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严肃的目光,苏倾云立马回过神,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转而将视线瞄准猎物。 “看到那只兔子了吗?”还未等她看清猎物,拉弦的手猛地被他一带,不带一丝犹豫,利箭已离弦。 再转眼一看,那只兔子已被射中倒地。 “好准!”她雀跃地拍起手,像一只灵动的小鹿。 狐狸下手是真的快准狠,从不优柔寡断,她想着,这样的人如今对她温柔尽付,是该下了多大的决心呢…… “接下来,以三箭为例。射经所书,引弓不得急,急则失威仪。”季玄见她这般欢喜,语气柔和了许多,带着她将三支箭拉满了弦,对准了天上的飞鸟,“箭与弓把齐为满,地平之中为盈,贯信美而术难成。要令大指知簇之至,然后发箭。” 语毕,三箭齐发,飞鸟落下。 苏倾云正在惊叹之时,却见他下一秒将弓递于她手中,对着自己微笑道:“接下来看倾云自己了。” 接下来的时光仿佛像她的噩梦,她只要稍有不对之处,便会遭到季狐狸折扇的“毒打”。 他从不听她任何辩解,错了便是错了,严厉得像是和“夫君”这个词沾不到任何的边。 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苏倾云委屈地嘀咕着:“你这臭狐狸,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却见他摆弄了几下折扇,一脸看戏的神色:“做我的学生,是有代价的。” 好吧,她承认之前想错了,季狐狸对她一点也不温柔! 于是,她在打点着月霁宫和归云楼的同时,闲暇时间又增添了让季玄教她射箭与写字的安排。而季玄任由着她在府内打闹,令侍从都听她的便是。 太师府内的侍从们都觉着,太师大人真是无声无息地,将夫人宠上了天。 虽未明说,但府内所有人都明白了苏倾云的地位,无人不对她恭敬。 而她也会学着一个夫人的样子去煲羹汤,可结果总是不经如人意,做的东西永远都没有季狐狸做的好吃。 兜兜转转,就这样过了三年。 待柳萧三岁之时,这墨成院便像是宫中孩子的聚集地,旁人路过之时,时不时地会听见有童真的欢笑传出。 墨成院成了整个皇宫之中最具墨香气息之地。 苏倾云近些日子打点完了府邸的活,便从归云楼接来了阮瑛,打算带她去墨成院听听课。 阮瑛自是非常愿意听讲,可想到要与太子殿下一起听课,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在前往墨成院的路上,她轻轻扯了扯苏倾云的袖子:“倾云姐姐,太子殿下那么高高在上,小阮身份低微,不配做他的伴读。万一小阮惹太子生气了怎么办……” “狐狸哥哥说,太子殿下是个乖巧的孩子,就和小阮一样。小阮不用害怕,若是太子欺负你,就让狐狸哥哥帮你教训回来!”苏倾云停下脚步,笑着敲了敲阮瑛的脑袋,“这机会多难得,小阮一定要认真听讲,明白吗?” 阮瑛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懂事地点了点头:“小阮明白了!” 牵着阮瑛的小手,苏倾云继续向前走着,刚走进墨成院的大门,便瞧见一个孩子快步跑来。 这孩子拦在她的面前,因为年纪还小,说话还有些断断续续:“请问你就是先生的夫人吗?” 她的目光投向坐于案台边季狐狸,见他缓缓扇着扇子,淡笑地看着她。 明了了身份后,她笑着望向这孩子,恭敬地行礼道:“苏倾云给太子殿下请安。” “那你就是萧儿的师娘。长言先生云,不论男女老幼,比萧儿年长者,皆为尊长,当以礼仪相待。”柳萧有模有样地行礼着,认真地在回忆着先生说的话。 转头看向苏倾云身边的阮瑛,柳萧问道:“你是……” 阮瑛微笑着回答道:“我叫阮瑛,大家都唤我小阮,倾云姐姐带我来陪太子殿下读书。” 柳萧听罢思索了片刻,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要叫我太子,叫起来实在生分,叫我萧儿便可。” “萧儿,先生教到哪了,”阮瑛明白了柳萧的意思,连忙改口,目光望了望柳萧身后的课桌,“我是不是来迟了,小阮怕跟不上大家。” 柳萧牵起阮瑛的手便往他的书桌前走去,心情愉悦地说着:“刚讲完《礼记》第七卷 ,小阮不用担心,我来教你。” 苏倾云走到季玄身边,望着柳萧十分认真地开始为阮瑛讲解着讲书,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之分,没有因为是太子就轻贱他人。 “若是萧儿一直保持着这份心境,将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好帝王。”苏倾云淡淡地笑着,欣慰地说着。 季玄却不以为然,眸色平静的似湖水一般:“如此暗潮汹涌之地,这又有谁说得准。” “狐狸,这可是你教的学生,怎么能这般不信他。”她故作懊恼道。 他的目光依旧清冷,淡然自若地说着:“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他人的未来,与我何干。” 苏倾云明白,他一贯的自私自利,一贯的不相信任何人,这个天下与他来说只有权势,没有百姓的安危。 她对于他而言,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他在自私的狭小的心中,唯一容下的一抹温柔。 苏倾云勾了勾嘴角,轻声说着:“希望他能救贫苦百姓于水火,结束这天下的战乱纷争。” “倾云的愿望么……”她听着他低声缓缓说着,神色竟有些恍惚。 她抬眸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际,望了望这广阔的一方土地,闭上眼闻着清新的花香,微微笑道:“是,是我的愿望。” “既然这样,那季某便会用心教导太子。”她听着他轻声说着,有些讶然地睁开眼。 他的言下之意,是她的愿望,他会去倾力实现吗……
第55章 第二十八章琴音(1) 夜至深时,苏倾云回到府中,却见房中灯盏未熄。原本她以为是季玄还在料理政务之事,走近屋中竟发现他已睡着了。 他单手撑着案台,眉头略微紧锁,看着他闭合的眼,苏倾云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仔细端详了片刻,她微笑着走到案台边,吹灭了烛灯。 哪知这一小小的举动,却瞬间惊醒了他。 看着他蹙着眉,神色透着些迷茫,此刻的她竟感到些许疼惜。 “狐狸,是我。”她轻声开口,见他目光清明了起来,便缓缓地坐到了他的对面,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 说起季先生,世人都是叹服与崇敬,可只有她明白,他终究不是神仙,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他也会害怕。 “做噩梦了?”她轻声低语着,握住他的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地将脑袋搭在上面。 思绪又回到了那段时日,他为了让她全身而退,自己却甘愿粉身碎骨,在天牢内受尽了酷刑,尝尽了剧毒。 可他从未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分毫,他总是表现得无关痛痒。 白日里那般谈笑自若,深夜熟睡之时却戒备这么重。仅仅只是将烛光熄灭,都能惊动他心中的紧弦,他一定很累吧。 “放心,只要我还在,”她柔声地说着,却透着决心,“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夜空十分静谧,这间屋子在月色下只有他们二人,他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出神,方才梦到的一些烦心事似乎已烟消云散。 眉头舒展,他的眸色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在揉一只乖巧的猫:“何其有幸。” “只是……向来都是女子依靠男子,哪有你这般的。”季玄淡淡笑着,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声线有些低哑。 可当她抬头看向他时,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发怔。 “我不管,”她也不知为何眼睛酸涩了起来,却异常倔强地看着他,“大不了……我护你,你也护我,那就扯平了。” 他看着她,不易察觉地蹙起了眉,轻声说着:“只怕季某……能力尚浅,护不好倾云。” 她望着他心疼的神色,世人都说,因爱生忧,因爱生怖,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却唯独让她进了内心。 苏倾云扬了扬眉,故作打趣道:“护不好,那我只好认栽了。” 说罢,她起身拿了块毯子,轻轻披到他的身上:“如果累了,就早些歇息。” 一阵凉风吹进,她正欲转身去关窗,手腕却被他忽然握住。 “倾云!”听到他略显着急地唤道,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慌乱。 “我不走……”她轻声低语,任由他握着,“你别害怕……” 听到她的回应,季玄轻轻舒了口气,缓缓放开了她。 沉默了些许,他无奈地淡淡笑道:“确是梦到一些事,现在好似无法入眠了。” 她转头看着今晚别样的他,忽然想起曾经被囚禁在宫中时,听他抚了一晚的琴。那时,他们相顾无言,一夜无话,他一字都未说他的计策,他也一字都未说……或许那便是诀别。 曾经的一切恍若隔世,她柔声地问着:“狐狸,我想再听你抚琴,可以吗……” 能再听一次,他的绝世琴音吗…… 于是,他遂了她的意。 她望着他坐于院落的亭台中,随着他轻抚琴弦,琴音缓缓响起,令她思绪万千。 轻巧地抽出佩剑,她扬了扬嘴角,在月色下缓缓起舞挥剑。 一曲琴音,一场剑舞。 琴音流转,惊心动魄似一曲华梦。 剑舞轻步,千回百转似一场惊鸿。 这样如痴如醉的场景,引来了府中的一些侍女在庭院角落偷偷地观赏着。 “太让人沉醉了……”其中一个名为夏苓的侍女忍不住轻声感慨道,“没想到作为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能目睹这样的倾世之景。” 身边的侍女冬绯也有些恍惚:“配合得这般默契……这世上也只有夫人的舞姿,能配得上先生的琴音吧。” “能留在太师府,真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嘟囔着响起,便是侍女中年纪最小的春蝶。 “说句实话,我原本嫉妒极了苏姑娘,”夏苓大言不惭地说着,见身旁之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壮了壮胆子继续说道,“毕竟像季先生这样才华横溢、绝世无双的翩翩公子,试问哪个姑娘家能不心动。” “如今我明白了,”轻叹了一声,夏苓似有些自惭形秽,“苏姑娘和季先生,才是相互最懂对方之人。” 冬绯也紧跟着叹了口气:“也不知……我何时才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如意郎君。” “你们在聊什么呀?小阮也要听!”一声童音惊扰了这几个侍女们,她们回头望去,看着阮瑛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小阮快回去睡觉!”春蝶生怕惊扰了这月下旷世之景,轻轻对阮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这样跑出来,夫人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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