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御史中丞,有监察百官之责。只要陛下下旨,臣自当替陛下解忧消虑。” “可……”褚泱皱眉。 “可若将那些人革职,我朝短期之内恐难有可用之人。” 想要彻查,却不能彻底清查。 需得雷声大雨点小,起到震慑作用。 其中分寸极难把握。 杜奉为弯腰,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何人该留,何人不该,全凭陛下吩咐。” 一杯热茶入口,褚泱来时眼中的忧愁已经散去了大半,神清气爽。 他抬步从屋内走出来,此时,屋外的雪似乎也变小了。 今日来找杜奉为,不过是寻求一个态度。 这个态度对他对杜奉为都极为关键。 虽然皇叔嘱咐他要善待杜奉为,但不能为他所用的人留着也无用,所幸今日杜奉为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御史中丞站在他身后,他今后在朝堂上的路会好走很多。 褚泱刚抬步从屋中走出来,便看见从一侧回廊中走来一女子,十七岁的年纪,梳着垂髫分肖髻,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迈步走了过来。 “父亲。”杜云舒微微弯腰,对着杜奉为行礼。 因为从未见过褚泱,所以杜云舒并不知面前人就是当今陛下,并未行礼。 杜奉为给杜云舒介绍,在得知面前人的身份之后。 杜云舒一惊,这才抬头看了褚泱一眼,但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并未见惊慌,十分大方得体地行礼。 “臣女杜云舒见过陛下。” 杜奉为见着褚泱的眼神一直落到杜云舒的身上,往前凑了一步,提议道:“陛下现如今已年满十六,后宫也应当进人了。” 闻言,褚泱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杜奉为,并未一口答应下来。 “此事需得问过母后,得了母后的允才可。” 话落,褚泱告别杜奉为,抬步上了马车。 盛平瞧着褚泱的脸色,询问道:“陛下还要不要去陆廷尉府上?” 他轻轻摇头。 “不去了,回宫。” 一直等到褚泱的车撵走远了,杜奉为这才直起身子看着褚泱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杜云舒站在一旁,轻声道。 “父亲,陛下年幼,先前又一直住在深宫中,脾气秉性犹未可知,父亲是否应该多考量他几天。” “陛下送走王爷之后,第一个就来了咱们府上,由此可见陛下对杜家的重视。” 杜奉为摇摇头,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而且陛下虽然年幼,但待人处事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副做派,克己复礼,谦卑恭逊,比起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奉为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一个劲地夸赞褚泱。 杜云舒含笑:“陛下登门的消息,不久恐怕就要传遍大邺城了,父亲此举可是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就不怕朝堂上受孤立?” 杜奉为冷哼一声,一脸无所谓。 “现如今太后没了兵权,王爷离开了大邺城,这城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褚姓,他们还能去依附谁?” “不过就是端着架子,想要给陛下一个下马威罢了。” —— 凤鸾宫。 自从那天看着谢蕴道死在自己面前之后,太后便整日将自己关在了佛堂之中,吃斋念佛已经数日未出佛堂半步。 秦淮命人将佛堂大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香火味浓郁得呛鼻子,秦淮伸手挥散了面前的气味,这才抬步走进去。 “娘娘。” 听到秦淮的声音,太后这才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口中念着的佛经也停了下来。 她抬眸朝着秦淮抬头看去,眼中满是后悔和挣扎。 “秦淮,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 秦淮走到太后的面前,微微弯腰,伸出右手,以便太后搭着他的右手从地上的蒲团上站起来。 “娘娘先起来,地上凉。” 她伸出手,搭在秦淮的手腕上,从地上站起来,被秦淮带着从佛堂往外走。 秦淮这才开口。 “娘娘没做错什么,现如今这局面是谢家自食恶果。” 秦淮如此说,依旧没有抹平太后的不安。 “现如今谢蕴道死了,兵符却没了下落,娘娘你猜这兵符现在应该在哪?”秦淮转头看向太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太后脑海中便浮现一个名字。 但。 她摇摇头:“哀家不知。” “那娘娘再猜一猜,现在大邺城中能拿得起兵符又能站在小皇帝身后的是谁?” 这个问题,别人或许答不上来。 但秦淮和太后一定能答上。 “静安王府。” “娘娘聪明。”秦淮伸手,将太后搭在腕上就要滑下去手往上拽了拽,轻声道。 “谢家当年埋下的恶果终将反噬,娘娘当年留下的后患也要回来了。” —— 谢蕴道去世的消息传到下陵城的时候,谢裕安打翻了七个茶盏八个碗,推翻了三个小厮四个婢,从商家一路失魂落魄地跑出去。 爬上马背便朝着大邺城的方向驰骋而去。 所有人都以为谢裕安不会回来了。 可不到傍晚,谢裕安便骑着马又回来了,脸上的泪水被风吹成了数条泪痕。 看见谢裕安又回来,最意外的便是沈安合了,他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谢裕安。 “你怎么没回去?” 谢裕安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泪,声音因为哭过而变得沙哑。 “你还没回去,我怎么能回去。” 言罢,她看着沈安合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自从上次看见他毒发之后,谢裕安再也没有喊过他赵汀白了,也没再催他回去,不过他看得出来,谢裕安依旧想让他回去。 他微微皱眉,朝着商苑的房间看了一眼。 江月令跟着孟杲卿离开了,将所有的毒药和解药都给他留了下来。 隔几天一服,他算了算,刚好到年关,体内的毒就可以解了。 “快了。” 她受伤的事情除了初儿知晓,没告诉任何人,将外面那件染血的衣服给换掉之后,便看不出半点异样了。 “小姐,醉花楼要租赁长乐楼一事我们该如何回了他们?”初儿一边研墨,一边询问。 她低头拿着笔尖沾了沾浓墨,随后便继续记账了。 “租,只要拿得出钱便租给他们。” 她是商人,送上门的钱惯没有拒绝的道理。 况且,那死士既然说出醉花楼,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如何,她都应当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花魁。 她低头看着手中账本,轻声呢喃道。 “那名满天下的花魁,应该比银子还要好看。” 话落,屋外突然传来了动静,初儿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道:“小姐,温公子回来了。” “这是知道疼了。”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早就暗下去的天色,外面嘈杂的声音不减反强,皱眉道。 “他一个人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初儿皱起眉头:“萧公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人。” “出去看看。” 她将手中账本倒扣在桌案上,随后便抬步出了书房,只见院子中一老朽抱着萧玦的腿不肯放开,口中嚷着。 “少城主,您就跟老奴回去吧!” 初儿一脸嫌弃:“一把年纪了,怎得如此无赖。”
第35章 凛冬日 萧玦有些尴尬, 抬头对着商苑讪讪一笑,随后低头对着老曹道:“老曹,你都抱着我一路了, 我又不会跑了,你就放开我好不好?” “再说了, 这是别人家里, 你小点声音……” “您答应跟老奴回去,老奴就放开。”老曹死死抱着萧玦的腿, 大有萧玦不答应他就不放开的意思。 萧玦抬头看着商温,想让商温帮忙说几句话。 “你聪明,你帮我劝劝他。” 但商温完全无视了他,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哎, 你等等我!” 他还想问问商温有没有追上孟汝杳, 下意识抬步想要追上去,但腿上坠着的重量, 让他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老曹在院中大喊大叫。 谢裕安本就悲痛在身, 心烦意乱,此刻听着院中的吵闹声,再也忍不住, 拿起一旁的花瓶便朝着嘈杂处砸了过去。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一会。” 眼看着花瓶就要砸到萧玦身上了, 但萧玦还未反应过来。 此时,原本趴在地上的老曹双手着地,借力抬起右腿,用脚尖勾住花瓶,那花瓶在脚上转了几圈, 便化解了花瓶上的力气。 随后用脚将花瓶安安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此番动作那花瓶没有受到半点损伤,连道裂纹都没有。 众人抬头朝着老曹看去, 这次不再是看一个无赖老头的眼神,几人面色皆是一沉,谢裕安更是站起身来,看着老曹,眉头微皱。 “这个老奴……” 沈安合脸上倒是不见意外之色,渝南城城主家的下人岂会是一个普通的老奴。 只是。 他转头看着商苑,面露担忧。 阿姐身边不知底细的人越来越多了。 萧玦哪里知道老曹这么厉害,他只当老曹是个糟老头子,当下被惊到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谢裕安道歉。 “谢姑娘,是老曹的错,你不要生气,我回去就说他。” 随后,胳膊一伸,搂住老曹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道:“可以啊,老曹!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你能不能教我几招。” “少城主之前不是不学吗?” “我现在想学了!”萧玦一边搪塞着,一边揽着老曹离开。 —— 孟杲卿回宫第一件事情,便是去面见陛下。 嘱咐孟汝杳好生在宫中待着之后,便离开了,若是前世她自当一切都听哥哥的,好好在宫中待着。 但是这一次,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孟杲卿因为她再走上死路, 不过一路走来风尘仆仆,需得洗漱之后,衣着得体才可面见父皇。 “金玉,帮我梳妆。” 这厢,孟杲卿回宫换了一身袍子,便朝着陛下寝宫走去,但还未至寝宫,便看见宁王世子陈筝走了过来。 应当是特意来找他的。 一身宝蓝色锦袍,边上用银丝绣了云浪,风度翩翩,高情逸态,放眼盛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只有孟杲卿知道,陈筝是如何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脚步一顿,想要避开陈筝。 可对方已经先一步看见了他,刚一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陈筝的声音。 “殿下。” 脚步一停,便再也躲不掉了。 陈筝从后面走了过来,转头看着他。 “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筝脸上带着笑,可却让孟杲卿看出了一背的冷意,他微微垂眸,躲开陈筝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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