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严夫人却笑了笑:“阿莓今日过了十四的生辰,明年就及笄了,不过这些事不急,便是等到十六七再说也是成的。” 今年虚岁十七的陶真儿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呢。” 今日不知怎么坐到了她身边的陆博恒突然看她一眼,莫名低声问了一句:“你真不急啊?” 他今日又是一身金灿灿,陶真儿只觉得坐在自己身边活像个行走的金元宝…… 听见陆博恒的问话,她横了人一眼,却因为柔婉的样貌一点也凶不起来。 陶真儿:“我急什么,世子先着急一下自己吧。” 说完她又忍不住嘀嘀咕咕:“天天穿的这一身,白瞎了好样貌,有姑娘家能瞧上你才怪。” 她说的十分小声,席间又不止她一个人在说话,奈何陆博恒耳朵太尖,一下便听着了。 他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向陶真儿:“啊!我就说你怎么总不正眼看我,原来是嫌我穿的丑!” 陶真儿:…… 她忍无可忍地踩了陆博恒一脚:“你再大点声,是不是想全桌人都听到?” 全桌人听没听到是不知晓,不过坐在陶真儿另一边的沈莓是听到了。 她忍不住捂着嘴笑,偷偷扭头想与身边的严许说话:“哥哥你看……” 话未说完,沈莓便在严许今日格外有些深的目光中愣了一下神。 彼时桌上大家都在互相说着话,十分热闹,一时没人看这边。 沈莓见严许看着自己,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哥哥?”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 严许静了一瞬,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眼里那被她猝不及防撞上的深意已经褪去,浮上一点温润的神色。 给沈莓夹了一筷子鱼,他只顺着刚刚严夫人说的话低声问了一句:“阿莓可想过要嫁什么样的夫君?” 沈莓一怔,下意识道:“没有啊。” 她好似从未想过这些。 “嗯。”严许似是只随口一问,低应一声后缓缓道,“阿莓这般好,当配京中最好的公子。” 沈莓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揪了一下衣裙:“也没有哥哥说的这么好。” 她自己知道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许听后笑了一下,习惯性地抬手摸摸她的头。 放下时却神色微微一暗。 明年她及笄后,自己便不能如此了。 - 沈莓的生辰饭吃了半个多时辰,严夫人和严先生怕小辈们拘束,便提前离席了,让他们自己在院子里随意。 几人去了花园。 春日正好,这花园也被府里的花匠打理的姹紫嫣红。 三个姑娘来了兴致要作画,便让下人将桌子等一应物件儿搬到了花园里,而严许和陆博恒就在一旁的是石桌坐下,瞧着她们笑闹。 过了片刻,严许唤了秋实将茶具拿来,和着春日疏朗的风在桌边煮起了茶。 陆博恒于茶道一事不精,就在一旁懒散看着,突然动了动鼻尖:“这茶挺香啊。” 秋实猛猛点头:“可不是么,这是莓小姐最喜欢的君山银针,还特意用的前两日才从山头取回来化了雪的清泉水来煮呢。” 陆博恒只道是严许煮茶讲究,下一句便又听秋实道:“莓小姐说化了雪的清泉水格外甜,用来煮茶好喝。” “啧啧。” 陆博恒忍不住眯起眼睛看严许:“你对阿莓属实是有些太好了吧?我都要替你未来的夫人忧心了。” 严许笑而不语,静静看着不远处与好友作画的小姑娘,片刻后,声音有些随意散漫:“你莫不是嫉妒我有个好妹妹。” 陆博恒摸着下巴,顺着他的话说:“阿莓确实挺好的,但我觉得你真儿表妹也不错啊,你怎么不看待真儿也这般上心,是不是厚此薄彼了!” 说到最后他眉头一皱,真心实意替陶真儿鸣不平起来。 严许瞥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真儿不需要,日后自有她在意的人会对她好。” “她已经有在意的人了?” 陆博恒突然神色有些怪异地问了一句。 严许闻言不禁多看了他片刻,哼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 陆博恒自是不敢去问的,刚刚席间还被踩了一脚呢。 他摇摇头,又想起陶真儿席间的话,忍不住问严许:“诶,我这一身不好看么?” 严许不知这话题怎么就到了这,但还是如实道:“你终于发现了?” 陆博恒:…… “那是你们不懂欣赏!” 他愤愤抖了抖自己的衣裳,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日沈莓又喝到了哥哥给她煮的君山银针,还收到了他赠的一柄银丝皎月团扇,十分开心。 直到入夜了,她躺在床上还忍不住将团扇拿在手里翻着看。 连绵雪山间,那轮遥遥挂着的月似有泠泠光华。 真像哥哥呀。 - 过了十四岁的生辰,沈莓突然便觉她似是真的要长大了。 她长高了些,身子渐渐已经有了些玲珑的弧度。 严许慢慢很少再进她的院子,沈莓知道,因为她要变成大姑娘了。 正因着如此,她也越发珍惜能与哥哥一起的时光。 在每天去书院和回来的马车上,沈莓的话多了些,有时候还会不自觉地靠近,说着说着话便会抓住严许的袖子。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又赶紧松开,抿了抿唇,小声道:“哥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许的心蓦地一软,对小姑娘说不出半个不好。 “没关系,不过牵个袖子,更何况你也还未及笄。” 说到这儿,严许心里又泛起那阵熟悉的沉闷之感。 好像沈莓及笄的日子,便成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倒计时。 他还能像现在这样照顾在小姑娘身边的倒计时。 沈莓“唔”了一声,低下头想了想,又悄悄把袖子攥了回去。 哥哥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 她兀自偷笑了一下,低眉敛目间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后颈。 如今的姑娘比起早前已经大变了个模样,肤白似雪,皓腕如玉。 严许从那抹雪白间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敛了眸,如往常似的说起这月书院放假三日的安排。 他问:“阿莓可想去我老师的府上看一看?” 沈莓惊讶抬眸:“温阁老吗?我、我能去吗?” 温阁老如今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沈莓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位老先生是怀琛哥哥的老师,在做学问上也是不输义父的。 这样的老先生多少有些傲骨,一般人他定是瞧不上的。 沈莓觉得自己就是这一般人。 严许瞧见她这模样,低笑:“老师有个小孙女,明年也想考去临山书院读书,他听说你在书院的课业很不错,便想让我带你去府上也给小孙女讲讲书院的事。” 原来是这样呀。 沈莓想着,便点头应下来。 温老先生这样的人邀她去府上,也是她的幸事呢。 于是事情便这样定下来。 等过了两日,沈莓放假了,严许便带上她去了温阁老府上。 温阁老如今已是花甲之年,身子却很康健,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瞧见沈莓,先是和蔼的夸赞了两句,又让下人将自己的小孙女带上来,道:“我这孙儿七岁了,早前是在族学中上课,明年便想着让这丫头试试临山的考试,阿莓今日便与她说说吧。” 沈莓见这般有声望的温阁老对自己如此慈眉善目,赶紧福了福身子,谦逊道:“阁老言重了,阿莓才疏学浅,若能帮得上忙便好。” 温阁老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瞧着沈莓的模样点头,在她与自己的小孙女一起离开后,看了严许一眼:“是个好姑娘。” 沈莓走前下意识看了看严许,得到他微微点头的安抚才放下心来。 她已经习惯了在陌生的地方想要寻求安全感时先看一眼严许,好像得了他微微的示意才能放心。 温阁老将这点小动作看在眼里,在带着严许去书房时又笑说了一句:“你对这个妹妹倒是上心不少。” 严许敛眸,最近这话他似是听得越来越多了。 “阿莓从前过得不好,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瘦小怯弱,看着有些叫人心疼。” 他声音一如往常,温润疏朗,说这话时却又似有几分叹息。 温阁老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总看的比旁人透一些,他闻言只摸着胡子笑了一下:“那便是你与这姑娘有缘。” 这话叫严许倏然一怔。 只是未等他再细想什么,便已经到了书房。 温阁老叫人上了茶,与往常一样,要与他手谈几局。 春日的书房轩窗大开,外头一点温柔的风时不时拂过,空气中都是花草的清香。 只是屋内手谈间说起的事却并非如此轻松。 温阁老:“乌郎已经接连拿下北边接壤的渊罗三座城池,十分凶悍,圣上年节过后便时有忧心,他们壮大的太快了。” 严许敛眸,专注看着棋盘,缓声道:“渊罗本就不善兵战,武力是乌郎周边最弱,若继续下去,会向我朝求援。” “嗯,”温阁老是个文臣,顺势问道,“你觉得这援我们接是不接?” 严许落下一子:“学生以为,东境有彭将军坐镇,当是无忧,这求援若是应下,可从离东境最近的北阳调兵,但东境全线不可出一兵一卒。” “如今耀王殿下恰巧在北境,足可威慑住早已是我们手下败将的夷狄。” 温阁老微微颔首,抚着胡子边捻起棋子,边道:“乌郎大势渐起,却还不足以威胁到我朝东境,只是他们野心勃勃,难免不会用些其他的法子,你或可提醒世子,与平南王的联系当要频繁些了。” 平南王的封地位处东南,虽不在东境,但也离得不远。 原本是个安安稳稳的地方,现在倒是有点微妙起来。 严许低声应下,想起陆博恒说起他那不着调的父王,心下一叹。 只觉得这平南王,让人放心,却又不完全放心。 严许如是想着,边继续与温阁老下棋。 片刻后却有下人来禀道:“老爷,六公子回来了。” “人呢,不是让他回来了到书房来见我?”温阁老皱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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