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 他声音温柔,安排的也极好,条分缕析,面面俱到,然而魏玹说到此处,沈漪漪却突然打断他道:“多谢齐王世子,你的恩德,我唯有来世再报了。” “倘若你已无事,我现在便要赶回去,与我夫君补上那最后一礼。” 魏玹震惊,愣住。 沈漪漪擦干眼泪,推开他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魏玹便立刻自身后追上来。 他双目赤红,似是失去了理智,两只手蓦地伸过来宛如铁钳一般钳住她的双肩阻断了她的去路,急切地道:“你敢,我不允许!!” “你知道吗漪漪,有多少次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和孩子还在家中等我,我就算是爬也从阎罗殿爬回来见你和孩子最后一面!” “我曾经答应过你定会给一个交代,你生父绝不是死在我父王与陛下手中,如今我给你交代了,你为何还要对我说这些话?!孩子的父亲还活着,你要带着孩子嫁给谁!” 沈漪漪无动于衷,冰冷冷道:“我早就说过,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改嫁。” “可你也说过,你愿意嫁我为妻……” “你也说过会对我一辈子好,不会要我受委屈,你遵守诺言了吗?那些情深时的山盟海誓,你又记得多少?”沈漪漪含泪冲他吼道。 魏玹怔怔地看着她,松开了手。 “即使我不计较你欺瞒我的身世,但你明知我不愿有孕,还是用最卑鄙的手段骗我怀上。” “为了不让我打掉孩子,又骗我没有身孕。” “在我离开你之后,还假惺惺地拿一把玉锁企图让我在你死了之后原谅你。” “魏云卿,是不是在你眼中一切都是可以凭借欺骗、算计、强迫这些卑鄙的手段来得到?那我又是什么,是你的囚徒,还是你的傀儡?我活该被你骗吗?!” “便如同刚刚,你明知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却还是不顾我的颜面将我在婚礼当场掳走,你有考虑过我的名声,考虑过这样旁人会如何想我吗?” “不,你没有,因为你是王孙贵胄,天之骄子,做任何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谁人敢置喙你半句!” “你高兴时,我做错也是对,你不高兴时,我做对也是错。你残忍,暴戾,想要报复一个人竟能将那人做成人彘,你还不明白吗?魏玹,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我是一个正常人,可你是个……我只想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就求求你不要再来打扰、纠缠我!” 说罢,沈漪漪一把拉过一旁的马,跳上马决绝而去。 作者有话说: 误会解开啦,狗子兴冲冲跑过来,结果被女鹅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哈哈哈,谁叫他活该!
第81章 魏玹怔怔地看着沈漪漪远去的背影, 许久许久都未动。 直到她的背影慢慢变成一抹青色的点, 最终消失不见,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天际渐渐黯淡下来,空荡荡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 愈发显得他颀长消瘦的身形孤单寂寥。 “世子, ”吉祥悄声走过来,替他披上一件披风, 心疼地道:“外面风大,不如我们先回邸店?” 斟酌许久, 又叹道:“姑娘心结太重,三言两语恐难解开,但奴婢相信, 假以时日,姑娘必会知晓世子的苦心。” 魏玹迷茫地看向吉祥。 但是他的眼中, 并不自信, 甚至泛上几分苦涩。 她说过,从头到尾,都是他在逼迫她,如果可以选择,她绝不会嫁他。 如今他后悔了,她却再不愿回头看他一眼。 她说的每一句话, 都像是利刃一般剜在他的心口。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可越想留住她,便越是留不住, 就像那指间的沙, 看似紧紧握在手中, 却只能眼睁睁地,任凭她从手中流逝而去,无能为力。 …… 沈漪漪脚程再快,骑马赶到周府的时候,宴席也已经散了。 魏玹带了这么多披坚执锐的扈从过来,且个个身上都带着普通部曲没有的肃杀之气,任是哪个见了都得腿脚哆嗦两下,谁还敢在此处多耽? 周晗瘸着腿在门口来回地走着,口中不住地叹气,“桓玉,你就同我说实话吧,适才那男人是不是就是先前抛弃了漪漪的男人?” 崔桓玉薄唇紧抿,眉头紧锁。 “他是不是就是此次出征西州的主将齐王世子魏玹?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晗心里这么猜测,见崔桓玉一语不发,像个哑巴一样,急得推了他一把:“桓玉,你怎么不说话,都这么晚了,若是漪漪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周晗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嘚嘚”的马蹄声。 少顷,一人一马停在门前,沈漪漪刚要下马,已有人将手递了过来,她身上这衣服甚重,穿着它骑马简直就是负重而行,因此跳下马后她险些跌倒在了崔桓玉怀中。 崔桓玉将她扶稳,低声问:“这婚,还成吗?” 沈漪漪看向周晗。 黑暗之中,她见周晗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道:“漪漪,我,我……” 沈漪漪的心便也如同身上的这身嫁衣一般沉了下去。 她苦笑了一声,忽退后两步,双手交叉对周晗深深施了个大礼,周晗一惊,忙不迭上前搀扶。 沈漪漪却执意将礼行完,“周二哥,今日之事,错在我,是我令伯父伯母失了颜面,来日必定登门赔罪,今夜我便不过去了,烦请你代我转达我的歉意。” 说罢转身离开。 周晗脸一阵红一阵白,满面羞愧。 来日登门赔罪……沈漪漪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作罢。 沈漪漪回了房,崔夫人听说人回来了,赶忙出来,紧张地问儿子,“漪漪怎么样?二郎是怎么说?” 崔桓玉对崔夫人摇了摇头。 崔夫人懊悔不已,“周晗!我悔不该应下这门亲事!” 这时外面有人拍门,崔夫人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几分不满道:“该不会他反悔了,想把漪漪接回去?” 屋里,沈漪漪一进来便先到摇床旁来看女儿安安。 安安睡得极香,连有人进来都没个响动,脸蛋儿红红,嘴角吹起一个小泡泡,可爱极了。 看着这样的女儿,沈漪漪的心都要化了,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什么烦心事糟心事都抛到了脑后去,找到一张干净的帕子将女儿嘴角流出的口水温柔地拭去,轻轻抚摸她白嫩的小脸儿。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找上门来。 又过了片刻,那人走到门口。 白色的窗纱朦朦胧胧地映照着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望着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他竟没有勇气敲开这扇门。 踟蹰间,“嘎吱”一声,眼前的门却突然开了。 沈漪漪给魏玹开了门,女儿就在这里,她知道魏玹不会善罢甘休,今夜肯定会追过来。 但她神色冷淡,极是冷漠,未曾看他一眼,开过门后便扭头又走进了净房去。 魏玹走进去。 屋里有股淡淡的奶香,是她……和女儿身上的味道。 这是她的闺房,魏玹远远便看见有架木制的摇床摆在她的书案下,一只白色的猫儿趴在摇床旁朝他喵喵叫了两声,摇床上面搭着防蚊虫的青色纱帐,他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团小小的身影在里面乖乖地躺着。 魏玹情不自禁地捏紧拳头,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等他走到那摇床旁,额头上汗水竟都在这短短几息之前冒了出来,手颤抖地撩开纱帐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摇床中央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盖着团花纹的小薄被,长而细密的睫毛犹如一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肉乎乎的脸蛋儿像豆腐一般红润娇嫩,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娇嫩的小嘴儿时而嘟起来吧唧几声。 四个月大的小女娃,头发虽不长却已格外的乌黑浓密,和她阿娘一般美丽可爱。魏玹抚上女娃娃那柔软的发,又骄傲又欢喜,胸腔中仿佛有团滚烫的火在灼烧着,然而动作却格外地怜惜、小心翼翼,仿佛是在观赏轻抚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 “我的女儿,生得真好看。”他轻声说着,抬眸望了一眼刚刚从净房中出来的沈漪漪。 安安还在吃奶,一时不喂胸口就涨得很,适才奶溢出弄湿了衣裳,她便干脆去净房换下了。 今日沈漪漪没有将安安带去周家,一来怕女儿去了陌生的环境哭闹,二来若让周家人帮忙照顾安安,她也不放心。 是以今日便暂且将安安放在了家中由姨母照看,本想等礼成之后再将孩子抱去周家,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她叫什么名字?”魏玹柔声问。 其实他知道,纪乾给他写过信,他每天都会在心里念叨一遍女儿和她的名字,此时却就是想听她亲口对他说。 他半跪在摇篮前,神情诚恳而温和,沈漪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淡淡道:“安安。” “平平安安,是个极好的名字,我的女儿便该平安长寿。”魏玹看见女儿的小手里似乎抓着一块莹润的玉锁,便伸手去拨了拨。 哪知这一拨,安安喉咙软绵绵地哼唧了两声,竟睁眼醒了过来。 小家伙看到魏玹,黑葡萄似的凤眼眨了眨,好奇地看着眼前陌生俊美的男人,不仅没有半点害怕,看了会儿竟还咯咯笑了出来,白嫩嫩的小手向着他抓过来。 父女掌心相碰之时,魏玹感觉心口有一处好像也被轻轻一触,胸口那团热烈奇异地散去,渐渐转为一股淡淡的酸涩与肿胀,骤然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一个新的生命,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这竟然是他的女儿,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女儿。 前世今生,他到死都是孤家寡人,如今上苍垂怜能重来一世,即使是死也不枉此生了。 “我可以抱她吗?”他恳求地看向孩子的母亲,“只抱一会儿可以吗?” 沈漪漪皱着眉想拒绝,能让他进来看安安一眼,已经是她心软了。 她想立刻就把魏玹赶出去,哪知魏玹接下来又轻嘲一声,“从小到大,我爹娘都未曾抱过我一次,给过我一个笑脸,我是在乳娘的怀中长大。” “可乳娘在我三岁那年时冲撞了我的母妃,母妃一怒之下便将乳娘打了个半死后逐出王府去,无论我如何地哭求挽留,她都不肯将乳娘再留下。” 他曾经也是心底柔软之人,只是这些柔软后来被人一刀刀割除,剩下的唯有尖利的刺。 沈漪漪可不想孩子长大之后变得像魏玹一样冷酷无情,默不作声地上前将纱帐拉开。安安看见阿娘过来,欢喜地口中“嗷嗷”有声,小手小腿挥舞得特有劲儿,把身上的小薄被都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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