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桃林间,淡淡微笑地看着她。 这样的他像是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若不是他身着墨色的衣袍,与景色显得有些难以融合,她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有何事,要这般大费周折地与我说?”见她愣在原地未言语,季玄接着缓缓开口问道。 这样的男子若说没有姑娘爱慕,她是绝对不信的。只不过没有姑娘敢罢了。 无论是哪一种身份,太子的先生,亦或是当今圣上器重的谋臣,都无人敢觊觎。 “我知道你谎话连篇,”她直直望着眼前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这抹身影,眼里泛着澄澈的光,“甚至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苏倾云微微一笑,仿佛是积攒了很久很久的勇气,没等他开口,便接着说道。 “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满是调侃的眼神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讶异,季玄的身子微微一怔。眼前这个明丽的女子竟然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将自己的真心摆在他的眼前,不掺杂任何其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他,即使她明白这样会让自己十分被动甚至没有退路。 “狐狸,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所做所言都是假的,你都有自己的目的。世人描绘你的浓墨重彩都是假的,你从未以真心待人,你善于权谋,谎话张口就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全身而退,”苏倾云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尽管你对每个人虚情假意,我也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爱上你是自寻死路,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一厢情愿。” 这样的情愫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是他不经意间的调侃,还是他一闪而逝的落寞……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竟然已在她的心中渐渐地滋长,最后疯狂蔓延,缠绕着让她动弹不得。 说出的一瞬间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有些喜欢他,喜欢这个虚假无情的臭狐狸。 “正如你所说,在下……其实是个很自私自利的人。”他的目光略微黯淡着,仿佛对于她的告白无动于衷,忽然这般匪夷所思地说着,莫名有一丝悲凉。 “我知道,”她上前一步,似乎想让他直视自己,让他没有退路,“但我依旧愿意。” “我可能疯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但喜欢就是喜欢。季玄,你不用给我答案,我说了,是我苏倾云一厢情愿。” “你不接受,我就默默离开。”她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你若对我有意,我便……” 还没等说完,便被一股力道拉入怀中。 她感到唇被敷上一抹温热。 苏倾云怔怔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这只臭狐狸……他竟然…… 他这是……接受了么。苏倾云此刻云里雾里,待她反应过来之时,欣喜已蔓延全身。 这还真是个惊喜啊,她忽然喜极而泣,内心开心地像个孩子,手足无措地缓缓回抱住他,十分珍视地仿佛这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她闭上眼,笨拙地回应着,所有的节奏都被眼前这名男子带着走。像他一贯的作风,无论何时都掌握着大局的主动权。而她此刻,竟心甘情愿这般堕落,卑微地索取,却甘之如饴。 他褪去了往日的狡黠,手扶上她的后颈,沉默地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这一刻他等了很久很久。 这名女子不知何时已在他的谋划之内,一向冷心冷情对感情不屑一顾的他,竟有眼前的女子有那么一丝的兴趣。 这女子到底有何不同呢……他找不到答案。 苏倾云感到呼吸困难,快要溺死于这致命的温柔中,身体也逐渐失去力气,软在他的怀中。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脸红地丢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感到快要窒息之时,他戛然而止,放开了她。 她窝在季玄的肩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她还未从刚才的亲吻缓过神来,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些,然后开口打破了此时微妙的气氛:“放心,我苏倾云敢做敢当!我会对你负责的。” 镇定了好一会儿,桃花瓣轻轻落于肩头,耳边传来亲昵的低语:“苏宫主还真是,很会诱惑人呢。” “那么,”他狡黠一笑,“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这里走了。” “那你……喜欢我吗?”问出口后像是又觉得有点唐突,她忽而改口道,“我是说,就像平日里那样,欺骗我就好。” 墨色的衣袍在静谧的月色下格外庄严,却听他玩世不恭的语气飘荡在桃林中:“自己琢磨。” 季玄微笑着转身,似乎心情很好般缓步离开,墨色的背影在月光挥了挥衣袖。 只留她一人在桃林中伫立,方才的心跳声一直延续着,久久不能平息。 他可真是,一点都不会处于下风啊。 那一晚她在桃林中驻足了许久,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梦一般,一场她不愿意醒来的梦。 这狐狸到底有何魅力她也说不上来,只觉着他的目光每每落在她身上时,整个世界都温柔了下来。 原来她也可以做这样温柔的一个人。 回府时夜色已深,苏倾云却见那狐狸的屋内灯火通明,屋门敞开着。 她走近了些,看见季玄正在案台边翻阅着讲书。 倚靠在他的门边,看着他略有认真的模样,她笑了笑:“不知怎样的人,才能做你的学生。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当一回你这只狐狸的学生,看看你讲课时的风姿。” 季玄听罢放下讲书,抬眸看向她,笑意盎然:“想学什么?” “什么都想学,”苏倾云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回道,“先生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他的笑意逐渐加深,挑了挑眉:“那学生是不是该听先生的话。” 她低低一笑,既而故作严肃道:“先生有何吩咐,学生我一定听。” 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季玄拿着折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明日一早,来我这听课。” 她的眼睛忽然一亮。 但紧接着又听到臭狐狸的话:“但作为学生,这个时辰该休息了。” 虽有些恋恋不舍,最后也只能妥协,她撇了撇嘴:“是。” 说完,她便灰溜溜地离去。
第9章 第五章变故(1) 第二日一早,苏倾云满怀欣喜地来到季玄的屋门前,理了理思绪,轻轻叩响了门。 她正幻想着,先生今日单独会教她些什么课,却未察觉屋内未有任何动静。 一名侍女快步走来,在她面前停下脚步:“今日一早,先生便被皇上传召进殿了。” 她的思绪忽然一断,发愣了好一会儿,慢慢收回叩门的手。 “先生……被皇上传召?你可知是何缘故?”如此急促地传召,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侍女微微摇了摇头,眉宇间透着慌乱:“先生听到传召后,匆匆忙忙就走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先生平日里对待下人奴婢都很好,奴婢担心先生会出事。” “我知道了,”苏倾云故作从容地拍了拍那侍女的肩,“你们都去忙吧,我来等先生回来,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这一等便等到了晌午,可还是没等到那狐狸。 她强装镇定地来回踱步着,柳桓也是个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之人。她前一阵子那般冲破天牢层层把守救出许萧阳,定是震怒了龙威。 柳桓的疑心如此之重,定会从蛛丝马迹中猜想到这些事件的主导者是少师季玄,今日才会召他吧。 越想心越慌,苏倾云觉得自己从未这般担心过一个人。狐狸这般谋略过人,应该能应付的过来吧。 若是万一,她心想着,若是季狐狸真的出事了,她也许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大殿救人。 就算是朝廷又如何,她这般坚定地觉着,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想他出事。 “先生回来了!”远处侍女的一声呼喊让她瞬间清醒。 她回眸,那一抹熟悉的墨色身影淡然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快步上前,停住脚步,却欲言又止。 季玄缓步经过她身边,淡淡地扫过她一眼,看不出任何思绪,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内。 在原地伫立了几秒,苏倾云小跑上前跟上了脚步,进屋后在季玄的眼神示意下关上了房门。 “这般担忧?”他静静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说着,“这么在意我么?” 方才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此刻淡然自若的他,才逐渐放下心。 “我担心,万一你这只狐狸回不来了。”她定定地看着他好端端地坐在面前,才有些觉着自己方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季玄饶有兴趣地喝了口茶,继续开口道:“你认为,陛下召我前去是为何事?” “自然是劫狱许萧阳一事。”她怔怔地回复着,却见季玄低低一笑。 “非也,”淡然的嗓音飘至她的耳边,似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宋诏安告知陛下我与李将军暗中勾结,意图谋反,陛下因此想盘问我一番。” “然后呢?”苏倾云连忙问。 世人皆知皇帝疑心重,最忌讳勾党结派,更何况若是扯上谋逆,绝对会在皇帝心上扎下一根刺。无论此人是否有谋反之意,柳桓定会安一个莫须有罪名将其除之,永绝后患。 他的眸光似乎在某个瞬间闪过一丝锋芒,随后趋于平静:“宋诏安想将我一军,借机除掉我,只可惜……他未曾想到,这样反而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她看着他在布满棋子的棋盘上淡然地落下一子,轻描淡写地说着像是无关痛痒的一件事。 然后他抬眸,眸色中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淡淡的笑意:“你是担心陛下不相信我,还是担心宋诏安留有后手?” “我只是担心你,” 苏倾云望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狐狸你,被污蔑成谋逆。” 季玄淡淡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着道不明的思绪:“谁说我是被污蔑的。” 他起身,伫立于她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就是要谋反。” 她错愕地抬头,望见的却是他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前一秒说这话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随意地讲了个笑话。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知于他人?”她问。 “你不敢,他人也不会信。”他答。 回想着季玄方才的话,她的声音微颤:“宋诏安会被处死?” 季玄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离去,并未接她的话:“苏宫主不必这般为季某担忧,明哲保身的道理,季某还是懂的。” 想着方才那般担心这只狐狸,苏倾云真是想笑话自己,是啊,这狐狸如此阴险狡猾,怎会轻易被人抓住尾巴。 那日不知他与柳桓究竟说了什么,竟能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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