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淮只能松开了一只手,抓起她撑在自己胸膛的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触手温热柔软,她有些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 又见腰间只一只手箍着,便暗暗用了劲儿,发现自己仍不能脱身,这才看着他含笑的眸子,抿了抿唇,“那你闭上眼睛。” 他看着姑娘羞恼的神色,只能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当眼睛失去了对世界的探查,其他感官突然变得极其敏锐起来。 似有一股香风缓缓而来,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 他唇角微微勾起,也不催促。 棠棠看着他双眼微闭,长睫如蝴蝶抖翅轻颤,好看的唇角愉悦地向上勾着,她深呼了口气,三番两次试着碰上那唇,却临到关头又退缩了。 以往都是季宴淮单方面地掠夺,此刻让她主动,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了。 季宴淮等了半晌,腿上的人迟迟不肯过来,他作势就要睁眼,却猛地被一只微凉柔软的手捂住,唇上蓦地就被一抹柔嫩覆住。 似有一股酥麻从尾骨一路向上,强势地占满了整个背脊,他心猛地一跳,莫名想要将怀中的人深深嵌入体中。 “嗯……” 正要离开,突然就被强势地攻占。 棠棠察觉到了他突然急促的呼吸,趁他不察,窘迫地从他怀里出来,手脚有些发软地靠坐在身后的水榭里。 轮椅上的季宴淮看着虚虚靠在朱红栏杆上的棠棠,眸色幽深。 棠棠不敢与他对视,因为刚刚她不经意他那边瞥,某处正张牙舞爪高高立着,昭显了它主人此刻的心情。 “我,我去给你端着茶来。”她一说话,察觉到舌尖有些疼,下意识地摸了摸。 等反应过来,又对上了季宴淮莫名其妙的笑容。 便不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姑娘,您需要什么?”福喜见棠棠过来,问道。 棠棠察觉自己唇瓣有些疼,想来应该红肿了,便不与福喜对视,只含糊应着,“我去端着茶水来。” 福喜好笑这位姑娘的薄脸皮,却仍是恭恭敬敬的,“姑娘,茶水这边候着呢。” “我,我……”棠棠此刻只是想逃避这里,见福喜招手就过来几个端着茶水的宫女,一时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她想要出去,只要强硬些就是了,偏偏她从未将宫女太监当做下人,还要听话的交代自己为什么出去。 季宴淮原想让她自己学着在宫中怎么当一个主子,可看着她那般窘迫,也就不忍心再逼迫了,只淡淡一声,“福喜。” 福喜便明白了,“姑娘若想出去,让兰芽跟着吧。” 棠棠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又侧身看了看水榭里的季宴淮。 “姑娘?”兰芽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轻声提醒。 “走吧。”她回过神。 刚刚他是在帮她吧?棠棠有些别扭地想着。 * 细雨绵绵,连成一片朦胧的轻纱,将天地遮盖,只余眼前不远处的一株美人蕉,雨滴汇集,顺着纹路而下,落进一旁的小小水洼里,混杂着泥土,渐渐分不清是哪滴。 “往那边。” 雨声淅淅,却也掩盖不住男人声音里的愉悦。 棠棠右肩上负担着季宴淮大半的重量,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偏偏男人还时不时呼痛,明明是凉爽的雨天,她鼻尖还出了细细的汗水。 “我不行了。”棠棠欲哭无泪。 季宴淮低头,看着她因使力而发红的耳朵,便也知道她真的累了,便悄悄抬起来身子,虚虚压着她,“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棠棠如蒙大赦,将人扶到一旁坐着,自己也瘫坐在石凳上。 “喝口水。”季宴淮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拿起杯子便一仰而尽。 季宴淮前些日子便能下地了,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那么多宫女太监不要,偏偏要她架着他。 她虽是乡下姑娘,可季宴淮人高马大的,两人之间的差距那般明显,她很吃力。 突然一阵凉风穿廊而过,檐下的细蔑竹帘似要乘风而去。 在琼林苑,棠棠并未作丫鬟打扮,她今日穿着一身庭芜绿群鱼戏瓣纹高腰襦裙,上着苍葭半臂,乌发只用浅色发带绾了简单的发髻,慵懒随意。 在她身上,又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季宴淮细细打量着她,在上林苑这些时日,他发现,棠棠吃软不吃硬,或许是因为医者的身份,她总会同情弱者。 他只要扮可怜,哪怕之前他对她那般可恶,可她总会有几分不忍心,只要让她一点一点习惯,总有一天,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温水煮青蛙,他有的是耐心。 棠棠并未察觉到对面男人的心思,喘了几息之后,总好受了些。 她托腮看着因雨滴泛起阵阵涟漪的湖面,突然又想起了桐花村。 来了京都已有两月有余,从一开始想方设法的逃出去,如今竟已渐渐习惯了这里。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冷么?”季宴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望过去,自从来了琼林苑,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不像是在东宫那般,季宴淮一味地掠夺,而是,他们心平气和,如在桐花村一般。 看着他眼下的红痣,棠棠有些迷茫,他们真的如表面这般和谐么? 季宴淮见她的唇色都有些青了,一招手,福喜便带着兰芽捧着披风上前。 兰芽将白色的披风系在棠棠的颈上,手背不经意触碰到她的下巴,一片冰凉,便将披风往里掖了掖。 季宴淮见她突然出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什么,一个小太监突然过来朝福喜说了什么。 福喜道,“殿下,秦筝姑娘求见。” 秦筝姑娘? 棠棠下意识抬头,这还是第一次在福喜口中听说一个姑娘的名字。 想着,她便站起了身,“我先回避一下。” 季宴淮抿了抿唇,似在思索什么,不过一瞬,他便点头,“好。” 棠棠脸色如常地离开了。 季宴淮看着她的背影一瞬,而后朝福喜说道,“请她过来吧。” 半开的支摘窗,细细的雨丝被风裹挟着飘进来,落在棠棠的指尖上。 她半倚着身子,看着渐渐在手上汇集的雨珠,心中莫名烦躁。 见雨已小,便起身将鞋子穿上,“兰芽,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兰芽瞧出了她心中的烦闷,也没多问,只恭顺地去找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虽刚刚落了雨,可路却并不难走。 棠棠心中烦闷,便觉得哪里都有些不顺眼,看着被路旁草沾湿的裙裾,皱着眉头抖了抖,却没曾想,越抖越生气,干脆使劲地将裙子一撂。 “生这么大气呢?” 男声清朗如月。 棠棠抬头,就见宋辞一身白袍,手持青色的油纸伞,在蒙蒙细雨中长身鹤立。 若不是他开口满满的调侃,或许棠棠还觉得他恍若谪仙。 “你袍子上沾了泥。”她淡淡道。 脸上的装模作样瞬间消失,惊得宋辞连忙低头查看,今日得知阿筝来了琼林苑,他专程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袍,怎么能沾了泥点子呢? 棠棠看得好笑。 “噗嗤。” 看着他像只找不到自己尾巴的小狗胡乱转着圈儿,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辞也反应了过来。 他故作冷静地理了理衣袍,冷笑一声,“太子就是这么教奴婢的?” 世家公子自出生便是天之骄子,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
第19章 秦筝 棠棠看着他冷下来的眉眼,脸上也收了笑,突然明白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论是季宴淮还是这位世子,他们身份高贵,眨眼间便可决定人的生死,而她,就是那个被他们决定生死的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 她道,“民女该死,请世子恕罪。” 宋辞看她身旁的婢女都吓得瑟瑟发抖,偏偏她嘴上说着该死,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她的害怕。 “你……” 他刚刚开口,兰芽就慌忙跪了下去,“世子饶命,姑娘不是故意的。” 棠棠淡淡一瞥眼,将兰芽从地上拉起来,就连兰芽也知道,哪怕她是季宴淮的人,可仍会被眼前这个淮南王世子决定生死。 因为,她只是季宴淮藏在长宁殿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连侍妾都不是。 若她今日被打死,恐怕季宴淮也不会来得罪这位世子。 宋辞看着对面的两人,突然觉得没意思,刚刚这姑娘戏耍可他,他不过是也想吓唬吓唬她罢了。 “你起来吧,我没想为难她。”他道。 兰芽这才起身,不过粉色的裙子上沾了泥水,看起来污浊不堪。 棠棠垂眼看了一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又回来了?”宋辞突然想起那日的事情,问道。 她刚刚自称民女,既不是宫中的宫女,也不是季宴淮的侍妾。 那宫女还叫她“姑娘。” 难道,是季宴淮掳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原想要拽着棠棠的手腕,可细想又觉得不好,手足无措了一瞬,他道,“你跟我走一趟。” 棠棠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经过刚刚那事,她不想和这位世子有什么交集,便道,“世子,我要回去了。” 宋辞可不依她。 两人在只可供一人经过的小路旁僵持不下,身后不远处就是长廊。 “世子,你拦着我的人做什么呢?” 棠棠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瞥见廊下的两人正定定看着他们。 季宴淮今日穿着玄色暗金祥云纹长袍,冷眼立在廊下,眉目清冷。 而他身边,是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红色芙蓉纹齐胸襦裙,发髻高绾,金钗斜插,明明是最雍容华贵的打扮,却因她沉静的神色,生生透出一股飒爽。 两人负手而立,衣袂轻翻,同样的高深莫测的神情。 真是般配。 棠棠垂下眼,想着。 季宴淮眉头紧蹙,看着仍在原地不动的棠棠,伞也遮住了她的神情,让他莫名有几分不快,“棠棠,过来。” 他沉声道。 一旁的秦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一向在外人前不露声色的太子殿下,如今竟这般生气。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立在雨中的那位绿衣姑娘。 只见她脚步略微往前动了半步,不知为何,突然又撤了回去,然后又不动了。 感受着身旁男人越来越沉郁,秦筝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 撞见季宴淮冷冷的眼神,她极不规矩地耸了耸肩,偏偏又和她那般契合。 季宴淮冷笑一声,“宋辞今日是你招过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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