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并不反驳她,只沉着脸绣白雪红梅。赵华容见婉清没有像之前一样咄咄逼人,暗暗觉得有戏,趁热打铁道:“表妹今天怎么没有去看望牛牛?害得我在周家太太院里等了你许久。” “我没请你等我。”婉清眼神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以后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赵华容嘴一撅,气呼呼道:“我好心好意给牛牛做了件肚兜,本想让你看看合不合适,没想到你不但不领情,还猜忌我的用心。” 婉清懒得和她一唱一和,直接无视她继续绣着屏风,反正赵华容比她着急! “表妹,姐姐性子直,你别和我计较。”赵华容立刻泪眼汪汪,扯着婉清的袖子认错:“我只是太喜欢牛牛了,你若不许,我不去看他了。”她注视着婉清的神色变化,见婉清依旧不领情,心里一急,换了副神色,担忧道:“但是,表妹,就算你不喜我也要为牛牛说句话。” 她好像鼓足了勇气一般,擦去眼泪,关切道:“牛牛虽然有亲祖母抚养,但外面依旧议论纷纷。表妹,你得明白,只有将军娶了嫡妻,牛牛有了嫡母,才能平了传闻、让牛牛免于流言蜚语!”话毕,已羞得满脸通红,小声道:“表妹,我未嫁之身,本不该与你说这些,但你我姑表亲姐妹,推心置腹的话我不说,谁与你说?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终于说到正题了!婉清正视着赵华容,见她一脸情真意切,心里耻笑不已,面上却不显,语气淡然道:“将军娶嫡妻自有大太太作主,你和我说什么?” 赵华容正要劝,婉清又道:“但不管是谁,我只有一个心愿,让我亲自教养牛牛,我的孩子只能养在我膝下。” 赵华容脸色一僵,婉清在她眼中清楚的看到了慌乱。 “表妹,你说笑呢。”赵华容攥着帕子,眼里怜惜的泪花却再没能掉下来,声音里的柔和也减了几分:“为了孩子的前程,应该把牛牛养在嫡母跟前,成了嫡子以后才能继承家业啊。” 答案呼之欲出,婉清再加一把火:“嫡妻自然要生嫡子,要我的孩子岂不是多此一举。” 赵华容猛地把指甲攥进掌心里,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好在还有一丝理智,担心被婉清看出什么,便用帕子挡住半边脸,假装擦眼泪,低声道:“表妹再想想吧,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离开,步子飞快的出了梧桐小院。 婉清冷眼看着赵华容落荒而逃,知道自己猜对了,等赵华容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婉清收回目光,看着绣了一半的白雪红梅图,心脏微微有点痛。 她从不曾期盼过赵家对她有所帮助,但被外祖家有血缘关系的人算计,内心还是有些酸楚。 婉清闭上眼睛深呼吸,等心绪渐渐平静,她轻轻自嘲了下,然后开始思索,这局棋怎么能赢? 白雪中红梅初绽,犹如点点殷红的鲜血,婉清拿起剪刀剪断丝线,将针线收进线筐,然后望着这幅半成品,眼里的神色慢慢变得坚毅。 另一半,就等和赵华容下一次对弈后,再绣吧!
第78章 有人给她送来了答案 到了十月,大太太开始筹办景泰的百天宴,如今有了儿媳妇人选,且赵华容和婉清是姑表姐妹,又一心疼爱景泰,大太太不担心因太重视庶长孙而吓跑了儿媳妇,便撸起袖子计划办一场震动全京城的盛宴。 周家是百年世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数不胜数,偏偏子嗣稀少,周以安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独苗苗,日常的花费实在少,大太太看完账本,搓着手心,豪爽的一挥手,拨了三千两来筹办她大孙子的百天宴。 周以安近些天公务繁忙,皇上牢牢记住了这个同病相怜之人,铆足了劲给他派活干,好让他建功立业早日迎娶心上人,因此周以安日日忙得团团转,大半的时间都是歇在西郊大营。 这一日,好不容易正点下值,周以安先去醉仙居买了一份樱桃咕咾肉,一路快马加鞭往家赶,快走到梧桐小院时,大太太又派人叫他过去,周以安只得把食盒递给长安,交代道:“不用等我,让她趁热吃。” 等他回到梧桐小院,婉清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的洗漱,然后撩起帐子,躺在床榻的外侧,慢慢挪过去在婉清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起身之际,看见婉清缓缓睁开了双眼,周以安笑了,侧着身子望着她:“怎么还没睡?” “不太瞌睡。”婉清微微坐起身,靠在枕头上,压下满脑繁杂的思绪,问道:“大太太是和将军商量牛牛的百天宴吗?” 周以安在婉清的语气里听出了愧疚,他明白,作为亲娘,不能参与孩子的宴会布置,婉清心里一定很难受,当下便仔仔细细的说了宴会的各处细节与她知道,最后叹道:“母亲将赵家放在了亲眷席位,定是记起了婶母。” 婉清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什么也没有说。 周以安见婉清浅浅的笑起来,以为她对景泰的百天宴放了心,便伸手搂她进怀里,亲了亲婉清的秀发,柔声道:“睡吧。” 婉清闻言,顺着周以安的怀抱往下躺,周以安喉咙动了动,等婉清依偎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酝酿睡意时,他的手掌不受大脑控制的动了动。 婉清眼皮一跳,抿着唇角安静的躺着。 周以安内心冒了一团火,他舔了舔唇,没忍住,手掌再次向里探了探,嘴唇吻上了婉清的眉眼。 婉清缓缓睁开眼,对上周以安微带赤色的眼眸,她一怔,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眸,然后在周以安急促的呼吸中和粗糙有力的手掌下软成了一滩水。 但当婉清乌黑的发凌乱的散落在床榻上,蜜合色的寝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时,周以安却突然停了下来,火热的身体用力搂紧婉清,声音有些嘶哑:“睡吧!” 婉清微微怔愣后,将烧红的脸颊埋进周以安滚烫的胸膛,轻轻嗯了声。 次日,婉清醒来的时候,周以安已经骑马去上朝了,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略微有些迟钝的发了会呆,才喊春芜等人进来伺候。 吃过早饭,春芜回禀道:“娘子,探听出了一些结果,京城不知名的医馆,没有郎中去过赵家看诊。而最近离开的京城的郎中倒是有两三个,不过仔细查探后发现,这些人皆是典卖了房产之后才走的,并没有异常。只有一个城西花枝巷的李稳婆,是头天晚上买驴车次日清晨一家老小便赶车走的。” 婉清放下手里的书,皱眉问道:“稳婆?” 春芜点头,纠结道:“娘子,我们还继续打听吗?” 怎么会是稳婆?婉清一时摸不到头脑,稍微思索后,微微摆手道:“不打听了,让他们回商队好好历练吧。” 她已经知道了赵华容的目标,至于是不是因为她不能生,用话诈一诈便能确定了。 然而,令婉清没意想不到的是,会有人给她送来答案。 这天下午,婉清歇过晌午觉,准备去大太太院里看望景泰。 春芜一脸不敢置信的进来回禀:“娘子,角门的婆子说,青云来给您请安。”婆子告诉她时,她以为听错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还跑到角门处看了看,确实是在前院书房时阴阳怪气的青云。 婉清顿了片刻,道:“让她进来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婉清直觉青云有事找她。 青云还是原来的模样,进到屋子里先打量了一番,一脸嫌弃,看见婉清也不欠身请安,而是双手抱胸,抬着下巴,拽拽的道:“我来还你人情。” 秋葵见她这样便想撕她的嘴,冷嘲道:“就你,能还娘子什么人情?” 青云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秋葵,对着婉清道:“听不听?” “听。”婉清坐在上首,含笑道:“请说。” 青云脸上有些不自然,好像再次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次就输了,这次好像也赢不了,她气的哼了一声,放下环着的双手,站直了身子道:“这段时间,我见赵家与大太太来往密切,大概猜到了一些,赵家想把姑娘嫁给大公子,对吗?” 在她心里,周以安永远是温润儒雅的大公子。 婉清颔首,青云接着道:“我有个邻居,姓李,是个稳婆,去过赵家,所以我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婉清扶着座椅把手的指尖一动,青云略微有些踌躇,想了想,再道:“其实,李稳婆会一些调理女子内里的方法,不过只周围邻舍知道,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请到礼部侍郎赵家,让她给一位从未来过月信的姑娘调理身子。” 从未来过月信?婉清有些惊诧,女子一般及笄前来月信,赵华容今年十七岁了,怎会拖到现在才看诊? 但略一思索,婉清便明白了。这个世道,女子立身本就艰难,闺阁女子更是讳疾忌医,更何况是关乎声誉的隐疾,这一拖便拖到了现在。等到赵华容年龄渐长,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不来月信就成了最棘手的问题,赵太太只好悄悄求医。 不过,赵太太是当家太太,在京城素有贤名,手段心机深沉,为着女儿必然安排周全,怎会让青云得知了消息?
第79章 我若做了,便比赵华容更可恨,也更可悲 即使不愿承认,青云也知道,她能有现在的日子必须感激婉清。 虽然还是奴仆身份,但公爹是周家当铺的管事,一家人皆不用进内宅伺候,在外赁个小院子自由自在;且丈夫是吴家的长子,得弟弟们爱戴,将来是要接公爹差事的;婆母和气,从不与她红脸,她进门一年未有身孕,全家上下连一句酸话都不曾有。 青云知道,吴家对她这样好,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她曾是前院书房的一等女使,在将军府有些脸面,而且婉清为她择亲时,是派长顺告知吴家的,丈夫至今都以为,是大公子亲自替她选的夫婿。 婉清保全了她的颜面,她懂! 况且……,大公子这样的君子,青云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娶一个不能生的女人。 丈夫很好,她这辈子能嫁给丈夫已是三生有幸,所以他万万不敢再去找大公子,另外便是她不想欠婉清的人情,所以思想前后,她腆着脸来了。 她不知道婉清内心的想法,只是想把秘密告诉婉清,好让婉清在大公子和大太太面前讨个赏! 青云很别扭,她来时想的很清楚,不过面对‘她耗尽谋算,对方不动如山’的婉清,她是彻底的手下败将,自尊心作祟使她依旧有些不服气,便装出一副狂傲的模样,鼻孔朝天道:“我不清楚李稳婆看诊的姑娘是不是和大公子议亲的人,但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你去提醒大太太和大公子,他们定会记你的功劳,然后,我们两个,从此各不相欠了,你别想让我感谢你。”说完鼻子一哼,脸往一边扭去。 婉清笑着点点头:“好,你不用感谢我,但我要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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