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活着,这条命要留着。 扑通一声。 她径直跪下,哐哐两个大响头。 宋大郎愣了下,看了眼柳云芝,眉都皱成了川字。 没一会儿,柴氏的额头流了血。 押铺怕死人,叫人上去拦。 他嘴上却犯嘀咕,这可好了,满堂大人物,怎么处理。 私底下,使了个眼色,想叫人去搬救兵。 没成想谢栾的人拦住去路,只能干站着。 柳云芝找出手帕,递给了柴氏。 她愣了下,眼眸之中从悲凉到感激。 “多谢娘子。” 想起自己先前做的一切,她心中不免后悔。 口鼻如水淹,愧疚感从心底里涌上来,她内疚地低下头,埋在了帕子里。 “舅舅,别冲动。” 真正要害邀月酒楼的不是她。 柳云芝话罢,宋大郎将信将疑。 俞氏急匆匆的来,嘴里的话讲不清。他急忙慌去外头把正采买的宋秉灿叫回来,客人都走光了。 “大郎,你和俞氏去收拾收拾。别在这干杵着,”宋秉灿瞪了眼宋大郎,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要和一个弱女子动手,丢不丢脸。见大儿不满的转身,哄俞氏前去,他冲谢栾和珣王点头,“谢侯爷,珣王殿下,这次多亏了你们来。” “本王可没帮什么,来的时候人已经抓住了。” 珣王不揽功劳。 谢栾含笑,宋秉灿是阿宋的外祖父,又跟着祖父、父亲行军多年,和他行这样的大礼,是折煞他了。 “兴安伯不必如此,我们确实没有帮上什么忙。” 他们也是自谦,今日事情一闹,就会有不明真相的人到处攀咬。黑的白的,谁愿意去管真相是什么,造谣不过一张嘴,他们辟谣跑断腿都没用。 为了不让有心人背后生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两尊大佛。 珣王和谢栾就是。 一个是陛下的亲儿子。 另一个,是陛下最疼爱的侄儿子。 邀月酒楼有他们镇楼,名气定会更高。 宋秉灿低头一笑,承情了。 珣王接过话,展了展他细长的眉,手亲昵地揽着谢栾的肩膀。 他和兴安伯并不相熟,只小时候见过几次。 人是个正派的,可是太轴。 知世故,却不想通世故。 但珣王还是佩服他,不怕冷眼不怕嘲笑,愿散尽千金为发妻,也愿意白手起家,东山再起。 小小的酒楼,将会成为他的一方天地。 “兴安伯,”他唇上扬,笑着用扇子拍了拍谢栾的轮椅,“谢侯爷可和本王不一样,他来是吃饭的。” 吃饭? 这还吃什么饭,事闹成这样,怎么招待人。 正在收拾的宋大郎一惊,本来事情就烦,尤其知道云芝女扮男装呆在谢栾身边两年之久。他这心里就暗暗拿着谢栾和顾寒比较,前个残废,怕是不能人道,嫁过去云芝就是守活寡。 后一个虽然性子不行,但好歹是个正常男人,云芝又生的好看,日后若是好好□□,未免不会成为一个好夫婿。 于是他口生恶气:“那就请小侯爷先回去,邀月酒楼暂不能招待。” 楼里的所有眼都注视他们,俞氏面薄,羞红地拉着夫君。 她找补说道,“小侯爷,我家夫君的意思是现下有事,我们要闭店一日。您想吃,倒是我们差人送去。” 谢栾是云芝的救命恩人,大郎说话未免太冲。 宋秉灿暗骂,这蠢货可知是冲着谁说的! 玉苏梅捂着额,别说这是她儿子。 老了老,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 一时气氛尴尬,柳云芝左右瞄了两眼。 谢栾俊脸愣怔,眸子里并未有气意,“本侯……” 他想解释,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捏紧了拳头,此时莫名想痛打珣王。 柳云芝笑笑,小侯爷没生气就好。 她:“舅舅不是这意思,只是担心小侯爷等太久罢了。” 宋大郎深知自己说错话,在这情形下,也得低头。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谢栾非良配。 可以报恩,却不能以身相许。 “小侯爷放心吧,不出一刻钟就能解决这桩事。二宝,领侯爷去楼上静坐会儿,待处理好事,便能奉上吃食。” 她还有别的事找谢栾。 柳云芝嘴角勾出弯月,她想和定远侯府借两个人。 金花和敏儿。 一个厨艺极好,爱学。 另一个机敏,又对她忠心。 珣王意味深长,眸子来回转,最后敲着扇子,“小侯爷便能坐在一边,静待佳肴。那本王呢?你请来本王,不会只是想要用本王来震慑歹人吧。” 他嘴上打趣,心中却想会是谁来惹兴安伯。 元玄年初,父皇颁旨。 在朝中人能经商,却也只能做些酒楼,药铺之类的生意,其余盐铁,丝绸织布……皆不能碰。但也鲜少有人会和兴安伯如此高调,亲自和夫人孩子一同在酒楼里抛头露面。 这被百官不耻。 文官,武官,除了自己还有不管世事的谢栾,怕都对这个兴安伯不喜。 他冷笑一声,嘴上个个都瞧不起。 但去邀月酒楼的,偏偏就是那些老匹夫。 呸,真不要脸。 “珣王殿下说笑了,我们怎敢怠慢你。” 柳云芝说话好听,珣王很是受用。他寻了个位,坐了下来,“你们说的那黑手到底在哪里?” 二宝还在那指着,“小侯爷,您走错了,楼梯在这边。” 谢栾嗯了声,直接推着轮椅到了他边上。 二宝不怕死,上去就拉着轮椅。 这小东家吩咐的事情,他可是要做到的。 他力气大,谢栾也不遑论。 两人暗自用力,二宝很是奇怪,“大宝,三宝,快来帮小侯爷瞧瞧,怎么推不动……” 贺粲:“我来看。” 翟紫兰拉都拉不动,用手捂着眼。 果然,谢栾咬着牙:“贺粲!” 这一声,压抑至极。 贺粲终于听出不对,把二宝赶走。 他怎么忘记,小侯爷是为了阿宋来的。 谢栾银牙咬的发酸,双手不住的颤抖,他难言的看了眼淡定的元宝。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比他力气还大的,少见。 柳云芝正说着案件,以及那个可疑的大夫,看见他,有些惊讶。 谢栾正经地说道:“本侯也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在衡都闹事。” 倒是没想到小侯爷好奇心这般重。 柳云芝笑笑,也没多问。 押铺咧着黄黄的大牙,将柴氏往前一推。 “妇柴兰,见过侯爷。” 柳云芝站一旁,柴氏看向她,目光交汇中,明白了什么。 她匍匐在地,将自己所犯罪责一字一句说出,唯在调换毒药上隐瞒了去。 珣王善眉一扬,手摆一摆。 押铺立即明白。 “去,叫两个人找到杨家巷,把这妇人说的那些女子全都救出来。” 死去的男人叫贺三,又叫蒺藜。 是通缉在案的拍花子,衙门抓了十几年,但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十多年的大案卷宗压在一起,前两天还怕生霉,拿出来抖落。正巧他看到了贺三的案件,可谓是人神共愤。 没想到,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唏嘘几声,感叹这世间的道。 恶人果然是没有好报! 柳云芝站于一旁,她知柴氏惨,却没想到遇到过如此多的事。 怪不得,她的眼不由得下移。 柴氏的小腹松垮,确实是孕育了不少儿女。 没过一会儿,一个灰衣的人跑了进来。 “东家,东家。” 他气喘吁吁,叉腰舔了下发白的唇,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下去。 喉间的灼热好一点,脸上的恐慌再次袭来。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双股战战。 “杀人……杀人了!” 闹市人多,却没现在人多。 小石买回来两只母鸡,风致药局休假,他看似闲得很,实则忙得连觉都不能睡。 正打算回去炖汤好好补补身子,帮小东家好好干活。 走着走着,就听到有人大叫杀人了。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脚却自己往那边凑。 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他是怎么都挤不进去,于是问边上兄弟,“里头是发生什么了,大家都围着看?” 那乞丐脸雪白,眼底青黑,嘴唇发皱,说话时,冒着一股股臭气。 小石下意识后退,老者浑然不知。 “小郎君,里头杀人了。”老者惋惜,“是庆春堂的大夫,胡鹿。他杀了人,又被人杀了,真是可怕。” “让开,让开!” 一伙押铺从邀月酒楼出来,小石一眼瞧见了小东家。 他想了想,退到一边,正想和那位老者说话,转头人却不见了。
第55章 前世大案[修] 柳云芝一眼看见了小石,她收了笑,使了个眼色。 小石马上明白,退隐在人群中。 谢栾随在其侧,顺着视线,看到正要离去的男子。 身量颀长,长相未细瞧,但眉眼普通,若不是在意柳云芝,或许一眼看过去就忘记了。心中略有些吃味,能叫他的阿宋这般侧目的,会是谁? “让开,让开。” “都别在这围着,小心把你们都抓进去。” 押铺几句话,巷子口的人几乎都跑光了。 想看热闹的也被轰走,珣王走了两步,大汗淋漓,很是羡慕身后坐轮椅的谢栾。他拿着扇子猛扇,血腥味从巷子口传来,他差点将在府里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用手捏着鼻子,昏暗的巷子里,倒着两具尸首。 一个就是先前的大夫,另一个瞧衣着,是个乞丐。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天化日,两人互殴致死,竟没有一个去报官,都站在外头看热闹。 柳云芝想要走进看看,谢栾情急之下将她拉住。 “小侯爷?” 她不明白,眸里满是疑惑。 谢栾并未松手,抬眸,清澈的眼里是她的身影。 以前他以为阿宋是男子,所以一直不避讳带在身边。 那两年,她见过许多阴私事,处理过不少死人。 但如今,他不想柳云芝再看这些事情。 “你是女子。” 四个字,让柳云芝心口感动的同时,又生出一种难言复杂情绪。 她曾是“男子”,即便年纪小,也不曾有人和她说,男子有什么不能做的。 但当她恢复女子之身,身边便一直有个声音。 它再说,“你不可以。” “你不行。” “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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