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酒楼,位于云雀坊外。 此处出入,多为达官显贵,文人雅士,还有富户。 边上是杏楼,后头是丰楼,张氏酒楼…… 邀月酒楼门面小,甚至有些破旧,根本没人愿意踏足。 可到了晚饭时,里头就传来一阵阵奇香。 这香味勾人,几乎要把路人的魂魄都锁起来,生拉硬扯的拽进店里。 香的要人命。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吃过的人都说好,到后来,人越发多,吃饭的时辰,邀月酒楼排了一圈的队。 还有闲汉等着,不住地说着这酒楼里的饭菜是真的难抢。 尤其珣王来过后,越发多的人蜂拥进酒楼。 他们要吃最好的,最贵的。 钱,小问题。 人越多,邀月酒楼的名气就越大。 尤其知道东家就是兴安伯,一般人也不敢在这种地方犯事。 柳云芝到这的时,还遇到了熟人。 贺粲! 正拿着食盒的贺粲也认出了柳云芝,“阿……” 不对,现在不是阿宋,是柳云芝。 是女子了。 前两日,贺粲一直不敢相信柳云芝就是阿宋,阿宋就是柳云芝。 做梦时,都是阿宋的脸忽然长了个女人身子。 他吓得不敢睡。 此时两人见面,贺粲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都怪师姐,要不是她想吃这里的菜,自己也不会来。 更是叹一句大意。 兴安伯就是柳云芝的外祖父,怎么自己就记不住。 他举着黑色的衣袖,故意装作没听见,用手当着脸,就想着赶快逃出去。 但路还没走半道,俞氏已经喊住,“郎君,小郎君,你的钱还没拿呢。” 还要找十两,那郎君不要了么。 听云芝语气,两人相熟,是熟人,可不能让他寒心。 贺粲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还要什么钱,他现在见着阿宋就怕。 一个女人,怎么敢装成男的在侯爷身边。 天呐,想想以前自己和她说的混账话,后悔的脸都红。 心底却不住地冒出一个想法:怪道阿宋细皮嫩肉,原是女子。 “那可不行,来人,快把钱给送过去。”俞氏可不准朋友吃亏,贺粲被后面人追,逃得飞快。 连轻功都用上了。 俞氏目瞪口呆:“这郎君不会是你的仇人吧?” 玉苏梅熟知云芝和定远侯府的事,瞧那郎君身影,该是谢栾身侧的侍卫。 她拉来柳云芝,寻了个僻静处。 “你可和谢小侯爷解释了?” 承蒙定远侯相救,她的囡囡才活着。 不然那冰天雪地冻不死云芝,也会遇到恶人坏人,总之是大好事。 玉苏梅有些难过,当初如果云芝寻上他们,未免没有一点能力相帮。只是阴差阳错,欠下的恩,必须得还。 他们宋家,不欠人。 “外祖母,你放心。小侯爷待我极好,他帮我教我,在云芝心中,他就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柳府事成后,我就回去他身边,尽心竭力地帮他。” 话音才落下,酒楼里忽然有人口吐鲜血倒地。 杂乱声不断,“死人了,死人了。” 柳云芝和玉苏梅慌乱看去,是一个约莫四十的大叔口鼻出血,晕死在地,边上是女子,嚎啕大哭。 “吃死人了。” “这酒楼吃死人了。” …… 定远侯府,谢栾正练剑。 忽然,鼻间一痒,阿嚏—— 身形一滞,剑尖指着偷摸进来的楚雪。 “谢大……哥,我只是来给你送吃的。”她嘴唇相碰,害怕的牙齿打战。春猎,她想出法子想叫谢栾带上她,但第二天就发现自己高烧昏睡,醒来,侯府空了。 好不容易养好身子,翟紫兰不再,贺粲也不在,就端着自己做的糕点想来露脸。 偷偷摸摸的靠近,却被剑指着喉。 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做枉死魂了。 谢栾收回剑,他冷漠的仿佛看一个死人。 “你怎么进来的?” 他让人守在门前,绝不能让人进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更加漠然的望着楚雪。 楚雪支吾半天,却想起一件事。 谢栾他不是残了吗? 她猛地抬起头,手上的食盒砰然落地。 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一个残废,为什么可以在院里练剑。 她恼自己冲动进来,瞧见谢栾落单就忘乎所以。 更是恨此时的惊慌,定会让谢栾察觉什么。 楚雪喉间滚动,她聪明,也执着。 转念一想,就明白谢栾不会对她做什么,如果真的恶毒狠辣,就不会容许自己在府里住这么久。 但也不会放她离开。 这是好事。 对啊,对她来说,不离开谢栾,不就是好事! 谢栾看她神情几经变幻,最后归于平静。 楚雪盈盈一笑,弯腰拾起食盒,原先的惊慌再无。 “小侯爷,糕点不能吃了,我再去给你做一些。”她要走,谢栾皱眉并没阻止,他想看看楚雪到底要做什么。 剑越发重,仿佛整颗心坠下。 一步,两步……走到院门口,楚雪都没听见谢栾叫住她。 他不怕自己告密? 还是说,他有把握我不会说? 楚雪心中想了半刻,深吸一口气,如蝶般转身,她本就生的好看,一笑更如仙子。 “谢大哥,”她将一切委屈藏在眉里,“你或许不信,但雪儿第一眼见你,便将你当成我的夫君。夫妻一心,我绝对不会让外人知道真相。” 院台上,谢栾如谪仙,楚雪祗敬地将手放在心口。 她的眼,纯净,虔诚,充满了爱意。 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谢栾瞥了眼地上的碎屑。 “来人。” 进来的是金花。 她虎头虎脑,和丑月一般。 手里抱着扫帚,有时则是锅铲,“小侯爷,发生什么事了?” 阿宋郎君不在,小侯爷事也多起来了。 作为小小厨娘,她真觉得糟心。 “守卫都去哪里了?”谢栾眉打结一般,清俊的脸满是怒气。 金花早已知道小侯爷身子好了,也不惊讶,她抓了抓头发,很是无辜地说道,“师傅叫去吃药了,说是能强身健体。” 还说,小侯爷厉害着,不用人守着。 听到这话,谢栾的气也没了。 他摆摆手,“算了,去吧。” 金花乖巧地点点头,顺便把地扫了。 在轮椅上睡着的丑月赶紧起来,闹腾了一阵,又去要吃的了。 谢栾坐下没一会儿,翟紫兰又冲了进来。 “小侯爷,不好了。” 才被楚雪的事烦着,又听见翟紫兰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谁不好了,谁不好了!” 翟紫兰被吓住,心说今日小侯爷脾气怎么这般大。 “不是说您。” 谢栾瞪了一眼,“那说清楚!” “是……是阿,不对,是柳云芝,她出事了。”
第53章 另有隐情 “毒死了人啊。” “夫君,夫君,你快醒醒。” 三十左右的瘦妇人扑在地上,哭声一阵比一阵凄厉。 周遭的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坐在位置上的马上把筷子放下,唯恐下一个被毒死的就是自己。 瘦妇人嘴里控诉,“就是你们酒楼,是你们害死了他,肯定是饭菜里有毒!” 柳云芝看着开始在酒楼哭闹的人,嘴角的冷意越发明显。 她环顾四周,在角落里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心中了然,叫来跑堂的耳语几句。 目送他离开后,这才瞅着那咄咄逼人的瘦妇人。 面黄脸凹,头发枯黄,四肢纤细但身子中断有些鼓囊。地上躺着的男人,人不高不瘦,鼻子嘴巴里流出黑红的血。 死状可怖,是毒死的没错。 俞氏着急,“这位大姐,可不能冤枉人。要我们真的下毒了,那其他客人怎么没事。” 妇人显然一愣,她目光搜寻了一阵。 最后拔高声音,怒斥道:“说起这事我就觉得蹊跷,各位想想看,邀月酒楼的菜是不是比别的地方香!那味道更是久久难忘,吃了这一次就想下一次。” 若是不在这情形,柳云芝还以为这是在夸赞。 “是啊,我就是这样。” “一日不吃,如隔三秋。” “邀月酒楼的菜奇香无比,色味双全。但你要说吃死人,这怎么可能,珣王都说好的地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掰扯不清,报官吧。” “对,叫大夫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毒。” …… 有帮邀月酒楼的,也有诋毁的,还有趁机捣乱的…… 这里头定有幕后黑手,妄图推波助澜的人。 柳云芝扫了一圈,发现原先鬼祟的黑色长衫男子脚跨前一步,“我是大夫,都让让,让我看看这位相公。” 黑衣男子留着山羊胡,稀疏的头发扎成高髻,粗桃木一簪,浑然一派小人模样。 他一说自己是大夫,瘦妇人眼泪都还没擦干就去拉。 “大夫,快救救我夫君。” 俞氏想上前去制止,玉苏梅和柳云芝摇头。 她着急地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于是转身到后院,想找公爹来。 那假大夫像模像样的查看了一番,还从怀里拿出银针,“娘子,可否告诉我,哪一桌是你们点的菜?” 瘦妇人哽咽,指着身前一桌。 上头的菜吃的差不多,唯独一盘清炒蘑菇被剩下。 这也是店里的招牌,许多客人会来点。 玉苏梅有些紧张,在乡下,吃这些山蘑菇吃的不在少数,要是银针真的测出有毒…… 她有些紧张的拉着柳云芝的手,鬓角的皱纹越发深。 柳云芝拍拍她,不必紧张。 身正不怕影子歪。 瘦妇人赶紧把清炒蘑菇端起来,边接着先前的话说道:“各位是有所不知,我家这个以前从不爱下馆子。但自从来这脚楼吃过一次,是日日来夜夜来,一口不吃,神思倦怠,活像是个木头。” 这么一通话,还真让大家都想起自个。 来这吃过后,回家吃什么都觉得寡味。 心里不免冒起嘀咕,难不成是这邀月酒楼在饭菜里头放了点能让人入迷的东西。 这听说有种毒花种子,能叫人吃上瘾。 但吃多了,就会死。 难不成,邀月酒楼用了这种下作法子。 玉苏梅一听,这就是无中生有。 要真的有这种东西,他们还用得着日日研究菜谱,守在那灶台前,睡觉都舍不得。 真她奶奶的放狗屁! 她撸起袖子就想上去破口大骂,哪知瘦妇人已看到了她,立即害怕的叫起来,“打人了,你们毒死人还不够,还想打死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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