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僵,那人便又轻笑着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放松,手再往上一些,身体前倾。” “凝神。” “投。” 随着他一语落下,“叮当”一声,竹矢准确无误投入了左侧壶耳中,完成了一记“贯耳”。 沈漪漪惊讶地扭过头去,抬眸,四目相对,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又圆又亮,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细腻,散发着淡淡的,令人着迷的皂荚香。 魏玹心神微荡,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便在她香腮上亲了一口。 沈漪漪耳根一烫,忙垂下头去推他。 魏玹笑了笑,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内室。 用膳时,沈漪漪细嚼慢咽,魏玹不时瞥她一眼,令她愈发食不知味,深低着头,心慌意乱。 终于还是用完了晚膳,漪漪刚走出净房,身后那人便将她挟入了怀中,滚烫的吻犹如雨点一般向她袭来。 “别怕。”他的声音磁沉而温柔。 衣衫落了一地。 明亮的月色下,她吃力地抵住他的胸口,泛红的杏眸中倒映着一泓盈盈的秋水,吐出的声音低而哑,绵软且无助,略带一丝颤抖,“魏玹,你,你不能再骗我。” 她一无所有,如今所能依仗的,竟只有他的一句诺言。 “好。” 说罢,魏玹复又低头去,沈漪漪捂住他的唇,坚持地道:“不行,你得发誓。” 魏玹轻笑一声,贴在她耳旁低声道:“乖乖儿,我若骗你,便要我今夜就死在你身上。” 她极怕,那一晚的记忆再度翻涌上心头,许久没有触碰过的身子既陌生又熟悉,即使他比往常还要耐心温柔,她依旧浑身紧绷,不停地哆嗦,小脸煞白,疼得直掉眼泪。 她可怜无助,楚楚动人,魏玹同样隐忍得出了一身汗,撑在两侧的铁臂青筋毕现。 饶是如此,今晚他也绝不可能放过她。 素了太久太久,他想要她的身子,无时无刻不想,只想此刻两人融为一体,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深吸一口气,魏玹俯身去吻她眼角的泪,柔声安抚,直到她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如同投壶一般,一击即中,水到渠成。 …… 清晨,日光落在人脸上,微微刺眼。 沈漪漪翻了个身,与魏玹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魏玹揉揉她的脑袋,她哼唧两声拱进他的怀里,身子又软又香。 魏玹神色温柔地凝视她秀美的侧脸。 沈漪漪起床时,魏玹已离开。 梳洗过后,避子汤却还未入往常一般端过来,她叫住春杏,嘱咐她:“去取避子汤,莫忘了。” “诶。”春杏离开。 片刻后,吉祥端着一碗汤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春杏笨手笨脚,差点把药给洒了,奴婢亲自给姑娘端过来。” 沈漪漪对吉祥,神色淡淡地,将药一口饮尽。 喝完之后微微蹙眉。今日的避子汤,似乎换了味道,“等等,”沈漪漪将药碗放下,问道:“这药怎与从前味道不同?” 吉祥说道:“先前那方子姑娘总说苦,奴婢就擅作主张,替姑娘重新换了张方子。” 顿了顿,又笑道:“姑娘若无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刚要脚底抹油开溜,沈漪漪的声音便不咸不淡地从身后传了过来,“原先那方子不苦,这药我才喝不惯,你照着将先前的方子再煎一碗给我送来。” “哎呦,那样对身子可不好呢,姑娘莫因小失大,明日奴婢再问问大夫,看能不能再将方子换回来?” 沈漪漪盯着看了他片刻,语气重了许多,“就现在你去端来药,我再用早膳!” 吉祥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要完,这小姑娘出去走了一遭,回来人都不好糊弄了。 他干笑着赔罪说好话,总之就是不肯给她端药,见他这般反应,沈漪漪心中已有了预料,是真把她当傻子哄吗? 她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将玉碗狠狠扫落在地,怒声道:“你说实话,这究竟是不是避子汤?你为何要换我的药,我生了孩子,难道你替我养吗?!” 吉祥笑容一滞,出了一身冷汗。他……他哪里敢养,主子非得把他弄死不可。 忽有一人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我让他换的。” 两人一惊,只见魏玹换下白袍,着了一身燕居常服,神色冷峻,长身玉立,举步而入。 一个眼神,吉祥会意,忙退了下去。 沈漪漪心凉无比,在他的手伸过来时,她便不住地颤抖躲开,厌恶地挥开他道:“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魏玹还是将她强行按入了怀里,她那么柔弱,如何能反抗的了他,哪怕她此刻不停地捶打着他,也不能撼动他的身姿分毫。 昨夜所有的柔情都在这一刻消退殆尽,沈漪漪痛哭着拍打他,“你还是不是人,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魏玹任由她打骂,等她冷静下来,在他怀中变为小声地呜咽抽泣,才哑着嗓子低声道:“等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日后我便向圣人请旨,立他为世子。” “若是女孩,便让她做郡主,齐王府的掌上明珠,不会委屈她半分……” “那你会娶我吗?” 魏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 沈漪漪却笑了,她竟哭不出来。 因为早该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齐王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媳妇是一个奴。 即使是她脱了奴籍,也不过是一介商户女,难登大雅之堂。 堂堂凤子皇孙,就该配名门淑女,她终究是只能做妾,一辈子做妾,重蹈母亲的老路! “你既应了我。” 擦干净眼泪,沈漪漪抬眸,看向他。 那双楚楚动人的剪水双瞳,无比的清澈,分明,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魏玹,我若生下男孩,你当立他做世子,你唯一的继承人,若是女孩,你要让她当郡主,千娇百宠倘若你今日所言皆为谎言欺骗,来日便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魏玹不知自己是该庆幸她乖乖就范,还是该讥讽自己,她的毒誓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余地,竟诅咒他食言的下场不得好死! 他笑了出来,捧着她的小脸儿柔声道:“好,我魏玹若骗你沈漪漪,今生今世便不得好死,身首异处被人挫骨扬灰!沈漪漪,你若有朝一日背叛我,我必定要拉着你一起死!” 说罢狠狠地咬住她的唇,将她摁倒在地上。 * 空旷了多时又骤然开.荤的男人,犹如饿狼扑食一般肆无忌惮地掠夺着,尤其是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屋里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更何况男人还从未掩饰过分毫,回回鼓励着怀里的小娇娇叫得再大声些,那婉转入骨的哭泣声时常听得值夜的春杏脸.红.心.跳,十分难捱。 这漫漫长夜,于沈漪漪而言才是最吃不消的。 他仿佛不知疲倦,像是石头做的锤子不住地敲打她这块可怜兮兮又单薄的小木板儿,那些稀奇古怪的姿势被他美其名曰“道家双修”,说什么修后可开通经络,延年益寿。 通常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最后都变成他调情的障眼法,任凭她如何求饶哭泣,男人如同得道高僧一般不疾不徐,老成持重,可谓是战不厌缓,采不厌频。 而最让她忍受不了的便是,近来早晨醒来,他依旧霸占着她的身子…… 漪漪穿好衣服,理了理发鬓,满面的春色遮掩不住,一看便知道昨夜她承受了不少的新鲜雨露。 她轻蹙着娥眉,人却也没精打采的,管事嬷嬷送来湛露榭的账本给她看,悄悄抬眼瞄过去,只见晶莹的珠帘后,美人榻上倚了个窈窕纤弱的美人,肌肤极白,犹如白花花的牛乳一般光彩夺目。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账本,静静看了一瞬,再翻一页,十分认真,用朱砂将遗漏或有疑问之处圈出。 原以为世子的宠妾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先前世子亲自将她们这些管事的叫来敲打一番,管事婆子们皆是面上恭敬,心中却不屑,哪知将这账本交到这位手中,没过两日她竟能将账理得清清楚楚,与她对答如流。 想着,管事嬷嬷的脸上倒是真多了几分恭敬谦卑。 哪知沈漪漪的父亲沈固原先是苏州富商,身为商户之女,耳濡目染,漪漪怎能不会对账。 春杏将管事嬷嬷送走,扶着沈漪漪出去散步。 坐在水榭中的美人靠上,往水池中撒着鱼饵。 春杏说些笑话逗趣,漪漪若觉得好笑,便跟着笑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极是温婉动人,不再像前些时日,愁容满面,神色憔悴,看着便叫人心疼。 两人在水畔有说有笑,两个婢女在阶下守着她,还有七八个侍卫站在暗处人看不见的地方。 杜氏领着堂妹走过来,指着水榭中那雪肤花容的小娘子道:“瞧,那个便是齐王世子的宠妾了,哎,说是宠妾,其实还没个名分呢,连桌子酒席都没摆,也不知这齐王世子是怎么想的,还从冯侧妃那儿分了一半管家的权给她看着玩儿。” 见堂妹眼神僵直惊恐,犹如白日见鬼一般,诧异道:“云芝,你这是怎么了?云芝,云芝?” 连着唤了数声,杜云芝都一动未动。 杜氏皱眉道:“云芝你认识这女子?” “不,不认识!”杜云芝话音刚落,冯侧妃的婢女笑着迎来,“宴席摆好了,我们侧妃请杜侧妃与杜姑娘前去吃茶。” 杜氏瞥了魂不守舍的堂妹一眼,也没听说堂妹倾慕齐王世子啊,她之前不是一直喜欢一个穷书生么? 杜云芝深吸一口气,脸上扯出个笑解释道:“没想到……没想到齐王世子的爱妾会生得这般好,一时有些呆住了。” 杜氏撇撇嘴,低声嘱咐道:“你一个高门嫡女,莫要自轻自贱同她一个卑贱的奴婢相提并论。” 杜云芝佯装好奇地问:“阿姊,她不是齐王世子的宠妾么,怎你又说她是奴婢?” 杜氏将自己的见闻说给堂妹听,语调十分不屑,杜云芝却是越听脸色越白,头脑晕眩。 原来那令齐王世子满天下寻,甚至因她丢失而迁怒郑氏,执意与郑氏嫡女退婚,害得那郑家三娘子发疯落水香消玉殒的宠婢便是沈漪漪! 是她心上男子苦苦追寻了整整一年的未婚妻! 怪道她如何也拿不住她,怪道她四处寻也寻不到她,一时之间,杜云芝的心情犹如从云端跌入了泥淖,霎时汗流浃背,惶惶不已。 若沈漪漪现在想报仇,弄死她简直便如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不行,她决不能让她认出她! 杜云芝拉着杜侧妃匆匆远离水榭,殊不知水榭中沈漪漪也在打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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