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长剑横起,“在下领一方守备之责,自当处理好地方秩序,大公子若有异议,请准公爷后,在下必会交权!”一席话说的咄咄逼人。 “地方事务,太守大人想是会妥当处理,江风身为北线武官,也没有插手的道理。”南江风微微一笑,“不过我倒有一言相劝。此人好容易逃得一命,却这般不顾一切地自投罗网,着实令人困惑,若将军仓促将其斩杀,固能显示将军威严,但却难免落了一些人的口实,说将军心虚,杀人灭口,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那卢彻抿着嘴唇,铁青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南江雪于是对南江风哼哼道,“哥哥,这里剑拔弩张的,我不喜欢,咱们走吧。还有这个人,惹出这许多是非,扫了我的兴致,让风豹把他一并带走,我好好出口恶气。太守和将军我惹不起,一个贼子我总能处置了吧!” 听着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南江风微微勾了勾唇角,马太守的脸上却是红一阵青一阵。把他们跟“贼子”相提并论,可偏生他又没法说什么。原就是想让这大小姐高兴,回去之后在公爷面前美言两句,结果适得其反。若是她就此一走了之,还把那都达也带了去,那就更糟糕了。 想到这里急忙讪笑道,“大小姐切莫动气,都是我等的不是,回头定当好生赔罪。大小姐若是这般转身离去,日后在下还哪有脸面去见公爷?这个贼子在下这便命人将其收押,免得大小姐见了心烦。”说着又看向南江风,“大公子,您看在下如此处置可否妥当?” “他既入城状告,大人便当依律问话,拿了口供,我也好带回燕京城。”南江风道,“此事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江风总不能全当没看见。” “是是。”马太守道,说着又对卢彻斥道,“卢将军,还不把你的剑收起来!” 卢彻咬了咬牙,把剑送回了剑鞘。 “大公子,那此人……”马太守道。 “大人带走吧。只是,卢将军正在气头上,大人还当好生安抚,否则出了什么意外,那便不好处理了。”南江风道。 “在下明白。”马太守道,心知南江风是在提醒自己,若是让那卢彻把这都达随便杀了,他自不会袖手旁观。 “太守大人,”就在风豹撤开,马太守命人将都达拿下时,南江雪又开了口,“大人问话的时候记得知会我一声,便是当庭打死了我也当亲眼瞧见,否则这口恶气终是难出。” “是是。”马太守笑道,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立马于风豹统领身边的一个黑旗武官忍不住跳了跳眼皮。 他是南江风帐下前锋,领佐校衔,名为贺兰峻,此次随南江风回燕京述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北地大小姐。此前见到南江雪的身手已暗自惊讶,如今听到她这几番说话,不由心道,果如阿斯兰所说,这小祖宗当真是不好惹。我可得小心着点。 都达待欲开口,早被守备军堵上了嘴巴,连拖带拽地带了开去,围观的老百姓交头接耳,谁也没敢大声说话。 ※※※ 队伍一行来到了太守府。虽然马太守依然有说有笑,南江风依然面色温和,南江雪也依然东张西望,但氛围却似与大家刚入城时有了很大不同。 以北线军纪为由婉拒了马太守、卢将军和几位世家门阀的盛宴邀约,南江风只与众人简单晚膳后便回房休息了,至于大小姐,说是去买栗子糕,不待家丁报告太守大人便带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墨碣施施然消失了。 不过说实话,发生了这样的事,马太守确实也没了应酬的兴致,巴不得这两尊大佛赶紧离开襄源,以免再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散席后,他和卢彻以及另两个门阀家主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关好门窗,命人把守好四周通道,并监视大公子下榻处的风吹草动,几人这才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搞的!那都达没有除掉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他混进城来,当众告状!那南江风是什么人?国公府的大公子!”屁股刚一粘坐席,马太守憋在心里的怒气便不可抑制地发泄在了卢彻身上,“好在只是个养子,行事素来谨慎,否则这事还真是难以收场!” “我也不知道那混账有这么大的胆子,定是听说了大公子要进城,这才拼死一搏。”卢彻懊恼道。 “那件事大家都有份参与,那就都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马太守冷哼一声,全然没了面对南江风和南江雪时的那副笑脸。 “既然这都达在咱们手里,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卢彻咬牙切齿道。 “杀了?说的轻巧,当初干什么去了?”马太守怒道,“大公子的话你没听明白?拿了口供,他也好带回燕京城。你把人杀了,今天还对他几番顶撞,他岂会善罢甘休?国公爷这两年的脾气虽然好了许多,但眼睛里也是不揉沙子的,儿子的话他不听听?再说,大小姐今天不痛快你们也看见了,她若是在她父亲面前吹两句风,咱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去燕京为公爷贺寿,到时如何应对?” “可那都达是个驴脾气,这次能冒险进城,怕是也豁出了性命,想从他那里拿到咱们想要的东西,实是千难万难。”一个世族家主道。 “咱们写好了,迫他直接按上手印。”另一个家主道。 “如何迫?”马太守道,“大小姐摆明了要去听审。” “审不得啊!若是开审,他嘴巴里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到时只会更麻烦!” “是啊,审不得!” “那都达也没个家室,否则还可以抓来当做要挟。” “说这些有什么用?依我看,还是卢将军的办法可行,虽不是上策,但起码大公子拿不到实证,公爷纵是心有疑虑,也不能马上发作,咱们也能有时间把该堵的嘴堵上,该断的线断了。” “若要动手,宜早不宜迟。大公子心思深沉,恐夜长梦多。” “说的不错。而且大小姐也不易对付,万一脾气上来说要把人带走,咱们难道能扣着不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倾向于尽快处理掉那个都达,于是把目光齐齐落在了马太守身上。 “当日的那些人,除了都达,你可都杀干净了?”沉吟片刻,马太守转向卢彻。 “大人放心,肯定是杀干净了。”卢彻回答。 “守备军里,可还有什么麻烦?” “倒是还有些人暗自不服。”卢彻道,露出一些难色,“难不成……要把他们也都处理了?怕是人有些多,会引起更多麻烦。” “你也知道!”马太守瞪了他一眼,“这些人胆子小,没有大的刺激还成不了气候。明日把拖欠的粮饷补上一些,让他们吃些甜头,也有个盼头。不过跟他们说清楚,若是被发现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说了不该说的话,那死的就不单单是他们自己了!” “是!大人恩威并济,定会管用!”卢彻连连点头,“那都达?” “都达要杀,但供词也要拿。”马太守眯起眼睛,瞳子里射出了两道厉芒。 与此同时,书房屋顶上一片微微掀起的瓦片边,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 ---- 作者有话要说: 马太守:都达必须死! 都达:貌似有人回来救我?
第6章 草场争夺战 都达死了,于被捕当夜自缢于牢狱之中。衣服扯下的布条,脖子上一道明显的勒痕。尸体旁边放着一张供词,对他们平日如何为非作歹,怎样作乱出逃,落草为寇之后又干了哪些恶事供认不讳。 对于“好容易逃得一命,却不顾一切地自投罗网”,供词上的解释是对守备军统领卢彻心怀怨愤,想借大公子和大小姐人在襄源之机,构陷主将,岂料大公子和大小姐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并未听信他的谗言,依律将他交由太守问话,自知再无侥幸,故一死以赎罪孽,只盼死后得以超生,不会坠入恶道循环。 供词下方按着一个血指印,确认是都达的指印无误。 马太守立即将此事禀报了大公子和大小姐,还带着他们亲自到牢狱看了都达的尸体,诚惶诚恐地说都是自己看管不力。 “既是如此罪大恶极,那便丢去乱葬岗吧。”南江雪收了供词。这样一个年纪的女孩,对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只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丢去乱葬岗”,实在让在场的马太守等人心生寒意。 虽然太守一力相邀,大公子和大小姐仍没在襄源更多逗留,第二日中午便启程了。对着送出城门的太守等人灿然一笑,南江雪脆声道,“马大人可是也要去给我爹爹贺寿?那咱们燕京城再见啦!” ※※※ 自襄源一路行向西北便进入了大面积的草原,南江雪和墨碣的马远远地跑了过来,还带着那个叫做阿瑄的少年写给南江雪的一封信。 信中说,他们已经启程回返祇都,小雪姑娘的救命之恩,赠药之情,他永不敢忘。随信又附了一支紫荆草编的蝴蝶。南江雪含笑,随手将信和蝴蝶塞进怀里,还是与哥哥同乘一骑。 一时风豹的前哨回报,距此十里的地方有戎人部族为争夺一片草场在相互打斗。 北地是戎人和南人混居的地方,经历300年的繁衍生息,形成了他们特殊的融合性文化,擅驰马射猎,也习诗书礼仪,勤于耕作,也精于放牧。 大部分人在建起的城镇乡村定居,但在一些偏远地区,也有少数古老的戎人部族,依然过着比较原始的游牧生活。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消息闭塞,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传统观念的束缚。 这片草原属乌古郡,为襄源城太守的管辖范围。不过对于部分州郡的太守来说,有的地方地广人稀,除非出了大乱子,否则也不会特意花费精力管理,派个巡道或者同知了事。 在这样的地区担任巡道或者同知是个苦差事,又没有油水,于是便成为了某些太守惩治自己看不顺眼的下属们的一种手段。 南江风抵达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几百人正在彼此械斗,马蹄杂沓,帐篷翻倒,牛羊四处乱跑,男人的呼和、女人的吵嚷和孩子的哭叫此起彼伏。他们打的很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一队骑兵的出现。 南江风并没有立即派人上前。他知道这是这些古老部族的习俗,处理不当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敌意。见哥哥没有行动,南江雪也就只安静地坐在他的身前。 就在此时,一支十余人的队伍奔了过去,为首一人三十岁上下,穿着官衣。行进之间,他向南江风这边瞥了一眼,却没停留,径直奔向了正在械斗的人群。 有官差大声嚷嚷着什么,那穿着官衣的人则驰向围观的人群,跳下马,不知跟他们说着什么,然后又跑去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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