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似锦抿唇笑了下,偏头望向桌对面的刘贤妃,见她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刘贤妃自然察觉到了翟似锦微略复杂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搅了搅桌下的帕子,笑着将话题接下,“陛下对咱们宽厚,他的寿宴咱们还是要尽些心意的,至少寿礼别跟往年重样。” 张贵妃闻言当即就笑起来,丢掉手里的牌,笑得直拍桌子。 萧皇后微微皱眉,出声轻斥她,“好好打牌,这有什么好笑的?” 张贵妃老实巴交地闭了嘴。 翟似锦坐在旁边憋了憋笑,自然是知道刘贤妃的话中所指。 萧皇后操劳后宫,已是满心疲累,每每给长宁帝送寿礼还被要求一定要别出心裁,她嫌烦,所以每年寿宴都给长宁帝送绣屏,各式各样的绣屏,每年的图案绣样都不带重样儿的。 弄得长宁帝很是无奈,有心提醒她换个别样的寿礼,结果萧皇后就以长宁帝嫌弃她绣工的借口挡了回去。 大宁朝的后宫就是这么和谐,帝后和睦,嫔妃相处融洽,几位皇子公主也同气连枝,从来都不存在勾心斗角这个词。 翟似锦出了一张牌,嘴角扬了扬笑,看向一脸愁容的刘贤妃,提醒道:“贤妃娘娘到您出牌了。” 刘贤妃回过神,手忙脚乱抽出一张纸牌放在桌上。 萧皇后扫了眼刘贤妃,略有深意,也跟着打了张牌。 “哈哈,吃!”张贵妃拣走那张牌,朝刘贤妃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多谢妹妹了,我可就等着这张牌停胡了。” 刘贤妃感到尴尬,讪讪笑了笑。 翟似锦对打牌不是很热衷,她只关心刘贤妃今日这般失态的缘由,趁着出了牌的空档,开始对刘贤妃试探地道:“听说大皇兄昨日就被萧尚书接回京中,在宫外驿馆住下,稍后怕是也要进宫来请安了。贤妃娘娘在牌桌上放水,是不是想早些输了回宫去见一见他?” 话音刚落,刘贤妃还没搭腔,旁边张贵妃就停下动作,看向翟似锦的神情有些惊诧,“彬儿回京了?似锦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本宫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翟似锦皱着眉,“贵妃娘娘不知道?” 赵彬从边境回京来这么大的消息,张贵妃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哪里还有打牌的心思,只顾拉着翟似锦询问道:“好似锦,你快给本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翟似锦被她拉住手摇了好一阵儿,有些为难地看向萧皇后。 萧皇后撤了手里的牌,身子后仰靠着椅背,宽慰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看向张贵妃,“你最近整颗心都放在保宁身上,宫里的事情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彬儿被陛下派去边境数年,屡屡抵御外敌,险胜奇功。他跟奕儿笙儿一样,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如今陛下召他回京祝寿见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张贵妃不满地咕哝了下,用余光幽幽怨怨瞪了眼翟似锦,“臣妾也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心里不舒坦,你们大家都知道的事,就臣妾一人被蒙在鼓里……” 翟似锦心虚地别开眼。 张贵妃出自晋阳侯府,这种消息要是不瞒着她,她肯定立马就派人出宫告诉张承宣他们了。 长宁帝统共就三个儿子,萧皇后的太子,刘贤妃的大皇子,还有张贵妃的四皇子。虽说三妃现在和睦相处,可这种争权夺势的心眼,总得提防一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世不就是出了这样的意外么。 翟似锦眉眼微微拧起,见萧皇后眼皮都没掀一下,直接无视过张贵妃的软磨硬泡。 在景阳宫消磨到午时,刘贤妃赶着回宫去见数年不曾相见的儿子,张贵妃也要回去照顾赵保宁,诺大的景阳宫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翟似锦陪萧皇后用过午膳,就去东暖阁陪着赵宜乐玩了一下午。 直到太阳落山,宫人们点亮宫墙梢头的灯笼,翟似锦才吩咐燕燕把将要呈给长宁帝的证据和寿礼放在一起,先萧皇后一步去到玉华台寿宴上。 这寿宴跟上次冬至家宴有些不同。 今夜到场的还有许多朝廷官员,从一品到五品,都可带着内眷一齐参加。 因着翟似锦和赵宜乐到的时间有些早,宴席中空位还很多,两人就在玉华台旁边的小亭子里坐着歇了一会儿。 赵宜乐不知从那里把林昭叫了过来,两人在亭子角落里说话,从翟似锦的角度看过去,林昭还从腰间摸出一袋糖递给赵宜乐解馋。 被迫沦落到替他俩打掩护的翟似锦对此很不满,“赵宜乐你可行,这地方八面通风,万一叫谁过来撞见了,我看你怎么跟舅舅和舅母解释。” 她以为她和陈熠在长宁帝面前闹得已经足够声势浩大了,没想到赵宜乐竟然和林昭的感情突飞猛进,在今日寿宴这个关口上,竟敢这样明目张胆。 赵宜乐不甘不愿从袋子里抠出一颗糖,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给表姐一颗封口费,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母后皇兄皇嫂他们都不行。” 翟似锦看着她白嫩手心里的淡棕色粽子形状的糖,嘴角微微一抽,转头让燕燕也掏出一袋子出来,在赵宜乐面前掂了掂,“你的粽子糖就留着自己吃吧,我这里也有。” “表姐你的是谁送的?”偏偏赵宜乐放错了重点。 翟似锦:“?” 赵宜乐将手里的糖塞回带子,伸手指着翟似锦那一袋满满的粽子糖,突然眉眼促狭笑出声来,“是不是陈廷尉送的?表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翟似锦:“……” 她也有糖,只是因为见陈慈喜欢吃,所以才随身备着,跟是不是陈熠送的有什么关系。 且陈熠跟她相识的这些日子,也只给她送过一只簪子。 翟似锦缓缓舒出一口气,抿唇笑道:“宴会快开始了,你和林昭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咱们得去入座了,要是太晚了会挨骂的。” 赵宜乐闻言猛地一拍后脑勺,磨磨蹭蹭跟林昭约好下次相见的时间地点,又依依不舍地作别。 翟似锦无意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赵宜乐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玩火,也是在拿自己的公主身份开玩笑。 半夜子时?御花园见?她怕不是嫌宫里抓住宫女与侍卫私会的丑事太少了。 翟似锦定了定心神,偏头想催一下赵宜乐,眼角却冷不丁瞧见陈熠穿着一身朝服往这边走来,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近侍和小太监,比往日要气派许久。 “陈熠?”翟似锦随即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陈熠见她眉眼间满是疑惑,知道她想问什么,伸手替她捋了捋头发,笑道:“陛下开恩,允我进宫赴宴。” 翟似锦其实刚才第一眼看见他身上的朝服就明白了。 赵宜乐跟林昭告完别,忙不迭跑过来给陈熠打了个招呼。 陈熠的视线却落在翟似锦身后站着的小太监姜平身上,挑着眉似无意一问,“郡主往常入宫只带燕燕一人,今日怎么带了个小厮?” 翟似锦跟张承宣的事情是瞒着陈熠的,这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赵宜乐适时帮她解围,“应该是帮忙拿着要送给父皇的寿礼吧,我看表姐今年确实有心了,还给父皇准备了两份寿礼。” 陈熠眸光微暗,在黄昏的余光里更显幽深,半晌后才顺着赵宜乐的话露出一丝惊讶神情,“是么,那郡主可真是有心了。” 翟似锦眉头紧皱,直觉得陈熠可能是察觉了什么。 可她一开始就打算瞒着陈熠的,答应张承宣在长宁帝寿宴这一天揭穿所谓神医的假面,也是因为陈熠最近被禁足,不可能会收到寿宴的邀贴。 可陈熠偏偏今日进宫来了。那她等会儿还不要把证据呈给长宁帝了。 翟似锦紧张得手心里直冒汗,正想随便掰扯些别的把寿礼话题绕过去,猝不及防就看见赵宜乐那个缺心眼的把燕燕手里的一个长方木盒拿了过去。 然后她反手就递给了陈熠。 那里面装的刚好就是今晚她要在寿宴上呈给长宁帝的证据。 “刚才在景阳宫的时候我就一直追问表姐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寿礼来着,她一直藏着不肯说。既然陈廷尉也好奇表姐准备的寿礼,不如帮忙看看,叫我也满足满足一下好奇心。” 翟似锦恨不得把赵宜乐的嘴捂上。 宜乐啊宜乐,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陈熠眼睛都没眨一下接住木盒,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黑漆盒盖上,翟似锦看见他作势打开木盒的动作,心都险些从心腔里跳出去,“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等会儿寿宴上我会呈给舅舅,你们到时候就能看见了。” 翟似锦心跳如雷,堪堪忍住把盒子从陈熠手里抢过来的冲动。 陈熠这人城府极深,她表现得越紧张,反倒越可能惹他怀疑。 赵宜乐这时候低头戳了戳手指,语气弱弱地道:“表姐你就是藏私,反正等会儿都得拿出来。我前些日子选礼物选得头都大了,最后还是母后给我出主意,让我绣了一副桃仙贺寿图。不过我觉着父皇应该是不喜欢的,毕竟母后每年都给他送绣屏,他估计看见绣的东西都眼疼了。” 翟似锦讪讪笑,对她这番话没有任何反应。 陈熠按在盒子上的手迟迟未动,瞧见翟似锦的目光只紧盯着它,便知这个东西对她应该挺重要,垂眸扫了眼,伸手给她还了回去,“不逗郡主了,郡主收好吧。” 翟似锦赶紧接住,将它收进袖子里,才抬眸望向陈熠,缓和了下语气,飞快地转移话题,“陈熠你给舅舅准备的什么寿礼?” 陈熠深深瞧她一眼,轻笑,“反正都是寿礼,等会儿到了寿宴上郡主一样也能看见,不必急于这一时。” 被他卖了个关子,翟似锦低低叹了一声。 陈熠似毫无察觉,转头看向赵宜乐,道:“宴会时辰差不多了,公主和郡主也该去入座了。” 翟似锦故作从容嗯了一声,带着赵宜乐一同入席,在安排好的席位上坐好。 她们时间掐得刚刚好,席间众人基本到齐,只有帝后尚未露面。 男女席位分在两侧,翟似锦刚坐下,一抬眼就能看见对面陈熠望过来的清寒目光。 跟往日独处时的柔和神情不同,此刻他仿佛就是闲暇一望,只一眼就看向了别处。 翟似锦安慰自己,觉得这样也好,他们还没过长宁帝的那关,现在宴会里人多眼杂,他们表现得没有瓜葛也没什么。 不多时,殿外便有宫人高声唱道:“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长宁帝到了。 翟似锦霍然跟随众人起身行礼,却将手里的木盒捏紧了几分。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对不住我来迟了_(:з」∠)_ 今天写一半突然推翻重写了一遍,现在才整理好,是时速五百它的锅!(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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