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覃平日里贴身的帕子也多是此样的。 只是,一细瞧,再一上手一探,伍天覃便瞬间发现了,不是他了。 帕子无论款式材质都与他的一般无二,可伍天覃换得勤,一块帕子久的不过一两月,短的不过三五日,而这块帕子指尖摩挲上去有极度柔软的触感,一瞧便知是用了多年的。 这样的帕子,元宝儿那小儿可是用不起的,又不是他的,又是个男子之物,那么,这块帕子究竟打哪儿来的? 一时,伍天覃将帕子缓缓摊开,瞬间只见帕子上有些脏乱印迹,伍天覃眯着眼将帕子往鼻尖一送,轻轻嗅了一下,一股香软甜糯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是……像是方才在老太太屋子里用过的八宝糯米粽的味道? 他方才便赏了那元宝儿一个糯米粽,那小儿一股脑全塞嘴里了,一边哭一边吃,瞬间,整张脸成了个小花猫似的,这帕子上的痕迹似乎是从他嘴上蹭的? 只是,这帕子? 伍天覃再轻轻一嗅,便又觉得一股若有似无的玉兰香从帕子上淡淡传来。 玉兰? 嗅到这股香气,一时,便又想起了方才北院来的那位不速之客,伍天覃瞬间脸上一板,只一把用力的将手中的帕子死死攥着。 “狗东西,闻着了味儿便迫不及待地摇着尾巴凑去了是吧,爷还没死了!” 只见伍天覃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冷着脸,一字一句咬牙说着。 作者有话说: 明日尽量2更,尽量啊。
第81章 话说从上午一直寻到下午,又从下午寻到了晚上,将整个凌霄阁掘地三尺,并一路将西院厨房踏平了三寸,也未曾将元宝儿那小儿给寻到,大白日里,那小儿就跟人间蒸发似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直待暮色降临,到了掌灯时分,终见那伍天覃大手一挥,最终命人直接将元宝儿那小儿的床铺给掀了,徒给他留了张冷板床,只冷冷丢下一句:“有本事别回我这凌霄阁了。” 话一落,伍天覃板着脸回了屋。 话说次日便是端午节了,一早府里得祭祀,身为太守大人,次日天没亮,便得赶去城门外,为两年前于元陵城外逃难病死饿死的难民举办祭奠仪式,故而,今夜整个府里忙上忙下的准备,可谓灯火通明,又加上大公子伍天瑜阔别两年游学回府,整个正房大院更是热闹非凡。 白日里的热火朝天散去后,倒显得凌霄阁难得安静寂寥了下来。 这日,伍天覃沐浴洗漱后,难得没有就寝,只吩咐常胜送了酒进去,便将一行人打发下去了。 鸳鸯见爷未睡,又见爷叫了酒,便立马洗漱打扮一番,欲眉飞色舞的凑过去,却不想,竟被常胜拦在了外头。 鸳鸯气得够呛,正要寻常胜理论来着,这时,只忽而闻得一声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打从窗子口传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婉转多情的琵琶声,落入了鸳鸯耳朵里,瞬间,叫她捏紧了帕子,气得脸色骤变,一连将那常胜瞪了几眼道:“怪道将我拦在了门口外,感情那贱蹄子在里头。” 说着,又咬牙冲着常胜道:“胜哥也不该将心偏到天边去了,处处维护那骚蹄子,将我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怎么,是觉得我比不过那骚蹄子么?” “要按理说,咱们才是一路人呢,咱们可都是伍家土生土长的家生子,我他日若是发迹了,总是少不了你的好,而那骚蹄子才是从外头来的,怎么,你说你胳膊肘怎地总是朝外拐起来了。” 鸳鸯又是气愤,又是吃味,最终,咬牙切齿的指责起了常胜来了。 常胜听了立马哈腰苦笑道:“姑奶奶,我偏心哪个,也不敢偏心那个去啊,众所周知,我常胜可最是偏向你这头的,你我父辈祖辈都是府里头的旧识,我自是将你放在头一位的。” 常胜立马朝着鸳鸯作揖着。 都说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常胜虽比鸳鸯身份高了一等,可这鸳鸯将来许是能够被主子收房的,何况,一个女人三张嘴,常胜可不敢得罪爷院子里头的女人。 一番告饶后,只见常胜朝着屋子方向探了一眼,立马压低了声音冲那鸳鸯道:“依我看,鸳鸯姑娘今儿个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说着,常胜使了个眼色道:“爷今儿个可是被元宝儿那小儿给气得够呛,这才将梅见姑娘寻了来弹曲儿解闷的,要我说,今儿个爷气不顺,鸳鸯姑娘还是莫要过去触霉头才好。” 常胜一脸诚心的建议着。 鸳鸯一听,想起了白日里院子里头的大乱,一时倒是被说服了六七分,她上回被主子轰了出去,没脸了几日,这若是再被主子驱赶,被人知道了,日后还怎么在凌霄阁里头混下去。 当即,火热的心思散去了七八分来。 却依然有些不甘心似的,半晌,压低了声音打探道:“你可知,今儿个元宝儿那小贱奴怎么得罪爷了,都躲得不敢冒头了,可是又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成?” 鸳鸯幸灾乐祸的问着。 常胜却摇了摇头道:“往日里那元宝儿犯了何事我倒是知情,可今儿个我确实不知,一早我便往太太屋子里头送东西去了,后又去了外院办事儿,爷发怒时我才刚回了,当真不知。” 常胜如实说着。 鸳鸯却冷哼一声道:“你素来有颗七窍玲珑心,怕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罢。” 鸳鸯嗤笑一声说着,见常胜面露无奈,鸳鸯便缓缓收起了冷笑神色,顿了顿,忽而四下探了一眼,见周遭无人,只见鸳鸯忽而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凑到常胜跟前试探道:“哎,你说,元宝儿那小贱奴与主子之间……他们二人之间有过什么古怪的地方不曾?” 只见鸳鸯咬着唇,鼓起勇气打探着。 话一落,却见常胜拧着眉道:“古怪?爷与元宝儿那小儿二人?鸳鸯姑娘的意思是——” 常胜有些费解的问着。 “就是,就是他俩之间……”鸳鸯拧着帕子支支吾吾说着,说着说着,忽而将帕子一甩,有些泄气道:“算了,算了,问你还不如我自个去证实——” 说着,鸳鸯朝着那正房方向瞪了一眼,而后气急败坏的扭着腰肢走了。 徒留下常胜立在原地,一脸狐疑道:“主子与元宝儿那小儿之间有甚古怪的?” 常胜嘴里喃喃低语着。 话说屋子外,常胜费心苦想着,屋子里头,只见梅见抱着琵琶,坐在绣凳上,她低眉弹奏,轻启着红唇,一声声咿咿呀呀吟唱着。 曲声儿婉转迷离。 琵琶声幽幽空谷,在寂静的深夜里,分外浓情惆怅。 梅见对面,那伍天覃身着一袭白色里衣,外披着件玉色长袍,盘腿坐在软榻上,一杯酒一杯酒慢慢饮着,不见停歇。 几曲作罢,忽见梅见纤纤玉指轻压琴弦,曲声作停。 “梅儿今儿个怎么尽唱些哀伤凋零的曲儿,可是心事烦扰……” 曲声停下,久不见重启。 良久,只见软榻上的伍天覃一边倒酒,一边缓缓开口说着。 说这话时,只见伍天覃微微垂着目,目光并未曾落在对面梅见身上。 梅见却一直直直看着伍天覃,良久,忽而缓缓起了身,道:“梅儿弹唱与往日无异,是听曲儿的人心境不同罢了。” 话毕,只见梅见几步走到了伍天覃跟前,见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再要倒酒,梅见将酒壶一把缓缓夺了过来,道:“爷,喝多了伤身。” 伍天覃淡淡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不信爷的酒量?” 说着,大手一抬,朝着梅见招了招手,让归还酒壶。 却见梅见难得大胆的抱着酒壶不松,道:“爷今儿个心情不好,是元宝儿那小儿惹怒了爷,还是……还是大少爷回来了的缘故?” 梅见咬着唇,鼓起勇气问着。 梅见虽不是伍家家生子,却跟了伍天覃多年,对伍家的事情比元陵城伍家老宅的人更知道得多了几分。 伍天覃与伍天瑜,这两兄弟水火不容,整个伍家人尽皆知,许多人却不知具体内情。 梅见窥探得几分,忍不住想要劝解一二。 不想,话才刚开口,只见那伍天覃忽而眯着眼,远远盯着梅见一字一句道:“梅儿,你素来懂事乖觉,像支梅花一样凌寒独开,不管凡尘俗世,可别像其他人一样多管闲事,以免落了俗气。” 只见伍天覃双目悠悠说着。 梅见抬眼看去,只见说这话时,那伍天覃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可双眼里头却是透着一丝微寒,两眼如炬似的,梅见心头骤然一紧,正要开口盘旋,这时,只见那伍天覃淡淡摆手道:“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退下罢,爷累了。” 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尽收。 梅见一时咬了咬唇,终是捏紧了帕子,强笑一声道:“梅儿只盼着爷好,梅儿这便退下了,爷……爷早些歇着。” 话落,只见伍天覃缓缓闭上了眼。 梅见终是叹了口气,将酒壶轻轻朝着小几上一放,而后,缓缓退出了屋子。 梅见一走,伍天覃缓缓睁开了眼,却是自嘲似的一笑,而后,端起酒壶,未曾倒入杯中,而是朝着软枕上一歪,直接提起了酒壶,就着壶嘴如同吃茶似的一口一口大口饮着。 一直待一整壶酒见了底,伍天覃随手将酒壶朝着软榻上一扔,面上已见了三分微醺,他只一边自嘲笑着,一边拽着衣领下了软榻,一路摇摇晃晃朝着里头里间走了去,不想,刚绕过屏风,忽闻得一阵阵细微的动静均匀的从里间某处响起了起来。 伍天覃素来耳力过人,他身强体壮,幼时玩劣,还专门请了教习先生教他练武防身,素来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双耳。 这会儿虽饮酒过多,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耳力。 这会儿已值深夜,整个凌霄阁除了他这屋子都落了灯,院里上下皆已歇下,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便觉得那细微的声音越发放大了似的,只觉得那一声声均匀的声音,像是人的呼吸,近在他的耳畔,又像是一道道细微的鼾声。 伍天覃当即酒醒了大半。 他只将半褪的袍子朝着地上一扔,顺着浴桶后头,朝着那木施方向一步一步警惕迈去。 随着每走近一步,那均匀的呼吸声便越发清晰明了起来。 直到,走到木施前,将搭在木施上的衣袍轻轻一撩,伍天覃朝着木施后头缓缓一探,只见四面木施上头满满当当悬挂着皆是他的华服衣袍,而在那四面木施衣袍之间,摆放了两个大箱笼,箱笼上垫了两个大软枕,上头,元宝儿那小儿歪七仰八的躺在上头,睡得那叫一个鼾声阵阵,香甜无比!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啊,有些卡文,明天2啊
第82章 看到仰头躺在这里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的身影,伍天覃一时气笑了,一时气得浑身醉意全无,整个彻底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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