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些见不得宁榕好的人私下里便猜测这个男人是宁榕强迫回来的,说不定宁榕一直没嫁出去憋疯了, 就随便在路上抢了一个男儿。 如今这男人逮着机会必然是逃跑了,他们下意识地将薛辞在村子里买房的事情给忽略了过去。别问,问就是逼迫, 问就是不得已。 反正,肯定没有哪个正经儿郎愿意入赘的, 他必然是抛弃了宁榕,宁榕她始终还是逃不过被人抛弃的命运。 说来说去就是宁榕的命不好,村子里的人都等着看宁榕的笑话,等着看宁榕什么时候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情在昨日有了变数,起因就是一群娃子上山找菌子,毕竟大雨过后,这东西还是很多的。 哪想有几个小娃子贪玩,就跑到后山的崖边去了,这一跑就看到崖边树枝上挂着的破碎的布头。 机灵的娃娃一看便觉得不对,连忙下山叫了大人,大人上山看了一眼这布料,又看了看周围的痕迹,推测有人从这崖上摔下去了。这段日子谁家丢了人?所有人立马就想到了宁榕家的那个上门女婿。 于是,便有了大婶来叫宁榕的事情。 宁榕脚一软,直接跌到了地上,还是站在她身后的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不会的,不会的!”宁榕有些茫然:“他怎么可能跑到崖边去?没道理的,不会是他,不会的。” 大婶撇过头去,终是不忍:“你还是去看看吧,是与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 宁榕的爹也在后面劝慰着:“阿榕啊,去看看吧,许不是呢,你去看了才能安心不是么。”这些日子闺女急,他也跟在后面着急,连着嘴里面都长了几个泡,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 可他只能绷着,女婿出了事情,他得好好的才能照顾自己的女儿。 宁榕有些茫然,她扶着爹的手,眼睛里没有焦距,讷讷而言:“对,我去看看。” 说完,她看也不看众人,直接向着后山奔去。 她爹无法,一大把年纪了,只能跟在女儿的身后,希望一切都是好的。 到了后山的山崖旁,宁榕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树枝上的碎布,她的心立马就碎了。 她如何能够不眼熟?这布料不就是薛辞离开那天穿着的衣服上面的料子么? 这是她亲手挑的料子,又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 她其实不太会缝制衣衫,可是阿辞一直想穿一件她亲手缝制的衣衫,磨了她好久,她这才答应为他做的。她还记得那天的午后,她走的线歪歪斜斜,一气之下将衣服扔到了一边,使着性子说不缝了。 阿辞不恼,放下书,便将扔在地上的衣衫捡了起来,从后面环抱着住她,握着她的手,与她一道一针一线地重新缝制。 等这件衣服做好以后,阿辞笑得眉目如俊,很是开怀,连晚上睡觉都不肯脱下来,直道自己永远要穿着这件衣裳。 当时她还打趣他,说怎么可能一直穿着,衣服会脏会坏,总有不能穿的一天。 阿辞便笑着对她说,等这件穿坏了,便要她给他重新做一件,他喜欢穿她做的衣服,哪怕针脚歪歪斜斜。于是,她环着阿辞的脖子,应下了这个要求。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左边是目无表情的村人。 她随手抓住了一人,表情狰狞而不可置信:“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村人摇了摇头,叹息道:“阿榕啊,你节哀吧。” “我不信,我不信……”她一步一步向后退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怎么会呢?他不是说好了以后要一直一直穿她做的衣服的么?他不是说他出去一会就会回来的么,怎么这一出去就不回来了呢? 她不相信,老天爷会对她如此地残忍。 宁榕爹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拍着她的背,无奈而又悲痛:“孩子,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说着,抹了一抹自己的眼泪,可是很快泪水又湿了眼眶,竟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样子。 宁榕木木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爹,这才有勇气再次走上前去。 她将挂在枝头的碎布拿了下来,走到崖边,向着崖下看去。 头晕目眩,看不到尽头,阿辞就在那个下面么?攥着碎布的手愈发地紧,十指的指甲都攥进了肉里面了,可她丝毫都不觉得疼痛。 他在崖下会不会寂寞呢?她又看了看,忽然生出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 她爹一把扑了过来,抱住了她,其他人也上前拦着她。 “阿榕啊,你别冲动啊,别冲动,咱回家,阿辞的后事还要你处理呢,你坚强起来啊。” 周围的人也跟着劝:“对啊,对啊,阿榕你看开点,千万不要想不开,你要是跟着去了,你让你的爹怎么办?” 宁榕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嗡的,竟是怎么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怎么会想不开呢?她不会想不开的,她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好像已经看到了尽头一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所有人,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头无比干涩,像是有一把刀在她的喉咙里面割据,说出来的话都变得沙哑无比。 “爹,你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我,还要等他回家呢?”她笑的风轻云淡,却让一周的人看的胆颤心惊。 说完,宁榕忽然觉得头很是沉重,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第51章 怀孕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宁榕的脸上, 她右手遮在额头上,眯着眼睛,有一丝晕眩感。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太阳如此地刺眼。 她爹拿一块湿帕子在她的额头上擦了擦:“乖女, 醒了?” “爹,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阿辞摔倒后山的悬崖底下去了,他告诉我底下好黑, 他好疼。爹,你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里面却饱含了心碎。 宁榕爹哽咽了一声,却又忍了下来,两眼通红, 看着也是熬了好久的样子。 “阿榕,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啊。” 宁榕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无声无息, 绵绵不绝,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也不抹泪,也不哽咽,连放在额头上的手也不再遮着阳光了。她眼神里面的光彩一下子就灭了,浑身充满了枯槁与孤寂, 竟是怎么也无法再快活起来了。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日,宁榕就从一个快乐的妙龄女子,变成了一个枯槁的寡妇。好像一朵盛开的花, 一夜间就这么败落了下去。 宁榕爹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揪的生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儿,想了半天才再次开口:“阿榕,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刚刚大夫说,你肚子里面已经有了阿辞的骨肉了。他虽然没了,但他留下了骨血,为了这个孩子你也得坚强,你难道忍心他最后的一点骨血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么?”说着,宁榕爹又是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这个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他的阿榕命怎么就这么苦? 宁榕的眼里渐渐有了亮光,她慢慢地坐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无意识地摸了好久,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有娃娃了?” 宁榕爹猛点头。 她努努嘴,眼泪顺着面颊就流了下来:“阿辞,你知道么,你就要做爹了呢。” 她抹掉自己的眼泪:“阿辞,你放心,我会将孩子生下来,将它好好照顾长大的。你,有空,记得回来看看看。”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等宁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找到了她的爹:“爹,阿辞还在崖底,他的身后事还是要办起来的,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将他带上来。”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浸着血,现实再无法面对,都要去面对。 宁榕爹面露愧疚:“阿榕,那崖太深了,从来没有人能够从那底下带人上来的。乖女啊,爹也没有办法啊。” 宁榕沉默了,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默默不语,好久好久才再次开腔:“那我们给他立个衣冠冢吧,这样等娃娃长大了,还有个祭拜的地方。” 她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你决定就好,他是你的相公,那就里一个衣冠冢吧。” 宁榕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早已将脆弱掩埋安放。 薛辞的葬礼办的冷冷清清的,宁榕没有请太多的人,阿辞他是个清净的性子,并不喜欢太多的人,只是遗憾的是,她没有找到他们两成亲时,来参加他婚礼的那些个朋友。 他来时悄无声息,他走时冷冷清清,短短的这几个月,已经给她带来了这一生都无法经历的快乐。 晚上,她躺在两人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抵足缠绵,如今这被子上还带着他的气息,她将被子裹得紧紧的,好像这样薛辞就还在她的身边一样。她至今还没发接受他们两已经天人相隔这样的一个事实。 若事实真的如此残酷,她宁愿阿辞是像村里的人说的那样,是离她而去了,相比于他的死亡而言,她更加希望他活着,哪怕是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只是可惜,世事往往总是不尽如人意。 葬礼过后,宁榕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是这份宁静看似与曾经一样,可宁榕知道,她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 薛辞葬礼过后的一个月,阿秀曾经来看过她,隔着大门,她们遥遥相望,阿秀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外,满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阿秀已然梳着妇人的发饰,衣服也不再是少女时期的明亮鲜红,而是深沉灰暗的色调。她没有了少女的单纯多了妇人的忧思。 到底是时光总把流年醉,他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面目全非。 之后的日子,宁榕便安心地养胎,她爹不放心她,甚至都不让她去摊子上摆摊了。 宁榕也不强求,这个孩子反应大,自打她知道自己怀孕以来,便一直吐,东西怎么也吃不进去,吃了吐,吐了吃,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 好像肚子里的娃娃就在用它的方式在告诉宁榕,它的存在,用它的方式来让宁榕没办法想东想西。 等宁榕肚子六个多月大的时候,便已不像寻常怀孕妇人那般大小,反而如正常人临盆时的大小了。大夫说她肚子里有两个娃娃,这倒真的把宁榕与她爹给吓了一跳。 宁榕爹总是笑着说,许是阿辞知道她一个人寂寞,便多给她一个孩子,让它们代替他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她就会摸着肚子,浅浅地微笑。不管她的肚子里是几个孩子,它都是薛辞留给她珍宝。 大夫说,她肚子里面两个孩子,孩子很难待到足月出来,过了七月,她的孩子随时都可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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