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是小姐昨日见到的模样了。因为小姐的事情,家中的奴仆全都换了一批,看门的侍卫是新来的,所以不认识小姐。” 青鸾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红鹦也红着眸倔强地忍着。 只有本该最伤心的梁鹂,淡淡地望了一眼外面的日色,随后像是没有听见有关霜萋萋的一切一般,轻声说了一句:“原来,只需要一年呢。” * 梁鹂一声轻笑出口,原本在告状的霜萋萋身子一僵,梁赋也神色复杂地望了过来。 突然房中所有人的目光明里暗里都到了她身上,梁鹂弯着一双眸,轻轻打起了哈欠:“嗯,爹爹,霜萋萋说的,都是真的。” 霜萋萋一愣,随后忙顺着杆子向上爬:“是,姑父,你看堂妹都承认了,要萋萋说,就是这两个坏婢子带坏了堂妹,姑父你就应该将这两个婢子发卖出去。”霜萋萋越说,眼眸中的笑越得意,也就没有发现梁赋越发复杂沉重的表情。 待到霜萋萋说完之后,梁赋垂眸,望向正轻轻拨着手指的梁鹂。 他知道,哪怕已经过了整整六年,鹂鹂从来没有原谅过他。 梁赋哑声:“鹂鹂,青鸾是你的人——” 梁鹂抬眸,弯着眸看向梁赋。 霜萋萋拉着梁赋的衣袖,眼眸中已经有了三分得意。待到今日处理了青鸾和红鹦那两个贱婢子,隔日她就将梁鹂伤害堂姐的传闻传遍幽州。 原先那些事情已经风风雨雨,如今她再添一把火,看梁鹂日后该如何寻觅好夫君。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家,都不会要梁鹂这般的女子,不像她霜萋萋,才名美名满幽州。明面上,她便是姑父的养女,姑父向来待她亲厚,彼时她再攀得富贵些,也不是做不到。 霜萋萋目光灼灼地看着梁赋,唇角轻轻勾起一丝笑。 梁赋停顿片刻,见梁鹂还是那副波澜不动的表情,闭眼道:“来人,将青鸾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棍。” 霜萋萋眸中含笑,十大棍,寻常女子便该失了性命,如今三十大棍,便是不让青鸾活了。 青鸾平静着脸,丝毫不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拖下去。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梁鹂轻轻叹了一声:“爹爹。” 虽然在轻叹,她眸中却全是笑意。 “爹爹,和一个做不得主的婢子计较什么,这件事情是鹂鹂让青鸾去做的,爹爹是不是也要仗责鹂鹂三十大棍?” 她眸中星星点点笑意,看向正扯着梁赋衣袖的霜萋萋。 轻笑着继续说道:“霜萋萋,那是我的爹爹,你真的觉得他会站在你的那边?” 霜萋萋身子一僵,被戳到了痛脚,咬牙拉着梁赋的衣袖:“梁鹂,今日事情,但凡明事理之人,都知道是谁对谁错。姑父只是惩罚个贱婢,你如何要扯这些东西?” 梁鹂温柔着眸,望向沉着脸的梁赋:“爹爹,是这样吗?” 梁赋看着梁鹂,没有管顾霜萋萋分毫,声音有些沉闷地说道:“自然是...鹂鹂说怎么,便是怎样。” 霜萋萋楞在原地,梁鹂的眸色越发温柔。 她看向不远处的梁赋,看着他眸中这长达六年的悔意,但只是轻轻一眼,她便移开了视线。 梁鹂向着侍卫挥了挥手,侍卫悄然退下,青鸾回到梁鹂身后。 待到霜萋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之时,梁鹂轻笑着望着霜萋萋,温柔说道:“霜萋萋,这王府之中,到底有几个小姐?” 霜萋萋咬着唇,手死死握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入了如此狼狈的境地。 她望向梁赋,日常最疼爱她的姑父,却发现梁赋一直看着梁鹂。 霜萋萋不说话,梁鹂也不在意,只是轻笑着继续说道:“外面都传,幽州王两个女儿,一个娇蛮跋扈,一个知书达理。可是无论传的再好,霜萋萋,你知道什么是赝品吗?那些真正的王公小姐邀请你去宴会之上,可曾明面上搭理过你?” 梁鹂起身,步到霜萋萋身旁,手抚摸着她头上的步钗,轻声说道:“今日青鸾,有哪里说的不对吗?嗯,从九岁开始模仿我的赝品?我的衣服好穿吗,我的首饰好戴吗,我的爹爹好用吗?” 她的手掐住霜萋萋的脖颈,不顾霜萋萋的挣扎,手细细地在白布上划痕:“平日便算了,你所争的一切,我都不太在意。但是...你怎么敢去动他呢?” 说着梁鹂的手狠狠掐紧,眸中的温柔,多的仿佛要溢出来。 说一句话,梁鹂的手便掐紧一分。 待到霜萋萋完全不能呼吸时,梁鹂轻笑着抬眸:“霜萋萋,结束了。” ... 霜萋萋摔倒在地,直到鼻腔中能缓慢涌动气息,刚刚的窒息感才慢慢消失。 她不可置信看着丝毫不掩饰的梁鹂,向着梁赋爬去:“姑父,萋萋没有,是梁鹂——” 梁鹂此时已经坐下,缓缓看着远处的梁赋。 梁赋冷着脸,责声道:“梁鹂。” 梁鹂眨着眸,望过去,青鸾在身后悄悄握住了手。 霜萋萋害怕地躲在梁赋身后,垂下的眼眸中满是阴狠,姑父不会动梁鹂,但是青鸾,她今日必定除掉。 然后,所有人,就听见梁赋冷声斥责行梁鹂:“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事情,梁鹂你在干什么?如若这是在外面,传出去是什么模样?” 听到前面,霜萋萋脸上已经有了笑意,但是越听,霜萋萋越觉得有些不对,刚准备出声时,就听见梁赋继续说道:“青鸾就在你身后,你身体不好,何须自己动手?” 霜萋萋脸色陡然惨白。 怎么会... 梁鹂弯着眸,乖乖地听着梁赋的训,直到看着霜萋萋陡然转变的脸,才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她一笑,梁赋冷着的脸立马不冷了,眸中甚至还带着一些悔意。 “对不起,鹂鹂,爹爹不该——” 梁鹂没有看梁赋,只是撑着脸,看着地上的霜萋萋,用唇语轻声说道:“现在,明白了吗?” 霜萋萋惨白着脸,瘫软在地上,反应不过来突然发生的一切。 明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之前即使梁鹂回来了,姑父对她也还是很好,甚至比以前还好。但是,但是为什么,突然都变了。 只要败坏梁鹂名声,日后顶着幽州王之女身份出嫁的便是她了不是吗? 为什么... 霜萋萋失声呢喃起来,手颤抖地抱住梁赋的腿:“姑父,姑父!” 梁赋毫无反应,只是看着眸中含着笑的梁鹂,已经这些年了,鹂鹂什么时候能够原谅他。 梁鹂有些累,不想再看这一出闹剧。 这些年,爹爹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将霜萋萋送离幽州,是她执意要将霜萋萋留在府中。 而她将霜萋萋留在府中,就是为了时刻提醒爹爹,当年发生的一切。 背叛就是背叛。 不可原谅。 * 青鸾看着面前眸中没有什么神色的小姐,轻声问了句:“小姐还在生气吗?” 梁鹂淡淡地摇头:“不生气。” 青鸾:...那便是在生气。 青鸾小心翼翼问道:“是因为...殷予怀吗?” 梁鹂沉默了一会,缓缓抬眸,望向青鸾:“不是。” 青鸾:...那就是了。 于是青鸾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霜萋萋故意在那个时间,先出现在了殷予怀面前,破坏了我们原先的计划,那我们下一步要如何?” 梁鹂撑着头,轻声说道:“青鸾,我不是生气。”说着她抬起眸,眸中浮现一丝疑惑:“对于殷予怀而言,霜鹂已经丧生于那场大火之中。我只是好奇,如若此时,有一个和霜鹂很像,但是...又不是霜鹂的人,出现在了殷予怀的面前,他会怎么做?” “青鸾,我始终不明白,当年爹爹如此爱我,为何不过一年,他便能接受霜萋萋。如若殷予怀如今面对和爹爹同样的选择,他会怎么做?是会像爹爹一样,接受我这个不是霜鹂的梁鹂,还是...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青鸾心中松了口气,忙问道:“那小姐,我们是要按照原计划吗?虽然霜萋萋故意破坏了小姐的计划,但是那日的探子报回来消息的时候,说霜萋萋只是说了些小姐的坏话,其他的事情还来不及干,如若我们按照计划,是可行的。” 梁鹂眼眸弯起来,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 是杨三将殷予怀背回客栈的。 他发愁地看着床榻上的殿下,轻声叹了口气。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日在船上,他没有看见殿下,以为殿下如往常一般在船头,便也没在意。 直到半途他入船,就看见殿下倒在船板之上,浑身冰凉。 他忙探了呼吸,然后煎药,照顾。 殿下悠悠转醒之后,听见他昏迷在了船板之上,也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随后望了眼桃树:“它如何了?” 原本发愁的杨三更发愁了起来:“本就是冬日,还被连根拔起,原本我是寻到了再续三月的法子,但是现在...” 杨三有些忐忑地说:“可能...没有三个月了。” 不知为何,杨三觉得,听了他说的这话,殿下反而更轻松了起来。 殿下似乎格外喜欢冬日的雪,他常常在飘雪的时候,在雪中一立,便是一个时辰。等到身体实在受不了了,才轻声咳嗽着,缓缓走进船舱内。 杨三看不懂殷予怀。 他从殷予怀身上看不见一丝生气。 或者说,没有一丝求生的意志。 但每当快要走向死亡之时,又会悠悠地向后退些。 就像是现在,缓缓转醒,安静服下了杯中的药。 殷予怀放下杯子,突然轻声问道:“明日我们去聚德轩吗?” 明德轩是幽州的另一大酒楼。 看着面色苍白如雪的殷予怀,杨三顿了一下:“明日得给桃树...” 借口还没寻到,便听见殷予怀说:“那后日吧。” * 转眼过了两日。 梁鹂挑选着衣裙,随后细细地让青鸾给她化了妆容。 待到最后的口脂涂上,梁鹂弯起眸,含笑着看着青鸾:“相似吗?” 青鸾细心回忆了一下:“大概九分相似。”说着青鸾有些犹豫说:“但是小姐,殷予怀一定会怀疑的,他真的会认不出小姐吗?” 梁鹂轻轻地盖上了帷幔,轻声温柔道:“谁告诉你,我是要让他认不出?” 梁鹂温柔笑着:“我就是...要他的怀疑啊。” 怀疑她是霜鹂,却又不能确定。 怀疑她不是霜鹂,却又因此痛苦。 她会给殷予怀两个选择。 但是,没有一个选择,是对的。 梁鹂眨眨眼,她也只是想看看,殷予怀的答案会是什么。 * 聚德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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