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儿昨儿个自是玩得畅快开心的,可是开心之余,又莫名有些混乱和离谱。 以至于元宝儿忍不住时时多想,那大鳖怪为何对他这样好?仅仅是为了弥补打板子一事儿? 可是之前他那样打骂他,也未见他弥补过啊,何况,主子打杀奴才,不向来顺理成章么?他又不是没打骂过旁的人,为何不见他弥补? 横竖,事出反常必有妖。 多长几个心眼总是好的。 这样想着,元宝儿一溜烟将银子藏严实了,随即掀开床帏下了床榻,一下床榻,远远只见屋子中央的八仙桌,和一旁的矮屏上密密麻麻的堆放了各式各样的摆件,玩物,和吃食,堆成了两座小山,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昨儿个他在街上买的,并且没有花他半个铜板,全部都是薅的那大鳖怪的羊毛。 东西太多,元宝儿实在吃不完用不完,并且,当你穷得叮当作响的时候,便会抠得一毛不拔,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是好的,可一旦当你稍稍富裕,那么这些东西在你眼里便不会那么稀罕了。 横竖用不完,元宝儿决定分一部给厨房里头几个兄弟,还有常胜,长寅,问玉,欢儿等人,毕竟,在他受伤的这些日子里,这些人总归是为他鞍前马后过一番,元宝儿可不是个白眼狼。 这样想着,元宝儿当即将长寅唤了进来,让他将一部分东西给分了,剩余的自己挑拣些预备亲自往厨房送去,再送些给孝敬孝敬崔老头。 “对了,爷呢?今儿个怎么不见他人影?” 话说元宝儿和长寅两人手中纷纷连拎带扛的从正房出来,一出来正好与四喜撞了个正着,四喜见他一大早的往院中各处分发东西收买人心,一大早的弄得整个凌霄阁人尽皆知,这会儿又见他亲自出手,两手提拎不下了,当即眯着眼盯着元宝儿。 两人一进一出,立在大门口,谁也不曾相让。 对峙了片刻后,四喜终于眯着眼避开了。 元宝儿终于翻了个白眼,下巴一抬,将对方当成了空气似的,一边问着长寅一边下了台阶。 长寅比元宝儿还拎得多,边气喘吁吁的喊他走慢点儿,边回道:“爷一大早就出门了,未曾交待去向。” 难怪,他今儿个一早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那大鳖怪踪影。 想了想,元宝儿又道:“小爷我昨儿个怎么回来的?” 元宝儿今儿个一早醒来就在正房耳房的那张雕花大床上,他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明明记忆中自己还在回程的马车上,正要替那大鳖怪上药来着。 这才知道自己昨儿个在马车上睡着了。 他对睡着后的事情一无所知,生怕趁他睡着后,那姓伍要偷拿他的银子,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就看到三大包钱袋子静静躺在他的枕头旁,将床帏一拉开,昨儿个自己买的两座小山亦是静静的挺立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头。 当即松了一口气。 长寅闻言,道:“我也不大清楚。” 说着,四下瞅了一眼,忽而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撞了元宝儿一下,神神秘秘道:“你还不知道罢,昨儿个晚膳后太太来了,在爷的屋子里一等就是一宿,昨儿个太太吩咐让院里所有人全都下去了,至于你跟爷到底是何时回的,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说着,元宝儿想了想,又道:“不过今儿个一早我还特意去问了欢儿,结果她也不知情,不过问玉姐姐那时走了过来,听到我跟欢儿在聊昨儿个夜里的事儿后,当即板着脸训了我俩一顿,瞧着有些讳莫如深,我也不敢再打听了。” 长寅啧啧同元宝儿八卦着。 元宝儿听了顿时一愣。 太太昨儿个来了? 他竟一点儿都不知情。 并且,太太怎么突然来了凌霄阁,要知道,元宝儿来了凌霄阁半年了,还未见太太登过凌霄阁的门了,倒是时不时派人送东西过来,每每都是大鳖怪去正房请安问候。 昨儿个怎么来了? 昨儿个他虽半路睡着了,却也知他们昨儿个回得极晚,回到府中怕是巳时了,外头都已经宵禁了。 那太太候在院里等着,可不得抓了个瓮中捉鳖。 大鳖怪闯祸呢? 不过,大鳖怪本就不是个乖宝宝,听说他养病那些日子,有一段时时夜不归宿,听说老爷太太也拿他没有法子。 昨儿个也就玩得晚了些,应当算不得犯什么大事罢? 好在他昨儿个睡着了去,若是太太动起怒来,没准一动怒将邪火发到他身上来,就倒霉他一人呢。 元宝儿这样想着,又连连追问了一些太太来时的细节,长寅道:“太太那般尊贵,我个看门小童哪里探得到半分细则,连正屋门都没资格进呢,不过太太昨儿个只带了银红姐姐一人,瞧着十分低调,昨儿个夜里又安安静静的,想来没闹出什么事端来。” 长寅巴巴说着。 元宝儿一听,这才心头一松。 这时,见二人走出了凌霄阁,当即催促长寅那家伙走快些,腿脚利索些,眼看着快要到厨房口了,这时,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元宝儿,你等一会儿!” 声音清脆急促。 元宝儿蹙眉转身,只见身后那个气喘吁吁的朱红身影竟是太太院里的银川姑娘。 “银川姐姐?” 元宝儿对银川姑娘还算是相熟的,当即转身远远唤着,正欲开口询问姐姐唤他何事,这时,只见银川姑娘五作三步撵了上来,瞪了他一眼道:“你走得那样快做什么,害我好撵。” 顿了顿,擦了擦脸上的汗,忽而收起了寒暄,一脸正色的冲着他道:“元宝儿,太太要见你。” 说着,上下扫了元宝儿手中大包小包,冲着一旁的长寅道:“东西交给这个小儿罢,速速随我过去,休要叫太太好等。” 银川这话一落,叫元宝儿神色一怔的同时,莫名让他心头一紧。 太太要见他?太太无故见他作甚? 一种不好的预感没由来的涌上了心头。
第165章 “银川姐姐可知太太唤我何事?可是跟昨晚一事有关?” 话说元宝儿跟在银川身后,亦步亦趋的朝着正房大院去着。 这条道元宝儿不算陌生,当年刚被发卖进太守府时,来的头一处便是太太的大院。 后来,他想方设法想从厨房出来,还特特塞了银子给银川,也曾被太太召唤过。 不过,却没有哪一回像是这回这样心惊过。 不会是大鳖怪昨儿个回得晚了,遭了太太的恨罢,又或者昨儿个大鳖怪顶撞了太太,还是……还是他们昨儿个赌钱一事闹到了太太耳朵里? 无论哪一桩,便是太太再恨,终归不会拿他亲儿子下手的,所以,这祸事最终又闹到了他元宝儿头上来了? 他娘的,他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他屁股上的伤还压根未曾好透了,今儿个不会又要遭太太的罚罢。 元宝儿一时心中七上八下的。 这时,只听到银川道:“一会儿到了你自该知道了。” 说着,看了元宝儿一眼,叹了口气,道:“快些罢。” 说着,领着元宝儿入了正房大院。 一大早的,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偶有穿红戴绿的婢女托着托盘在回廊间穿行,却也一个个静悄悄的,未曾发出任何声响。 元宝儿熟门熟路的跟在银川身后,拧着小眉头进了正屋。 待绕过正厅,银川朝着元宝儿招了招手,竟领着他来到了东侧一间屋子外头,中间隔着门帘,是串珠的门帘,富丽又精致,一眼看去,就跟挂了一串串的宝石似的,一眼便知华贵奢侈。 这里是太太的卧房? 前几次每回来,都是在外间的厅堂召见的元宝儿,元宝儿还从未曾入过太太的卧房了,正狐疑间,这时银川拨开珠帘进去通报,很快又返了回来,拨开帘子冲着元宝儿道:“进来罢。” 元宝儿微微吸了一口气,低眉顺眼的踏了进去。 方一踏入这间屋子,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鼻而来,屋子里头竟是放了冰的,比外头凉快不少。 跟大鳖怪的屋子差不多。 入了大鳖怪的屋子后,元宝儿才知,这些主子们的夏天可与他们这些奴才们的夏天格外不同。 元宝儿夏天怕热,怕蚊虫叮咬,可自打来了大鳖怪正房后,所有的困扰都不存在了,原来天气热可放冰块纳凉,蚊虫多可以焚香驱蚊,横竖所有的苦难都挨不到这些主子们的边。 这卧房依然大得没边,入内后元宝儿不敢胡乱张望,只略略扫了一眼,出人意料的并非奢侈豪华的那种,反倒是极为古朴,无论是摆件还是装饰,都透着股子低调朴素的味道,与伍天覃那富贵逼人的卧房乃天壤之别。 此时,屋子的东角有张美人榻,远远看去,太太俞氏仿佛歪在了美人榻上闭目养神,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元宝儿走近时,一旁的银红凑过去小声耳语了一番,俞氏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由着银红扶着端坐了起来。 “小的元宝儿见过太太。” 银川一路将元宝儿领着跟前,元宝儿十分有眼力见的跪下朝着俞氏磕了个头。 他虽对大鳖怪没个好脸色,那是因着大鳖怪不做人在先,太太和老爷,元宝儿还是极为敬重的,毕竟,老爷当年一举放粮救灾,保了那么多灾民的性命,他又被太守府买了,过了两年多太平日子。 于公于私,这二位都令元宝儿尊重。 且方才飞快地瞅了一眼,仿佛看到太太气色并不好,额头上还搭着一块方巾,瞧着像是犯了病的模样。 元宝儿愈发小心翼翼了。 元宝儿磕头问好,却见头顶久久没有回应,元宝儿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却能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直到良久良久,忽而头顶响起了一声咳嗽声。 “太太。” 一旁的银红立马关切轻唤了一句。 “不碍事。” 俞氏低低咳嗽一声。 这时,银红赶忙递了杯茶过来,俞氏接了润了润喉,这才将茶杯递给银红,随即揉了揉眉心将额头上的方巾拿了下来,冲着跪在眼前的小儿道:“你的伤可好些了不曾?” 俞氏盯着脚边的小儿淡淡开口发问着。 许是因病缘故,嗓子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沙哑,相比之前,少了几分温和温婉,多了几分虚弱和淡漠。 落到元宝儿耳朵里,却让他一方面心头一惊,一方面又微微诧异。 没想到太太还记得他受伤了,还特特问候一番,这对于府中一个看门小童而言,已是莫大荣耀了,然而,问这话时,又见对方语气并不如往日和善,以至于落在了元宝儿耳朵里,让他有种奇怪的割裂感,一时辨不清楚,对方的深意。 只见元宝儿怔了片刻后,立马恭恭敬敬道:“劳太太惦记了,小的伤势已大好了,多谢太太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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