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了后半夜,她才知道以前的楚岚是有多么隐忍克制的,她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当真无欲无求,原来当他真正索求起来是这般无度,令人无从适应。 夜太长了,长得方云蕊昏昏沉沉,最后都不知到了几更,只是再醒,已是日上三竿了。 “呀!”方云蕊猛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撞到了身侧的楚岚。 “醒了?”楚岚问她一句,方云蕊又迟滞地转过身来,看见楚岚还衣衫不整地躺在她身侧,才后知后觉想起——她虽是新妇,可实在没有婆母等着她去敬茶的。 那所谓的婆母,已远在冯家呢。 呼——方云蕊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她的发散着,而后十分缓慢地转身,看向身后的楚岚。 “你今日不必上朝?”方云蕊恍惚间好似又回到去年,可她不习惯早上醒过来看见床上楚岚还在她身边躺着。 楚岚微叹一声:“太子监国理政,准我十日的婚假。” “这么久?”方云蕊听着这话,脑子里都飞速地过了一遍会被楚岚抓着写多少字帖,看着楚岚的眼神一时也惊恐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楚岚蹙眉,“虽说你不必早起敬茶,但晚上还是会去荣寿堂一起用饭,你若是觉得乏,大可再休息一会儿。” 若说乏,方云蕊真没有觉得乏,相反还觉得神清气爽的,再说了楚岚躺在这里,她还怎么继续睡觉? 于是方云蕊侧过身子更衣,准备起了。 楚岚见状便也只好跟着起,还未坐正身子,就听她问了一句:“你帮我洗过?” “嗯。”楚岚应了一声,看着她穿衣时露出的雪白的后颈,眸色暗了暗道,“你若不放心,可以再洗一遍。” 方云蕊却很快穿好了衣服,她像是做了千百次那样熟稔,不大复往日的娇羞了。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去找楚玥玩!”她说着就随意踏好了鞋子,眼看着就要冲出门外去,被震惊的楚岚及时一把拉住。 楚岚带了一丝愠色:“新婚第一日,你竟不留在家中陪我,要去找楚玥?” 方云蕊回过身无辜地看着他:“我已经陪你很久了,成婚前我一直都在陪你,一日都没有落过,今儿真的想见点新鲜的。” 方云蕊在很认真的解释,可惜楚岚只听到她最后那几个字——嫌他不新鲜了? 这就嫌他是旧人? 楚岚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为什么都是二人成亲,对彼此来说都不是新人,可偏是他正在兴头上,还蠢蠢欲动着想要与她再度温存一番,可她却毫无半点留恋的样子? 楚岚狠拽了她一把,将她重新拉进自己怀里,这一番动作太大,弄得他本就没有系好的寝衣也松散开来,露出紧实的腰侧和胸膛。 而后,方云蕊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端详起来。 以色侍人,也是好的。楚岚咬了咬牙,眸色更是暗沉了几分,一边又不经意靠她更近些,宛如猎食一般将她渐渐回拢入怀中。 眼看就要功成,就听她惊讶地说了一句:“真是好难看一个疤!” 她盯着楚岚的腰侧和肩膀,目光中充满了可惜,末了又补充一句:“唉,以前还没有。” “……”楚岚像是一口气没有上来,哽在了喉咙口。 再醒过神来时,她已经跑了出去,不知所踪了。 楚岚呆怔了半晌,开始肃色更衣,思来想去,又是一脸严肃地入了东宫,找到了太子李宣跟前。 “祛疤用的药?”李宣想了想,“太医院或许会有,宫里的娘娘偶尔需要,孤让人去帮你问问。怎么?可是你的小表妹伤着了哪里?” 楚岚抿紧了唇,一时没有应声。 李宣从奏折中抽离视线,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回过味来:“楚岚啊楚岚,你该不会……是自己要用吧?” 楚岚的脸色更不好了几分。 “我的天呢!”李宣眼见随口的猜测成真,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楚岚,你是真是假,男人身上留疤怎么了?孤不是记得,这伤还是你为了救她受的?” 楚岚深吸了口气,道:“她也未说什么……” 解释了一句又觉得自己多余跟太子解释,有些躁郁地反问:“你究竟给不给药?” 李宣大笑起来,唤人去太医院拿药。 “女人,你总不能太惯着了,要懂得制衡之术,孤早就说过,再给你房里添两个……” “太子!”楚岚蹙起了眉。 他素日都是称殿下的,李宣便知这人是真恼了,也就不多说了,他自然知道荣国公一生就娶了一个,楚岚的爹也是,他们楚家的家风可能就是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过了半晌,药送来了,李宣看着他收了,又道:“父皇病危,今年的秋狩怕是去不成了,过几日我在东宫设宴,你带着夫人过来。” 楚岚知道他眼下正是揽权的时候,很是需要这种宴会场面,应了。 他紧紧捏着药瓶,谨记着方才小黄门嘱咐过他的用法,一回到春竹堂,进了屋便开始宽衣涂药。 他涂药涂得十分仔细认真,都没有注意到外面方云蕊回来了,她小跑着回来,进屋先是喊了一声:“表哥!!” 楚岚一惊,下意识就上床拉上了帘子。 可方云蕊已经看见他了,疑惑地问:“这是干什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给我看不成?” 方云蕊说着来拉床幔,却在里面被楚岚死死按住了。 “为什么不给我看?”方云蕊不解,“你这就已经有新宠藏着了?” “自然不是。”楚岚解释了一句,暗叹一声也罢,就由着方云蕊将帘子拉开了。 楚岚上半身未曾穿衣,方云蕊奇怪道:“这有什么好躲藏的……” 然而渐渐的,她目光便下移,落在了楚岚手中的药膏瓶子上,屋子里确实有一股药味,她细细寻着,便看见楚岚将药膏涂在他的伤处。 “这是治伤的新药吗?”她蹲身下来,自然而然从楚岚手中拿过药瓶去看,又说,“可是郎中说你这里已经可以自如恢复,不必擦药了。” 楚岚垂眸:“这药,是祛疤的。” 方云蕊睁大了眼睛。 楚岚自然以为她定然是会嘲笑他的,如李宣一般,可面上一软,竟是面前的人将他一把抱住了,还抬手细细抚摸着他。 “是不是我早上无心的话,让你在意了?我没有嫌弃你的疤。” 楚岚眉心微动,问的却是:“你是不是已然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方云蕊歪着脑袋弯下身来看他,“我们是夫妻。” 去年此时,方云蕊还在小心翼翼讨着楚岚的喜欢,可一年时间过去,患得患失的人成了楚岚,方云蕊总觉得楚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呢? 然她今日发现的的确确是会的,她即刻心软下来,目光落在楚岚肩上那处伤疤,然后缓缓低头亲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起身呢,她整个人就被拦腰抱住,翻天覆地便压在了床榻之间,床幔落下,遮挡住这一室动容的春色。 —正文完—
第125章 番外一 太子在东宫办了一场秋日宴, 宴请百官幕僚,来往走动者络绎不绝。前后分明也只一月不曾相见,再见时方云蕊已然是一身新妇打扮。 她为少女时就有一股莫名的风情韵味, 而今换了装束便与这股风情浑然天成在一起,愈是容光焕发, 远远看去都叫人挪不开眼。 “那位是谁?怎么好似觉得有些眼熟, 但好像又不曾见过?” “荣国公府的那位表姑娘。” “啊?竟然是她!?” 京中去岁还在盛传着纳她为妾的美梦,转眼间她竟已是人妇了,且看着,还是正妻。 荣国公府长孙楚岚娶妻, 虽宴请的人不在少数, 但还是有许多低阶官员与往来不善的并未被邀请, 并不知此事,有人还伸着脖子问:“她嫁了谁啊?” “这你都不知?”一个问题便叫人知晓荣国公府不与他们相交, 答话的人看人的眼色也带了几分疏离, “嫁的自然是楚岚。” 竟嫁了荣国公的长孙,去年的探花郎楚岚?得到答案之后,一时间许多人的视线都不敢肆意在方云蕊身上逡巡了。 方云蕊自然能感受到旁人的间或投来的目光, 她从前便不乏心思细腻,此刻自然不会感觉不到旁人对她的打量, 只是从前她会下意识躲避, 而今知道这些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的,便愈发昂首挺胸起来。 “这庭园中,好多玉兰花啊。”方云蕊感叹一句,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太子胁迫来东宫的时候, 就是看到满园的玉兰,本是低调的花朵, 却如此夺目地一簇簇开起来,远胜过其他花朵的芬芳。 楚玥道:“是太子妃喜玉兰,京城土地酸涩,玉兰花本不好开,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特意命人培植栽在这园中的。” “是吗?”方云蕊有些讶异,“我还以为太子与太子妃是奉旨成婚,夫妻感情不过尔尔呢。” 毕竟她第一次去东宫时,看见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并不十分随意,甚至有些拘谨。可又想到,太子妃即便是在她的面前,也是称太子为“宣郎”而非殿下,一时又觉得他们感情当真是不错了。 “这样说的人更多。”楚玥道,“外面人人都说,太子殿下当初求娶太子妃,是看中了太子妃母家的势力呢,我虽未关心过,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后来还是凌寻告诉我,太子待太子妃其实很好,不过他的好都暗藏在很多细枝末节里,并不宣扬。” 方云蕊听着这话,却抿了下唇,可她觉得上回看见太子对太子妃态度并不算温和,十分公事公办的模样,当真是个会如此细腻之人吗? 若连亲眼见过之人都这样觉得,那究竟又好在哪里呢?只是种几株太子妃喜欢的花么? 正想着,楚玥又在她耳边道了声:“今日嘉宁郡主也在,你小心着些,别和她撞上。” 啊,嘉宁,方云蕊都有些忘了这个人了。 “我知道了。你和凌寻的婚期定了吗?”方云蕊问。 楚玥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也快了,明年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期间提到嫁人,方云蕊便问了一句:“大姐姐似乎很少回家来了,上回一别,竟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是不是怀着身子不方便的缘故。” “唉,应当是的,虽然她人不常来,但家书常写,总说她过得不错,我和阿娘也就放心了。” “总说吗?”方云蕊问了一句。 楚玥点了点头,又开始期盼起来:“大姐夫看着儒雅,他们的夫妻生活应当很是和睦,只我不同,从前还只盼着给我一个武夫做郎君,可真遇上凌寻这样的,又觉得他真是讨厌!哪里就比那些文人好了?” 方云蕊尚来不及深想,就被楚玥这一句话带了过去,好奇地追问:“什么地方叫你觉得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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