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用扇子戏弄一番——扇子使起来更得心应手,奈何刚刚已被挤掉,只得用手。 二月底冬末初春,种苏手掌微凉,男人却浑身滚烫,种苏手背虚虚轻抚男人下颌,凉意碰触火热,男人不由得一颤,喉头深深一滚。 种苏手背离开时,男人微侧首,似情不自禁想要轻蹭,挽留。 种苏快速滑过男人下巴,脖颈,未加刻意捉弄,只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目的达到,便点到为止。然而这短短一瞬,对此时的男人而言,却漫长久远。 男人靠在壁上,脖颈仰起,刚刚的动作间,衣衫更添凌乱,露出锁骨和一片肌肤,此际微微发红,胸口不断起伏。男人嘴唇微张,呼吸灼热无比。 他双目紧闭,眉头拧起,神情仿佛十分痛苦。 是不是有点造孽了…… 种苏正要放手,一眼瞥见手腕上新鲜红痕,不必想,明日必会淤青,疼上几日——种苏哼一声,撤手之时,顺手掐了男人锁骨一记。 那力道不算太重,却也不轻,男人吃痛,蓦然坐直,睁开双眼。 种苏始料不及,与男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两人一蹲一坐,堪称近在咫尺,木架上小花灯的温润光芒同时照着两人面庞,眼中映照着彼此面容,一时间,静谧无声。 男人眼眸深邃而漂亮,眉头微拧,眼尾发红,眼神似清醒,似迷离,定定看着种苏。 种苏眨眨眼,长睫在灯下扑闪,心头蓦地一跳。 “公子!” 巷外忽然传来桑桑的呼声。 种苏一惊,慌忙站起,不小心踩到衣摆,顿时往前摔去,慌乱中手掌一按,好巧不巧,按在男人正胸口处…… 男人喉咙里逸出痛苦闷哼,身体骤然一僵。 种苏慌忙爬起,不小心碰到旁边木架,小花灯掉落在地,也顾不得了。 “公子?”桑桑听见响动,朝巷内而来。 “别进来!”种苏忙阻道,“我马上出来。” 种苏三两下整理好衣摆,男人重喘一口,似清明了些,目光犹如刀剑一般,看出种苏要走,便道:“你给……我等着。” 种苏笑眯眯道:“好呀,只要我们有缘再会。” 长安都城总计一百多坊,几十万户,况她又不长居此坊,且无名无姓的,岂能那么凑巧再遇?便是有心要找,也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男人喘息着,眯眼努力狠盯种苏,似要将她铭记在心。 种苏走出两步,感觉到身后目光,便又回头,朝男人一笑,一本正经道:“世人都叫女子注意穿着举止,保护好自己。其实男子也一样,尤其长的好看的,出门在外,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呐。” 种苏转身,背对男子扬起手臂,潇洒一挥,扬长而去。
第3章 捉拿淫贼 “公子,你在跟谁说话?里头有人?” “一个醉鬼。” 种苏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钱袋还真被陆清纯跟桑桑追了回来,顺道买了茶水,种苏走出一段,便让陆清纯去找附近的巡防军。 那人情势不大好,若无及时救治,虽不见得性命有虞,却恐怕伤身。 夜渐深,之后种苏喝完买来的茶,终究有点凉意,天月楼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种苏遥遥一看,觉得月亮看来看去,似乎也无甚特别,反正以后在长安,有的是时间,便索性今日先打道回府。 舟车劳顿,到底累了,种苏简单洗漱一番,晚饭都未吃,便躺下睡了。 倒是一夜无梦。 这一夜,大明宫内却灯火通明,彻夜无眠。 啪—— 一只药箱被踢了出来。 “滚。” 紧接着一名太医捂着额头,连滚带爬仓皇而出,捡起药箱,慌忙退出殿外。 殿中宫女侍从跪了一地,听着里头的雷霆之怒,瑟瑟发抖。 今儿是杨相寿诞庆会最后一日,天子陛下微服出宫,到杨府贺寿,本是件兴事,却不知怎的,出了岔子。 先是陛下迟迟未归,后来却被城防军将领匆匆护送回来。回来时马车一路行到殿门口,陛下披着斗篷,从头到脚全身裹的严严实实,更几乎被人搀扶行走。 紧接着太医们匆匆而至,殿门随之关闭,只留天子几名近侍伺候在侧。 内侍总管谭德德候在床边,心急如焚:“黄太医,可得快点,陛下难受的紧。” 黄太医满头是汗,连连点头:“这便扎针。” 自上个太医提出“找几名女子来”时被撵出去后,无人敢再提出此议,只得另用他法,扎针的扎针,煎药的煎药,擦身的擦身,力图尽快“药到病除”。 当今大康天子李妄躺在宽大龙榻上,床帏影影绰绰,现出朦胧而修长的身体轮廓,一只手臂伸出帐外,手背上青筋毕露,臂膀上犹染红晕,显然药性已到极致。 “水。”李妄声音暗哑,嘶声道。 谭德德忙扶起李妄头部,小心喂水,一杯凉水入腹,李妄似有所缓,吐出一口气,闭上眼。 城防军将领候在殿外,谭德德出来,低声叮嘱了两句,城防军将领自不敢多问多说,忙不迭点头应是,之后匆匆离宫。 谭德德转身返回内殿,路过门口时,一旁跪着个小太监,谭德德见到他,上去便劈手一巴掌,小太监捂着脸,呜呜的哭。 “还有脸哭,没用的东西。”谭德德骂道:“让你好好看着陛下,那么点路,都能弄丢人。好好哭吧,等陛下醒来,你便没有脑袋哭了。” 小太监惨白着脸:“师父,救我……” 小太监委屈的很。 今儿小王爷来了宫中一趟,离宫时说要去杨府,也不知是顺口还是刻意,问皇帝要不要同去。谁都知道皇帝不爱出宫,多年来几乎不曾外出,谁知今日竟不知为何,破天荒一口答应。 事出突然,谭德德赶紧安排,皇帝却摆摆手,言去去就回,不必大张旗鼓,况且有小王爷护送,宫中侍卫也不必带了。谭德德本要跟随,奈何前几日扭了脚,行走不便,只得让自己徒弟小太监谭笑笑随侍皇帝,就那么坐着小王爷的马车径自走了。 原本一切顺利。 皇帝与小王爷抵达杨府,杨府上下自是惊喜不已,盛情款待,皇帝吃过几杯酒,便起身离开。杨府本要遣人护送皇帝回宫,小王爷却邀皇帝到王府一坐,皇帝好容易出来一趟,反正回宫顺道过王府,便点了头。 皇帝与小王爷坐前头车辆,谭笑笑与小王爷管家等人坐后头车辆。 马车嘚嘚嘚行驶。 待谭笑笑发觉不对时,皇帝乘坐的车辆已不知所终。 “皇兄喝醉了,去醒酒了嘿嘿。”小王爷说。 谭笑笑急的直蹦,待找到那马车和宅院时,却已人去楼空,不见皇帝踪影。这下连小王爷也慌了,赶紧各自去找,所幸才寻了一会儿,有路人呈报巷中有人醉酒,赶过去一看,正是皇帝。 “小王爷哪是我拦的住的,”谭笑笑哭道:“师父,求您救我。” 谭德德问道:“小王爷人呢。” “在殿门外蹲着,不敢进来。” 谭德德白胖的手指重重点了点谭笑笑,而后眼观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其他人可看见巷中情形了?” 谭笑笑会意,忙摇头:“我先进去的……用斗篷裹住陛下后,方让其他人进来。”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有异,至于旁人究竟看出了几分,却是不知了。 “当时究竟何种情况……”谭德德正要细问,殿里头传来声响,忙住了口,赶紧迈步殿内,临走时又给了谭笑笑一耳光。 “等死吧你就。” 针扎了,药喝了,太医们不敢懈怠,仍轮番留在殿內,随时诊脉,夜色渐深,龙榻内的呼吸终于渐趋平稳。 谭德德亲自跑进跑出,端茶倒水,每回顺手都要给谭笑笑一耳光,只打得谭笑笑鼻青脸肿。整个寝殿内鸦雀无声,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感,只因众人皆知,待皇帝醒来,才是最大危机。 月移天际,李妄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是沐浴更衣。 水一桶一桶送进去,这一沐浴,足足洗了快两个时辰。 谭德德担忧的站在门外,小心轻唤:“陛下?” “换水。” “……是。” 谭德德推开门,掀开帘帐,侍从们小心翼翼放掉废水,换上新水。 室内热汽氤氲,白雾徐徐飘散,昭帝李妄坐在宽大浴桶内,露出赤裸上半身,肩宽而平,天生的衣服架子线条,皮肤白皙…… “陛下! 谭德德瞥见李妄身前情景,顿时大惊。 只见李妄自下颌至锁骨处,红通通一片,李妄手掌覆在其上,大力揉搓,其力度之狠,仿佛恨不得将那一块皮肉搓掉。 “陛下使不得,得破了。”谭德德慌忙道:“可是那处不舒服?让太医瞧瞧吧。” 李妄不说话,仍大力地,狠狠地磋磨那片肌肤。 “陛下……” “出去!” 李妄出声道,抬眸,只一眼,谭德德顿时噤声,不敢再言,忙低头,躬身退到门外。 水声哗啦啦,又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下。 李妄从浴室出来,面若寒霜,眸似深潭,朝正殿走去,走到半路,忽一脚踢翻了只凳子,又摔了两只花瓶。 宫人们跪了一地,谭德德亦垂头,敛息屏气,不敢作声。 康帝李妄十二岁登基,君威厚重,性子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向来令人生畏,然而如此震怒,却极为少见。 李妄只着雪白单衣,泼墨般黑发披在肩头,交领处露出脖颈小片肌肤,透出抹意味不明的红。眼内猩红褪去,唯剩眼尾一抹淡红,嘴唇温润,隐有水光,整个面庞犹如美玉一般,光华流转。 他皮肤当真十分白皙,那几处“红”,犹如锦上添花,勾勒出一种别样色彩。 宫人们都知圣上长的好,而今日的圣上,此际情态,却简直叫人惊心动魄,然而那面上寒意,也同样叫人惊心动魄。 “叫他滚进来。”李妄沉声道。 谭德德忙去传,不多时,领着个人进来,正是忠亲王府的小王爷李和。 李和脸庞略圆,额头饱满,眼睛也是圆型,眼珠子转起来骨碌骨碌,此刻耷拉着脑袋,进来便噗通跪下: “臣弟错了,请陛下责罚。” 说毕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皇帝不发话,李和不敢抬头,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虽看不到皇帝神情,却有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那静谧沉郁的气氛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头顶……李和背上冷汗津津。 “臣弟真的知错,再不敢了。陛下……” 李和直起身,大着胆子抬眼窥探李妄脸色,一下撞进李妄冰冷阴沉双眸中,顿时心中一震,事态要比他预想的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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