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微笑没回话,挑好壮丁便出府了。 -- 细雨缠绵,站了不多久伶玉的发上便沾染了密密麻麻的雨滴,只是看着集市上稀稀朗朗的摊子,伶玉无暇顾及,明朗的心情也低沉下来。 “早知道早些出来好了,可今日……” “怎么了姑娘,是不是街上人太少了不够热闹?也难怪,明日寒食,估计大家都回去早做准备了吧!”馨儿自顾自看着身边仅有的几个小摊,忽的看见一什么眼睛都亮了,“哇,姑娘你看,这玉佩可真好看。” 伶玉却没有兴致,瞥了一眼便又环顾了下四周的商铺,瞧着开门的寥寥无几,眼眸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算了,去看看能不能买些桂花糕带给先生吧。” “哦对,姑娘前日写信给吕先生说要去拜访他来着,奴婢给忘了。”馨儿尴尬地笑笑赶紧打伞跟着伶玉去买桂花糕。 “哇!这家的桂花糕真是香啊,从几里远就闻见了。”馨儿闭上眼循着香味猛吸一口,倒是没想到这糕点铺倒是还开着,伶玉眼里又重新沾染起了笑意。 “姑娘还没吃午饭呢吧,咱们不如先尝尝去,可口的话便买点带给吕先生。”馨儿舔了舔唇期待地看着伶玉。 伶玉点点头,两人便点了一份来到内厅。 这铺子不大,只三四张小木桌,而且陈设看着也有了些年头,却就是有一股韵味,让人身处其中觉得心仪神静。桌上放着的茶壶里盛的似乎是肉桂茶,香气十分浓郁,馨儿忍不住倒了好几杯。 等桂花糕呈上,香气更加扑鼻,两人眼里都尽是欣喜。“天啊,还真是名不虚传,比府里的确实要好上几倍呢!”馨儿一口接着一口。 伶玉也觉着不错,因为平日里虽也常吃别家铺子的糕点,可那香气总是刺得她鼻子发痒,而这家桂花糕,香气适宜,淡淡的,应是纯纯的桂花制成。 “好了,再去买些带给先生!“伶玉吃完用帕子擦擦嘴,随后带着馨儿往外走。 “不好意思啊姑娘,最后一份桂花糕卖给这位公子了。“小二点头哈腰表示抱歉。 伶玉失望地看向旁边的公子,那公子也往这边瞧来,“伶玉姑娘!”是宋如枫。 “见过宋公子。”伶玉微笑颔首。 “你也来这儿买桂花糕?”如枫眉眼弯弯,声音温柔。 “嗯,听说这儿的桂花糕味道甚好,来买些带回去给家母,只可惜自己贪嘴,把母亲那份给吃没了。” “哈哈!小二,把我那份包给这位姑娘吧,我过几日再来买就是。” “宋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改日来买便可。” “无妨,反正我也天天吃腻了,歇这一日也没事,就当是我献给令堂的。“说着便把小二手里的桂花糕递给了伶玉。 伶玉盛情难却差馨儿收下了,“那就谢过宋公子了。”屈伸行了个礼便离开。 望着伶玉走后,如枫旁边的元子嬉笑道:“郎君瞧这三姑娘可是与二姑娘不同,我也觉得三姑娘更适合公子些。“ 如枫收回笑脸,一脸严肃地喝止元子,“元子,这样的话也就说给我听听,可别说出去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是,那郎君向孟府提亲不就行了,倒也合了咱们的意。“元子小声嘀咕道。 如枫皱了皱眉,目光严厉地看向元子道:“我与那伶玉姑娘刚刚相识,别平白无故说闲话。” 元子见主子不高兴,赶紧闭嘴,难不成自己瞧错了?主子根本没看上这三姑娘?许是主子一双含情眼,看谁都有情?元子不再猜,跟着宋如枫回去了。 —— 伶玉来到吕府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牌匾心里还有些小紧张。下人通报过后,伶玉便携馨儿入府了。 伶玉还记得,六年前这庭院里都是些零星的竹菊盆栽,如今竹菊依旧,只是已成一片竹林,还有一座假山在正中,显得十分气派。再进数步,当中摆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便瞧见几间厅堂皆雕梁画栋,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人于正厅缓步而来。 “伶丫头!哈哈,怎么这会子来了?”那老爷看着已近花甲,正笑脸盈盈朝伶玉走来。 伶玉一惊,赶紧跪下行礼,“弟子孟伶玉拜见先生。” 这便是伶玉口中的吕先生,吕易之,如今拜开封府判官,参知政事。 吕先生赶紧扶伶玉起身,“不必多礼,来快进来坐。” 女使替伶玉倒好水,伶玉谢过后看向厅堂。堂中正上方挂着块“高山仰止”的牌匾,两边是对联,书卷气息十足。 “伶丫头真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若不是下人们来报,我都不定能认出你了!”吕先生玩笑道。 伶玉回过神看向吕先生,微微一笑,“先生还是一点没变,一样年轻呢!” “哈哈,你师母准备了一桌子菜,就等你来呢,等下用过晚饭再回去吧!” “师母怎知伶玉是今日来啊?我记得信中只说寒食节前后啊?”伶玉瞪着大大的眼睛尽是疑惑。 吕先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猜你定是今日来。” 伶玉张开了嘴,满眼惊讶,“先生,先生竟还记得伶玉的生辰!” “这怎么会忘,倒是丫头你忘了吧?就是你父亲带你出来过生辰那日,碰见我被贬商州途中遇刺的!” 伶玉由惊讶转为惊喜,呆呆地看着先生。吕先生继续道:“你母亲也就今日才允你出门的吧!” 伶玉微微一笑,忽的想起馨儿手中的桂花糕,便差馨儿拿过来呈给先生,“这是方才在东街买的桂花糕,好吃得很呢,今日外头铺子不多,只能买到这些,不过也怪伶玉没能提前备礼,还望先生原谅。” “哎哟,也不是非要带什么东西的呀,好了,带你进内院瞧瞧吧,可与你小时候瞧见的大不一样喽!”吕先生说着便带伶玉往里头走了。 伶玉吩咐馨儿道:“你将这糕拿去给师母,顺便看看师母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馨儿点头离开,伶玉继续跟着吕先生走着,进了一间书房。 淡淡的檀香充斥着整个书房,与外面的华丽不同的是,这间房陈设很简单,但每一个物件都充斥着淡雅的书卷气息,案上磊着各种名人字帖,数十方宝砚,身后墙上挂着一副颜公真迹,词曰: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吕先生和伶玉案边站定,吕先生拿起手边的茶饼递到鼻前闻了闻,长舒一口气,“啊,这建安的茶是真香啊。伶丫头,你替老夫泡一盏试试,也感受下这贡茶。” 伶玉赶忙接过先生手里的茶饼仔细观察了后,开始选水。高洁之士泡茶可讲究,要选清轻甘洁的水,因而多用泉水,且以惠山泉为最佳。 伶玉仔细过滤着手里的水,“先生,听说这建安贡茶可是少之又少,您怎么会有这么多啊?” “建安常年向宫中献茶,百姓家不常有,可皇宫里却是多得很。”吕先生摆弄着手边的墨宝,“这些年许王任开封尹,圣上自然也是十分赏识他的,我又辅佐着许王,手里有这些东西不稀奇。” “是伶玉愚钝了,”伶玉开始在另一边烘焙茶饼,吕先生看到后便不再说话,“蒸茶是个精细活,且得专心做。” 伶玉点点头,目光紧紧盯着火候,因做茶强调“茶叶贵白”,但要做到纯白实属不易,蒸茶时火候不足茶色便会灰白,烘焙过头了茶色又偏红,确实是个精细活。 “伶丫头!伶丫头!”此时外头跑进来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色红润,唇红齿白,步伐轻盈就跳了进来。 吕先生赶紧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少年也不再高喊,向吕先生行礼后便趴在伶玉的桌边,一脸沉醉地看着伶玉做茶。 这位少年名叫吕鸿,是吕易之先生的小儿子。 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伶玉便将煮好的茶倒入一盏纹如兔毫的黑瓷茶器中,瞬时清香扑鼻,真叫人闻了心旷神怡。 吕先生细细观了茶色,闻了茶香,最后轻抿了口茶后嘴角微微上扬,“伶丫头这做茶的功夫越来越成熟了,鸿儿,你也品一品。” 那少年憋到这会儿才敢随意动弹,欢喜地捧起茶盏便抿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叫了出来,“啊,好烫!” 伶玉赶紧递上帕子给他,眼里尽是关切:“没事儿吧,鸿弟?这茶方才刚刚煮出来。” 吕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吹着手里的茶水,“好了,你来干嘛呀?” 吕鸿吐了吐舌头,看了眼伶玉,脸上重又扬起了笑容,“自然是来见伶丫头了!” “无礼,伶丫头是你能叫的嘛!再怎么说伶丫头比你大,你不愿叫姐姐,也该称她一声姑娘才对。” 吕鸿盯着伶玉,本来两人年纪就相仿,叫姐姐多别扭啊,伶玉则是满脸宠溺地笑道:“不碍事儿的先生,鸿弟愿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吕鸿朝吕先生做出很嘚瑟的表情,吕先生见状也只好无奈叹气,“你俩自小便爱一起打闹,这都过去好些年了,伶丫头到现在还总是宠着你,以后娶了新妇,人家可不会这么哄着你的,要你哄人家喽!” 伶玉一听忍不住笑了,吕鸿则是瘪了瘪嘴,小声嘟囔着:“娶伶丫头不就好了。”只是这回声音很小,无人听见。
第9章 寒食节 宋如枫回府后,宋尚书见他空着手便询问了一下,如枫轻描淡写称道卖光了,便欲往书房走。尚书的眼睛随着他移动,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希望不是送给别家姑娘了才好。” 如枫皱住了眉头,转身看向父亲,有些不解地说道:“儿子近日都在准备科考,哪有闲情去做旁的事。” 宋尚书微微一笑,走到宋如枫面前,“是啊,那孟二府与我是至交,时常走动也无妨,不过听说你近日去那里的次数变多了呢。” 如枫接着道:“孟兄邀我讨论学问,父亲这也要计较吗?” 宋尚书接着道,“那就好,孟大老爷家虽说不比我们家,但跟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又是熟识,将来或许能成为亲家。好了不说这些了,回书房去吧,要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明年的科考,不要被旁的事分了心才是。” “是。”如枫也不愿再说回了书房。 —— 而在吕府用过晚膳后,伶玉便告辞了。虽已入春,但到了晚上还是冷风刺骨,馨儿搀着伶玉走在街上,不时缩了缩脖。 馨儿附在伶玉耳边悄声道:“姑娘,您来见吕先生这件事儿不是不能让旁人知晓吗?您怎么?” “是啊,你想问我为何还带了两名大哥哥的家丁出来?”伶玉也悄声回应。 馨儿点点头,一阵寒风吹过,又抬手替伶玉裹紧斗篷。伶玉接着道:“原先父亲还在时,来吕府先生都不会让我们走正门,因是先生害怕父亲被当年救他之事牵连,受到那些杀手幕后主使的记恨从而性命不保。如今父亲已去那么多年,我应当也不必顾忌了,只是现在担心的是,恐怕二姐姐知道后会拿我这事做文章,难免再扯出当年事牵连孟家。而母亲又非得我出门带着人,便只好带大哥哥院里的护卫,不会多舌也不会与二姐姐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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