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陡然觉得一阵天地旋转,眼前阵阵发黑,一股冰凉的寒气从脚底钻了下来,直冲入头顶,大夏天的,他觉得浑身打颤,蚀骨冰寒。 他知道自己这个不孝子自幼被惯坏宠坏,养成了一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性子,这样一个日日流连花街柳巷,只会耍猫斗狗的儿子早已被自己养废了,将来整个伍家哪敢放到他的肩上。 于是,自很多年前起,他便将整个家族的重担压在了长子身上。 对这个逆子,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要给他瞎闯祸。 却不想,他小小年纪便打人放火无恶不作不说,甚至越大越发变本加厉的作恶,他无法,只得亲自将这逆子从京城押回了元陵城押在身边亲自看管,却不想老子在跟前亲自看管着,他竟也丝毫不知收敛,反倒是越发肆无忌惮,如今,不但弄出了人命来,他竟然……他竟然还—— 伍秉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儿子,那个畜牲,那个孽障竟跟个小童在府里直接作乐了起来。 伍天覃,他的儿子,那个虽混账,虽畜牲,却生得英武笔挺,身躯凛凛的儿子,明明是万花堆里长大的,他怎么……怎么就突然间跟男人搞上了呢? 这个事件,这个画面对伍秉之而言,太过震惊,太过惊诧,与他而言无异于杀人诛心,早已经颠覆了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 伍家并非,祖上是跑镖的,如今虽发迹,可在京城那些权爵世家眼里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从来入不了那些世家的正眼,为此,伍秉之与兄长伍敏之兄弟二人自幼努力苦读,二人头悬梁锥刺股,努力了大半辈子才为伍家争得了如今这来之不易的名声。 却不想,在此时此刻,只觉得一生的努力和一生的骄傲都要被这个逆子给摧毁殆尽了。 他伍秉之的儿子竟有着龙阳之好。 这样的耻辱,这样的打击,瞬间让这个意气风发的一城之主气得浑得发抖,浑身乱颤,满面煞白。 偏生这时,经过这么大一通动静的折腾,伍天覃怀中好不容易安稳睡过去的元宝儿被这通动静惊醒了。 他整个人还完全处在一股极大的恐惧之中,方一迷迷糊糊睁眼,便见眼前大乱,还以为昨夜噩梦重现,瞬间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只嗖地一下一把紧紧抱住了伍天覃的脖颈,死死往他怀中钻着。 而这一幕落入伍秉之的眼中,只激得他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指着床榻上紧紧相拥的二人,气得浑身直哆嗦道:“孽畜,孽畜,孽畜——” 然而话才刚出口,忽见他死死捂着胸口,而后身子一晃—— “老爷,老爷——” 刚刚昏厥醒来,巴巴赶来的俞氏见伍秉之气得情绪大动,整个人险些栽倒,神色一变,立马赶了过来将人搀着,然俞氏亦是胸口熬油,身心疲惫,夫妻二人不稳,险些双双栽倒在地。
第175章 “我要……我要将那逆子一板子给打死——” “来人呐,给我……给我将那孽畜拿下,给我将那畜牲押入大牢!” 话说被气得头晕眼花的伍老爷被俞氏搀扶着在软榻上坐下,他捂着心口半边身子倚在了小几上,已是气喘吁吁了,还气不过一边狠狠的拍打着小几,一边咆哮喊着。 说着说着,还坐不住,还作势要起身冲到里头将那逆子给亲自揪出来。 “老爷,你消消气,先缓口气,先别激动先别激动,你若有个不好,可叫我怎么活啊。” 俞氏急得顾不上自己的状况,立马将人搀了回去,只一边给他轻抚着后背舒气,一边心急如焚道:“何况如今事情都还没问清楚了,好歹将事情缘由问清楚了再作决断,这不分青红皂白皂白的就要将覃儿下了大狱,便是在衙门里头也段没有这样的理儿啊!” 俞氏忧心如焚的劝说着。 要将覃儿下大狱,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不想,她不劝还好,一劝,只见那伍秉之气得浑身乱颤道:“还要如何决断,还要如何决断,那孽畜都杀人了,都跟……都跟那身边的娈童厮混到床上了,你告诉我还要如何决断,啊?你告诉我还要如何决断。” 伍秉之几乎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磨出这番话的,说着,忽而视线一扫,目光死死落在了俞氏身上,只双目如电,抬手将俞氏的手一拂,咬牙切齿道:“都是你,都是你,慈母多败儿,都是你这个当娘的将那个逆子给宠坏的。” 伍秉之气急败坏的瞪着俞氏。 俞氏被他一拂,身子一歪,险些歪倒,这时,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在她身后将人稳稳一扶,继而冷冷一声道:“你有事就说事,拿太太撒什么气。” 那道声音虽稀疏平常,不带任何语气,然而他低沉的嗓音下,仿佛藏匿着一丝令人轻易察觉不到的讽刺和寒意。 这道声音骤然一起,伍秉之顿时嗖地一下将目光一抬,看到俞氏身后的伍天覃,顿时气得随手操起几子上的杯子朝着伍天覃头上用力一砸,只噌地一下起了身,气得白了脸,远远指着那伍天覃气得癫狂骂道:“逆子,逆子,你个狼心狗肺的孽畜,你还有脸顶嘴,你还有脸出现,伍家的脸面全都让你给败光了。” 伍秉之一边骂着,一边止不住面目扭曲道:“我只恨,只恨当初生下来时没能将你这孽畜给一把掐死。” 说着,便要作势过来掐他。 俞氏见状大惊,立马着急阻拦,道:“老爷,老爷——” 又急急将身后伍天覃一把护住,一转头看到伍天覃额头上的伤,顿时红了眼圈,心急心疼道:“覃儿,覃儿——” 然而纵使她又挡又护,却哪里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眼看着伍秉人越过她,噌地一下跨跨到了伍天覃跟前,将手指剑指着着伍天覃的脸面,然而对上伍天覃的目光,只见伍天覃目光深沉,双眼锋利如刀,早已不是儿时那个稚幼小儿。 又见这猛地一起身,竟是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儿子的眼睛。 又见这逆子高大威猛,肩宽背阔,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不说,甚至在气势和声势上,竟全部越过了他去。 而方才他一杯子砸了过来,直接砸到了他的额头上,此刻额头瞬间渗血,沿着太阳穴直接往下淌了下来。 然而他却不躲不避,好似完全不知疼痛,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对方反倒是背着手,目光定定的盯着他。 这一刻,父子二人面对面对峙着,伍秉之竟毫不占任何优势了,他甚至没有把我打得过他了。 气场直接败下了阵来。 只见伍秉之伸手指着伍天覃的脸面,几度浑身发抖,发不出任何话来。 这时,只见伍天覃冷不丁抬手直接将指在他脸面的手随手一挥,继而面不改色的转身,扶着一旁的俞氏坐在交椅上,这才淡淡扯着嘴角,讥讽开口道:“儿子昨夜惩奸除恶忙活一宿,忙到刚刚才闭眼歇下,还没来得及入睡,父亲便跑来儿子院子里头又是打又是骂,甚至还派了人来缉拿儿子,不知儿子究竟所犯何事?” 伍天覃漫不经心的说着。 说着,目光一抬,将桌面上倾倒杂乱的茶杯一一翻转过来,一一摆好,继而眉头一挑,又道:“便是寻常百姓犯了事儿,都得过堂审问一遭,待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之后,方能判定,怎么到了儿子这里,父亲一无对峙,二无过问,便是不由分说的对儿子动辄打骂,恨不得将儿子打入十八层地狱,照这样看来,父亲昔日在衙门里还不知断了多少冤假错案了?” 伍天覃悠悠说着,这样一番诛心之言说完,竟还自顾自的淡笑了起来。 显然,丝毫没将伍秉之这位父亲放在眼里。 伍秉之被他这话气得脸面胀红,气得心口阵阵抽疼。 只指着他咬牙切齿道:“逆子,混账东西——” 险些被他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俞氏见状,早已顾不得去查看伍天覃额头上的伤口,只连连瞪着伍天覃道:“覃儿,休得这样满口胡言,不许这样跟你爹爹说话。” 话一落,又赶忙过去搀着伍秉之道:“你说你们父子二人,如何跟对仇敌似的,一见面就互掐了起来,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么?” 说着,看了伍天覃一眼,继而又冲着伍秉之道:“覃儿说的也没错,至少老爷得将事情盘问清楚了,再发落也不迟啊!” 伍秉之盛怒道:“他都杀人了,还……还干出了那些不要脸的勾当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俞氏苦笑道:“若覃儿杀的是旁人,不用老爷说,我这个当娘的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可这人若是那马富贵的话,还真不好说,毕竟马富贵那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老爷你又不是不知!” 说着,俞氏又咬咬牙道:“何况覃儿虽爱胡闹,却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若动手必是有他动手的道理,老爷何不冷静下来,听听覃儿的说辞,他若是个杀人魔头,那我这个当娘的头一个绕不了他,可若事出有因,我也段不许旁人诬蔑了他去!” 俞氏一字一句说着。 她连番在父子二人之间周旋着,如此苦口婆心一番,大抵说得在理,良久良久,终见那伍秉之板着脸,沉吟良久,终冲着伍天覃冷冷道:“孽畜,你为何无缘无故杀了那马富贵,你给我一五一十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我绝不饶你。” 伍秉之强忍着怒意质问着,虽语气依然强硬,到底软了几分下来。 伍天覃从头到尾面色未改,闻及此言,也不过淡淡抬眼扫了那伍秉之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我的话,想必父亲您也未必会信,那就直接传证人罢。” 说着,对着外头传了一声:“来人。” 话一落,只见早已候在外头的常胜立马恭恭敬敬的领了一路人马进来,几人依次排开,伍天覃淡淡道:“你们几个将昨夜之事一一禀来。” 竟一副早已经准备好的架势。 话刚落,便见为首的四喜咽了咽口水,率先开口道:“禀老爷,昨夜之事源于昨夜爷回府后发现屋子里头贴身伺候的元宝儿不见了,便派了人去寻,寻到厨房附近发现了那小儿的遗留之物,便断定了那小儿出了事儿,于是爷搜查盘问厨房一干人等,发现无人发现那小儿的踪迹,后得知昨晚住在西门外头的马富贵这日正好在厨房同人吃酒,而他偏又有些丧心病狂的恶习,于是唯恐那小儿落入他手遭他毒手,这才——” 四喜说到这里,只见一旁的常胜开口补充道:“老爷,那元宝儿才不过十四岁。” 说着,常胜看了杨三一眼。 便见杨三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上首的伍天覃一眼,对上他犀利的目光,杨三脖子瞬间一缩,立马结结巴巴道:“禀老爷,昨儿个……昨儿个马富贵给厨房送菜送晚了就留在厨房用饭,顺道同小的几个吃酒,结果一吃就吃多了,后来小的几个都吃醉了,不知那马富贵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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