女子的屋子。 不消一刻,宫女们就搜索完毕,鱼贯而出的上前禀告宜妃娘娘,“回娘娘,奴婢们认真查看,并没有在哪里发现那支玉簪。” “不可能!肯定就在——”卫阳急道,指向自己的房间,当她看到众人纷纷看向她,才顿了下,接着说道:“回禀宜妃娘娘,我的玉簪就在这个院子里,昨夜我还检查过,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呀。” 宋昭看着卫阳的表情,暗暗吃惊,卫阳的表现分明是那支玉簪是在房间里,如今宫女们却没找到,那那支玉簪现在会在哪里呢? 宜妃想了想,说道:“屋子里没有,众位姑娘身上还没有搜索,这个院子里也没有检查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本宫遮掩下去只会损毁姑娘们的清誉,不如都让宫女们检查下身上衣物,这样也好洗脱嫌疑。” 众位官女子们一听这话纷纷点头同意,谁也不愿让自己担上偷盗的嫌疑。 宫女们搜索完众位姑娘的身上,仍然没有发现那支玉簪,宜妃又让宫人们搜索这个院子。 此时卫阳已经神情发愣,木木的看着宫人们的一举一动。 “找到了,在这里!”只见一位小太监两手是泥,举着一支沾了泥土的玉簪跑过来。 众人纷纷聚过去看,拉上卫阳喊道:“快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簪?” 卫阳看了一眼,便愣愣的点头。 “怎么会在那里?真奇怪。”众人议论纷纷。 宜妃挑眉,冷笑道:“簪子竟然被埋进土里那么深,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之了。” 这时候站出来一位小宫女,犹犹豫豫的对宜妃说:“回禀宜妃娘娘,奴婢昨夜子时去起夜,看到卫姑娘在埋簪子的花坛边挖土。” “你胡说八道!我昨夜子时并没有出房门!你是谁派来的?”卫阳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个小宫女喊道。 这时候又一个宫女站出来说:“回禀娘娘,刚才奴婢在房间里搜索时,发现卫姑娘有件衣服上脏了,上面袖口处有些已经干了的泥土。” 卫阳这时候惊恐的瞪大双眼,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猛烈的摇着头。 宜妃命人将那件衣服拿出来,果然那上面沾了些泥土。 “这件衣服不正是卫阳昨日穿的吗?”众人议论纷纷。 宜妃命人将衣服上的泥土和埋簪子的泥土仔细比对,结果不出所料,是相同的泥土。 “大胆!本宫看你分明就是想陷害跟你同屋的宋昭姑娘,你竟然连本宫都敢戏弄?!”只听宜妃娘娘对着卫阳一声怒喝,气的她头上红宝石镶金珠花乱舞。 卫阳嘴唇发白,哆嗦着辩解道:“娘娘,我没有啊,我要是陷害她,那——那支簪子也应该在她床上呀,这样不是嫌疑更加明显吗?” 宜妃唇角微微上扬,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冷冷说道:“你如果放在她床上,万一被她提前发现了,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缜密,若是将来入了皇宫内,还要害多少人?本宫真是后怕啊,来人!压卫阳出院,跪在乾清门口,掌嘴五十,遣返回家!” “娘娘,娘娘饶命啊,我怎么敢戏弄您呢,再说我放在她床上虽然有风险但是胜算也大啊,我放在院子里让众人都找不到,她也不能定罪名,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卫阳声嘶力竭的辩解道。 宜妃看着她冷笑道:“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竟然还敢狡辩?你不过是想着那支簪子没人能发现,这样众人自然会怀疑与你同屋的宋姑娘,甚至这个院子里的其他姑娘也会成嫌疑人,背着这么不清不楚的嫌疑有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太子妃之位不成了你一个人的囊中之物了?” 众人一听宜妃这话,纷纷怒视着卫阳,恨不得自己上前抽她一个耳光。 宜妃厌恶的抬起手一挥,等在一旁的宫人立马上前去拖卫阳。 “不!不!”卫阳失声叫着,挣扎着被宫人拖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随着卫阳消失在采选院门外,才回过头来,皆是一脸厌恶,卫阳做出这种下作的举动,还是在皇宫得正门口被掌嘴五十,这身强力壮的宫人掌行五十下去,卫阳只怕是要毁容了,以后都城内的豪门宴请都不能去,想要找个身份匹配的官家子弟更是难上加难。 宜妃娘娘微眯了下双眼,眉毛弧度才缓缓落下来,道:“明日你们就要随本宫一起去面见梁帝和太子了,到时候太子妃人选自会选出,天子脚下,本宫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卫阳。” “是。”众位官女子皆低头应答。 宜妃望了一眼远处乖乖站着的宋昭,只见她头颅低垂,甚是乖巧。 宜妃思虑自己眼下单独跟她谈话并不妥当,反而落人口舌,遂转头回芷萝宫了。 宋昭后怕的回到自己房间,心中惶然,隐隐中觉得这件事肯定有元诩插手,但是现在也不能去问他个明白。 正想的出神时,张嬷嬷迈进房间,关上房门望向宋昭,“姑娘是不是想着今天的事发生的匪夷所思?” 宋昭思虑片刻,谨慎道;“张嬷嬷,刚才那个说亲眼看见卫阳在埋簪子的小宫女是您老人家吩咐的,又是您派人在卫阳那件衣服上沾了泥土,对吗?” 张嬷嬷点点头,笑道:“姑娘还算聪明。” 宋昭又问道:“只是我不明白,您是如何发现卫阳想要害我的?” 张嬷嬷道:“姑娘自从参与到了太子妃采选之后,太子殿下不只派了老奴,还另外派了几位有身手的宫女来暗中保护你,自然能发现卫阳的图谋不轨。” 宋昭一怔,想到元诩为了自己心细到如此地步,心中百味杂陈,酸软了起来。 张嬷嬷又道:“老奴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见殿下对谁这么用心过,姑娘真是好福气。” 张嬷嬷又笑道,“老奴看姑娘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老奴再斗胆提醒下姑娘,卫阳的手段和宫中的尔虞我诈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姑娘此后自要更加小心,方可万无一失啊。” 宋昭的眸色深沉如夜,她望着张嬷嬷深深一拜,抬头真诚的说道:“多谢嬷嬷提点,我自谨记在心,以后会更加谨慎行事。”
第25章 十月三十日,大吉之日,诸事皆宜。 宋昭和所有官女子们穿着统一定制的华服,头上带着一样的碎珠冠,,耳垂上别着一样的玉葫芦坠子,各自乘着一顶小轿来到了正殿侧门外。 正殿附近皆不允许小轿进出,因此所有官女子们都只能扶着宫女步行前往殿内。袅袅婷婷的少女们按着该有的礼仪,走得庄重而又婉约,几乎每一位都独具风情。 行至殿中后,姑娘们便已经垂首散开,沉静如画,宛如一株株静静出水而立的芙蓉,含羞待放。 每一位瞧上去皆是姝态尽显,各有特色。众女纷纷屈膝跪拜行礼,“民女宋氏(王氏等),参见陛下、太子殿下、宜妃娘娘、德妃娘娘......” 正殿的上位正中央坐的梁帝,两侧分别是宜妃娘娘和元诩,德妃娘娘和其他几个有地位的妃嫔分别坐在下首两侧。 “礼仪倒是学的不错。”梁帝微微笑着点头,“都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我们仔细瞧瞧。” 宋昭随着众人抬起头来,只见梁帝看似病体艾艾,不是很精神的样子。她不敢仔细瞧,双眼目视前方,规规矩矩的站着。 元诩坐在梁帝的左侧,此时的他表情散漫,并没有看向她。 “宜妃妹妹的眼光真是不错,挑出来的姑娘个个好模样,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选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正是德妃娘娘的声音。 “是啊,看看这些姑娘们,有眉眼秀丽温柔的,也有俊俏灵动的,还有有端庄稳重的,有身姿纤细的,也有略微丰腴的,各有千秋,真是赏心悦目啊。”其他嫔妃也附和着说道,还有一种年华老去的惆怅感。 “呵呵,是这些姑娘自己争气,本宫不过是在认认真真办事罢了。”宜妃娘娘笑着说道,抬手让她们各自做了自我介绍,有胆大者还自我推荐做了才艺表演。 轮到宋昭的时候,她只是简单地道:“民女宋氏,名昭,父亲是鸿胪寺少卿宋源政,民女在家中,每日皆是读书习字抚琴。跟随父亲学读书习字,跟随母亲学琴棋书画,民女的大哥宋绍致教过民女骑马术,民女耳濡目染,学过几日,并不是很精湛。” “宋昭,朕记得你,你还救过太子呢,呵呵。”梁帝拖着病体,微微抬起身体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旁的元诩。 “陛下,这位宋姑娘的哥哥宋绍致,少年得志,为大梁收复边关,如今看他的妹妹也是英姿飒爽,不同于其他女子。”宜妃掩唇笑道。 梁帝听着宜妃的话,看着宋昭点点头,心道这位宋姑娘气色极佳,家室一般,哥哥也是自己看重的人,如果是她当太子妃也不错。 梁帝和几位娘娘又仔细询问了台下姑娘们几句,便让她们去殿外等候了。 “宜妃,此次太子妃大选是你主持的,你说这些姑娘中谁最适合当太子妃呢。”梁帝问道。 宜妃笑呵呵道:“陛下让臣妾说,臣妾便直言了,依臣妾看,宋氏女最合适。” “哦?为何?” 宜妃笑了笑,“臣妾这些日子来,经常听教养的张嬷嬷提起,说宋氏女性情温顺,颇能吃得了苦,依臣妾刚才的观察,这宋氏女不仅性情温顺,内里还自有乾坤锦绣,说话声音虽柔顺,却是有进有退,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没有怯场,对陛下和各位贵人们的问话对答如流,胆识过人。” 梁帝微微点点头,细想刚才,确实是如宜妃所说。 “德妃,你的看法呢?” 德妃本来之前被元景说动要助宋昭登上太子妃之位,如今看这个宋昭气质非比寻常,性情沉稳经得住大场面,玉烟县主又不在此次竞选之中,她倒是又有些犹豫起来了。 德妃想到此,忙笑着说道:“宋氏女确实是不错,不过臣妾翻了下她的档案,她的门户出身低就罢了,竟还是个庶出女,这庶女要是当了太子妃岂不是让世人笑掉大牙?皇室惹人耻笑?” 德妃说完笑盈盈看向梁帝,只见梁帝眼神阴霾,没有一丝温度,唯有刺骨的寒意。德妃一惊,慌才想起梁帝自己就是庶子出身,只是宫中几十年都忌讳提起,她一时忘记了。 “陛下赎罪!臣妾只是一时失言——”德妃僵硬着身体抖索着下了跪。 梁帝重哼了一声,也不让德妃起身,扭头看向元诩,问道:“太子,刚才台下可有你心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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