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一句念错了?”秦真反省了片刻,愣是没想起来自己昨夜都念了什么。 但这种时候气势要足,绝对不能慌。 她抿了抿唇,很是痛心道:“楚平澜啊楚平澜,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负心汉!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一天、才一天啊!你就厌倦我了?” 楚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这些年……憋坏了吧?” 四周悄然,唯有他的嗓音低越而清晰传入秦真耳中,她霎时安静了下来。 要不怎么说这个死对头其实是最了解她的人呢? 自从她重伤回南州后,秦王府上下都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怕风一刮就把她吹倒了,更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她伤心吐血。 以至于秦真这么个爱笑爱闹的,都不得不娴静了许多,着实是憋得不轻。 她怔怔地看了楚沉好一会儿,不愿就这样被死对头看穿平白落了下风,一本正经道:“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楚沉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 秦真忽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微沉道:“你是不是有别的狐狸精了?” 楚沉:“……” 秦真转身环视整个大殿,忽然看见左下方的浅黄色帘帐轻轻晃动着,此刻窗外树静风止,殿中也只有那一处有些许异常。 “你果然是藏了人,我说方才那些人怎么都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她微微蹙眉,当即快步走下台阶,伸手去拉帘帐,“我倒是要看看你在这藏了个什么天仙模样的狐狸精?” 浅黄色帘帐被秦真一把扯了下来,藏人处就这样暴露在眼前,身着紫衣玉带的“狐狸精”一手遮目挡住了大半张脸,完全没眼看她。 秦真微愣,有些不解地问:“楚平澜,你怎么藏了个男狐狸?” 谢荣华放下了捂眼睛的手,又是着急又是激动不已,“我!我你都不认得了?” 秦真木然道:“认得是认得。” 在京城的那些年,她同谢荣华一起品花斗草混迹烟花柳巷,也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比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别说才分开了三年,就是再过三十年,想不认得都难。 她看了看谢荣华,又转头看了看楚沉,神色微妙地低声道:“但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我……”谢荣华差点当场晕过去,强撑着站稳了,咬牙道:“什么我和他搞到一起去了?我是来救你的!你知道你方才那一通闹,闹得我赔了多少银子吗?一百万!整整一百万两!” 他气的有些语无伦次,一边抬手摸脸,一边心痛道:“我疼!我脸疼!” “我方才又没对你动手,你疼什么?”秦真听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赔一百万两?难不成……” 谢荣华心累万分,低声道:“我同楚兄打了个赌。” 秦真抬眸看了楚沉一眼。 这厮可不是什么会打赌的人啊。 楚沉迎上了她的视线,与之四目相对,面色淡淡道:“是他非赌不可。” 意思是楚沉原本不乐意打这个赌,是谢荣华非要上去找虐? 秦真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回头问道:“你们赌什么?” “赌你想走还是想留。”谢荣华眸色复杂的看着她,“他问你想不想回南州,你不马上说想回就算了,你还跟他闹上了!” 秦真抬手蒙住了双眼。 这脸没法要了! 她原以为殿中无人,怎么折腾都没事,没曾想谢荣华会忽然跑过来,还躲在了帘帐后偷听。 这都是什么野路子? 谢荣华痛心疾首道:“秦兄,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是我没想到……会难成这样!” 他可不信秦真会真的爱慕楚沉,因此越发觉着她是为了自保为了护着南州付出了太多太多。 谢荣华满目辛酸地看着秦真,“我的秦兄啊,真是苦了你了!” 秦真顿时无言以对:“……” “行了谢荣华。”楚沉开口打破了秦真的尴尬,语气漠然道:“银子留下,你可以回了。” “我不走!”谢荣华说着就要去拉秦真,谁知连她的衣袖都还没碰到,主座上的楚沉忽然抬手拿了一方镇纸就当成暗器飞了过来。 “小心!”秦真惊了惊,连忙出声提醒谢荣华。 后者抬袖将直逼面门的镇纸拂开,随着“咣当”一声,白玉镇纸落在殿中央碎成了好几块。 谢荣华广袖翻飞,长身玉立于大殿之中,朝秦真笑道:“秦兄心里果然有我。” 居高临下的楚沉一时没说话,只是俊脸忽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你要走就走,先把银子拿出来。”秦真见状不紧不慢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又正色道:“亲兄弟明算账,既然是拿我做赌,银子得分我一半啊。” 谢荣华冷不丁被噎了一下,满心无奈,“秦兄!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银子?” “不然我该变成什么模样?”秦真负手转身看他,含笑问道:“哭哭啼啼地求楚王殿下放了我?还是扑到你怀里娇声喊侯爷救我?” 谢荣华想了一下秦真哭哭啼啼娇娇怯怯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别别别,你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秦真闻言不由得眼角微挑,笑道:“我也觉着还成。” 她说了这么一句,当即又道:“愿赌服输,谢兄把银子留下,尽早回吧。” 如今的楚沉喜怒无常,看着挺好说话,心里还指不定在琢磨什么。 谢荣华如今富可敌国,封地的兵力却不多,平日里全靠他与各方交好才得一方安定繁荣,真要算起来,东安侯与南州秦王在拥兵自重想要争天下的各方诸侯来说那就是数一数二的肥羊,这人不想着怎么避开祸端,还自己送上门来。 秦真都不知道说谢荣华重情义好,还是说他不怕事。 “我来都来了……”谢荣华还想再说什么。 “启禀君上!齐国公和燕安君同时兵临城下!已将林州团团围住!”殿外副将匆匆来报,“两位君侯都说是为秦郡主而来,要君上把人放了!” 秦真闻言,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些人莫不是怕她死得不够快? 一个个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楚沉端坐高位,依旧面色如常,只是深深的看了秦真一眼,温声问道:“见还是不见?” 秦真苦笑道:“来了都来了,我还能不见?” 这要是真打起来顷刻间便是血流成河,史书一笔写进去,她就要变成被人唾骂万年的红颜祸水了。 “好。”楚沉不紧不慢地起身,笑意淡淡道:“传令下去,设宴揽芳台,请齐国公和燕安君入城来。” “是。”副将应声去了。 秦真闻言不由自主地回头和谢荣华对视了一眼: 楚沉该不是会想搞鸿门宴,把几个送上门来的对手一锅端了吧?
第9章 夺妻 一炷香后,出去请人赴宴的副将来回禀,“两位君侯已经进城了。” “嗯。”楚沉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模样,缓步走到秦真身侧同她道:“走吧。” “好。”秦真心中无限纠结,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他一道往外走。 此时正是午间,入夏之后骄阳似火,她被晒得有些睁不开眼,就默默地落后楚沉半步,整个人都站到他的影子里偷凉。 楚沉察觉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秦真被发现了也不心虚,就抬头朝他笑,桃花眼微微眯起,明艳而动人。 楚沉没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谢荣华站在原地看了两人片刻,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下巴,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几人出了殿门步下台阶,便有一众侍卫侍女随行,迎着光步入回廊。 秦真琢磨着马上要见那两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待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 她该摁着谁? 这事还挺愁人的,头疼! 谢荣华走在她身侧,频频往远处看,忍不住低声问道:“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秦真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其实她自己也想走,在秦王府里养了整整三年的伤,什么人都不见,同从前认识的那些人更是完全断了来往。 如今她几乎武功全废只能做安安静静的美人,那些昔日旧友却都成了一方霸主,动不动就用兵马说事,今日这情形秦真想避都避不开。 待会儿还不知道是何等尴尬的场面。 谢荣华看她面带三分笑,假得很,立马就想到待会儿要见到的人,秦真可比他不想去多了,当下就闭了嘴。 秦真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我心够大,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事情! 不多时,她与众人便行至了揽芳台。 此处原是戴老贼藏娇纳美之所,穷尽奢华造的锦绣高台,雕栏画柱十分华美,周遭种了大片大片的牡丹花,日暖时节,依旧繁花盛放,有翩翩蝴蝶流连丛中。 楚沉设宴牡丹丛中,四下都放了冰块消暑,上头还有轻纱罗帐用以遮阳,着实是个好地方。 秦真穿花而过时,随手拨了拨花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侍从高声通禀,“齐国公到!燕安君到!” 她手一抖,力道一下子失了轻重,好好一朵牡丹花就这么被折断掉了下去。 秦真连忙把花捞了起来拿在手里,转身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朝这边来,个个带刀佩剑的,好似随时准备在这大干一场。 她把玩着手里的牡丹花,一眼就瞧见了两个老熟人。 左边的领头那个二十出头年纪,面容俊朗,身形高大,肤色偏黑,身穿黑色圆领袍,腰束革带,手提三尺青锋剑,快步行来时气势汹汹,正是齐国公齐桦。 右边当先那个容貌俊秀,一袭蓝色锦衣,腰系白玉佩,他今年刚满双十,却总是皱着眉,好似瞧什么都不太顺眼的样子,乃是如今的燕安君萧景明。 “秦如故!” “如故。” 齐桦和萧景明几乎是同时走到了她面前,开口喊她的时候,声音几乎都重叠在了一起。 两人看着她,眸色复杂地如同看见闺女出嫁后过得很凄惨的老父亲。 秦真笑道:“我耳朵又没聋,你们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齐桦磨了磨牙,“你都变成姑娘了,怎么说话还这么讨打?” 萧景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沉声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秦真低头看着牡丹花,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问道:“要不……我先给你们哭一个?” 齐桦:“……” 萧景明:“……” 一旁的谢荣华见状,忽然心里平衡了不少。 楚沉径直往前走去,落座主席,语调如常地朝众人道:“几位入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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