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发出空旷的回响,像是众多魂魄一边忽东忽西地游荡一边发出古怪的笑声。 “麻勒的骑兵队是五千人,你们觉得他们都在这吗?” “希望如此。” 黎落依旧面无表情,高迅则一声暴喝,“你们还在等什么?我们到了,放马过来吧!” 信号箭窜上天空,千人骑兵队纷纷催动起战马,尘烟散落之际,一个骑枪层立的圆形战阵已赫然出现在了平地的正中心。 与此同时,一阵嘹亮的号角划破空气,“游荡的魂魄”从那些山丘间现出了身形。 “杀——”随着潮水般的喊杀声,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层层叠叠的麻勒骑兵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 “杀——”高亢的呐喊也从雪狼的胸膛里迸发出来,一双双炯炯发亮的眼睛里射出了骇人的杀气。 银色的圆形战阵如大石般炸开,投入激流,随着金属碰撞的铮鸣和身体堕地的闷响,绽放出一片片耀眼的鲜红。 一千对五千又怎样呢?来吧! 高迅战枪一扫,迎面而来的一个敌人“砰”地一声从马上直飞开去,砸倒了自己的另一个同伴,身体尚未来得及支起,一名雪狼的铁蹄已踏上了他的胸口,血沫从口中喷出,红色的天空中满是晃动的身影。 一切都是那么强横而直接。 在这片翻涌的锐利人海里,生命迅速地绽放,也迅速地消亡。 “多少了?”一个雪狼朝不远处的同伴喊道。 “四个!你怎么样?”同伴一边从敌人的身体里抽回战枪一边大声回答道。 “这是第五个!”雪狼左手抓住斜刺里冲来的一个敌人的战枪,右手把自己的战枪送进了对方的肋骨间。 敌人应声栽倒,他的战枪则被顺手掷出,在同伴身后偷袭的一个麻勒骑兵被直直地钉在了地上。 “现在你又欠了我一个!”大笑着朝另一个方向冲去,他的同伴则对着被钉在地上的尸体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抱怨之间,一截断臂突然从眼前飞过,手中还兀自握着一把巨大的砍刀,统领黎落右手提枪,将那失去了一只手臂的敌人径直击落马下。 “呀!太残忍了!”那雪狼嘬了嘬牙花子,黎落已从他眼前疾驰而过,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认真点!” “是!”被训斥的雪狼咧了咧嘴,顺手在一个路过的麻勒骑兵的大腿上戳了个血窟窿。 麻勒的将军惊愕不已。 听说雪狼悍勇,但没有真正交手,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在整个极北都排的上号的麻勒骑兵在他们面前竟讨不到半分便宜,而且他们还打的是以多攻少的伏击战! “轮番进攻!耗死他们!”将军大喝一声,乱阵中传令兵纵马飞奔,响起一串串洪亮的口令声。 全线的围攻转成了车轮战,尽管雪狼个个勇武过人,但敌人狡猾的打法也令他们损失了大量体力。 然而就在那将军得意于自己的智慧之时,一声绵长的号角突然传入战场,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撞击在山壁间的空气里,显得愈发气势恢弘。 “北线军军号!”麻勒骑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战场的外围一片大乱,翻飞的“雪”字战旗之下,两千盔明甲亮的雪狼毫不犹豫地砸入了战场,疾风骤雨卷过的地方,脆弱的生命瞬间消散在血腥的空气中。 “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还没过瘾呢!”三只大队汇合,高迅撇撇嘴瞪了自家兄弟一眼。 “找了一大圈,发现他们确实都在这了,那我们还不赶紧过来跟你们第一大队抢攻!”第二大队队长康哲笑眯眯地回答,“我和博日隆格夹攻,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战斗继续进行着。 虽然麻勒在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但早在北线的军号响起之际,他们的意志就已经动摇了。 大量军士的尸体不断堆起,鲜血在地上汇成了数不清的溪流,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在整个麻勒队伍间迅速蔓延,带队将军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就在他思考着究竟是要保存实力败走逃生,还是当保留荣誉跟雪狼决一死战之时,一支停在战圈之外的队伍突然发动,犹如一柄钢钎,狠狠地扎入战场,径直指向了他的主战旗。 队伍之前,南江雪一身素甲,星眸如电。 “诺敏将军,出来一战!”清亮的女子声音传遍战场。 战役在一炷香之后迅速结束了,南江雪挑落了奔马应战的诺敏,麻勒骑兵战意全无,四散奔逃,被雪狼像切西瓜一样砍杀无数。 流血的尸体,无主的战马,凌乱的刀枪,密布在这片原本开阔的平地上。 风过,一杆破碎的麻勒战旗飘飘荡荡,最终无声地跌落下去。 “大小姐!”隆隆的蹄声,羽林疾奔而来,为首的云朗扫了一眼面前的战场,在马上对着南江雪抱拳行礼。 “你来干什么?”雪狼第一大队队长高迅开口笑道,尽管一身污渍,精神头却格外的好。 “上官将军让我过来瞧瞧。”云朗笑道。 “那边也打完了?”雪狼第二大队队长康哲笑问。 “打完了。”云朗笑答。 “看你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想是没卖什么力气吧?”南江雪笑道。 “就一开始卖了点力气,然后类乌济人就被赤雷的重甲骑兵给卷了。”云朗笑道。 “既是如此,那就帮我们清理下战场吧。我们卖了很多力气,累的很。”高迅笑道。 “这不好吧?”云朗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不好?我看挺好。”南江雪笑道,转而对黎落道,“咱们走吧,我还要跟上官将军复命呢!” “是!”黎落一个手势,雪狼的三支大队立即整顿了人马。 “大小姐,我知道雪狼是您的亲兄弟,可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真的好吗?”对着南江雪驰去的背影,云朗大声叫道。 然后,没有人搭理他,南江雪只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胳膊。 塔什库尔,靖北赤雷军主营盘主将军帐。 有军士打起帐帘,南江雪迈步走入,向座上的赤雷统领上官辰单膝跪倒。 “末将南江雪,叩见将军!末将奉命清除麻勒骑兵队,五千人溃逃一百余人,余者尽灭。” “大小姐请起。”上官辰起身道,目光同时在南江雪身上迅速一扫。 女子一身血迹,但甲胄战袍都很齐整。 “末将无碍。”南江雪起身抬眸,“末将放走了诺敏,不过想来麻勒族长不会放过他的这位一度拥兵自重的叔叔,估计麻勒这段日子都没功夫琢磨其它事了。” 说着对上官辰灿烂一笑。 ※※※ 与赤雷的并肩作战只是一个开始。 一道道大将军令不停抛向南江雪,有时候尚在回返临确城的途中就会接到新的任务,变成了北线最焦头烂额的一名武官,一众战将都在心里默默为她掬上了一把鳄鱼的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麻勒族长:诺敏,你手握精锐骑兵却遭此败绩,竟还有颜面活着回来! 诺敏:你想怎地? 麻勒族长:虽说你是我叔叔,但今次若不处置了你,我日后何以御下? 诺敏: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江雪:嘿嘿~ 上官辰:-_-||
第112章 军旅记事(上) 衍城。 这是一座原本属于北地的边境之城,两年前被伦支克拓部大君巴图用计占领,为保全城中的数万百姓,南怀安没有派兵强攻。 那守将也还算安分克制。他知道,自己手中有这数万条人命在,北线军就会顾虑重重,因此,老百姓只是帮他们做一些活计,倒也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 但半月前,巴图的一个异母兄弟阿彦钊带着属于自己的军队、属民和奴隶招摇地进入了衍城,赶走了原来的守将,居住于城中的北地人从此开始了恐怖的噩梦。 他们被手持刀枪的极北人从自己的家里拖出来,男人被拴上锁链,沦为奴隶中的奴隶,女人中好看一些的被有身份的人挑走,变成他们的玩物,其她人则沦为军妓。 至于老人和孩子,阿彦钊认为他们毫无用处,竟然全部杀了。 这种举动让“奴隶”和“军妓”发了疯。 奴隶用锁链击碎了看管的脑袋,军妓咬掉了扒开她们衣服肆虐的军士的家伙,一场动乱就像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迅速蔓延开去。 但是,他们再怎么疯狂,终究敌不过那些手持刀枪的极北人。 残忍的阿彦钊将反抗者砍的支离破碎,尸体被堆成一座座小山后,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 消息传回临确城后,北线军怒不可遏。 南怀安令叶枫和南江雪拿回衍城,把阿彦钊大卸八块送给巴图,同时令贺兰峻等两员黑旗大将率军阻止伦支克拓派兵增援,意图前往衍城者全部格杀。 茏甲兵临城下的第四日,衍城破,阿彦钊被茏甲副将韩烈一刀劈成了两段。 是夜,新鲜的血液以一种更为浓烈的味道洗刷着之前的血腥之气,烟与火的街道上,阿彦钊的散兵游勇和族人奴隶乱糟糟的,或瑟缩,或抵抗,或奔逃。 南江雪勒住坐骑,皱眉看向路边。 一些极北人被逼在一处,其中一名茏甲兵正将一个女人死死压在地上。那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口鼻中都是血。 见到南江雪,有人急忙去拉他的同伴,可同伴却理也不理,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力扇了他一记耳光。 被扇的茏甲恼怒地骂了一句,依然压在那女人身上,抬起头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触到的则是南江雪一双冰凉的眸子。 “大小姐!”打人的茏甲翻身跪倒——同伴的这个姿势实在太容易被人误会。 □□之罪,在靖北军中是要施以重刑的。 事实上就在前些日子,十几个精虫上脑管不住下身的家伙,连同他们的上级武官,都被抓起来脱了裤子当众打了四十军棍,然后直接扔去了杂役营。 “大小姐,大伟他不是要羞辱这女人,这女人……这女人她刚刚用刀捅了大伟的亲弟弟,大小姐明鉴!” 军士说着指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茏甲。有两个军士正围着他,肚子上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内脏都看得见,血流了满地,显是活不成了。 不过墨碣还是下马去看了一下,然后对南江雪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被打的茏甲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抬起了扼住那女人喉咙的手,但脸上的怒气却一时无法消散。 “那动手就痛快些!”南江雪一声清喝,茏甲先是一怔,既而通红了眼圈。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那女人一把推开身上的“大伟”,爬起来便要朝南江雪冲去,旁边的茏甲急忙抓住她,再次将她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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