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好把藏书阁的事说与贞贵妃听,最后为难道:“淑妃已经有孕,很得母后的欢心,再说她肚子里毕竟是朕的皇嗣,朕不好不让她生下来,但也许会是个公主。贞儿,你别伤心,朕发誓,朕再不会宠幸她。” 贞贵妃杏眼眯起,恨的银牙咬碎,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让皇上解除她的禁足,便叹口气,柔顺的依偎在皇上的怀里,咬着嘴唇妥协道:“臣妾爱皇上,当然也爱皇上的孩子,淑妃既然有孕,臣妾怎会让皇上堕了她的龙胎,定是期盼她顺顺利利的为皇上生下龙子。只是,臣妾好想皇上啊,臣妾日日见不到皇上,活着还有什么趣,皇上让臣妾死了算了。” “贞儿勿要说傻话,朕哪里舍得让你去死。”皇上抚摸着贞贵妃嫩滑如玉的脸颊,眼睛里是视若珍宝的爱意,他思虑了一会儿,定下主意,安慰道:“你莫急,朕为你向母后求情,若母后不答应,朕便与你一起禁足,再不迈出这宫殿半步。”
第116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贞贵妃柔柔的笑着,望着皇上,感动道:“皇上对贞儿的情意,贞儿无以为报,只求能一辈子侍奉在皇上左右,为皇上端茶倒水、做粗使奴婢,贞儿也愿意。” 皇上紧紧搂住贞贵妃,点点头:“你对朕的心,朕都明白。” 皇上下令解除了贞贵妃的禁足,太后气的摔了一套茶具,怒道:“李嬷嬷,去宣哀家的懿旨,贞贵妃身为妃嫔,竟敢在深宫中自缢,皇上宠爱贞贵妃不舍得罚她,然嫔妃自戕是大罪,哀家不得不罚,贞贵妃藐视皇恩,也是王家教女不当,女不教父之过,便削了永威侯的爵位,将他贬为庶人来替他闺女受过吧。” 李嬷嬷不敢应下,皇上必定不会同意的。 太后气到脑仁疼,怒吼道:“还不快去。” 李嬷嬷只好领命而去,心里想着贞贵妃定要闹上一闹了,果然,太后懿旨刚到永威侯府,贞贵妃便脱簪散发跪在宁康宫门前请罪,悲哭哀嚎道:“求太后饶了臣妾的家人,赐死臣妾吧。” 贞贵妃还没跪一刻钟,皇上就赶过来了,宁康宫再次鸡飞狗跳,最后太后被气晕了,皇上抱着跪晕的贞贵妃大步离去,下午便下旨,晋封贞贵妃的亲弟弟为禁军统领,这便是暗地里与太后较劲了。 太后听说后,躺在床榻上捂着心口痛声道:“哀家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 李嬷嬷只能叹气,太后只皇上这一个儿子,自然事事为皇上考虑。 但皇上…… 李嬷嬷真想不通,贞贵妃如今年过三十,已是半老徐娘,皇上为什么独独对她情根深种? 其实,为着江山社稷考虑,太后也曾命人在贞贵妃的饭菜里动手脚,想要不知不觉了断贞贵妃,谁知贞贵妃还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皇上已担忧悲痛到晕厥了,还曾说‘若贞贵妃去了,他便剃发出家,从此了断红尘’,太后那还敢毒死贞贵妃,只能任由皇上专宠贞贵妃一人。 太后为了皇上,足足忍了将近二十年,不知道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再忍不下去。 将军府,老太太知道贞贵妃解除禁足后,便预感到不妙,当下写了一封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周家戍守边关的大老爷手中,再让邹嬷嬷附耳过来,轻声吩咐她几句话,便让尽快去办。 永威侯被削爵的第二日,娶了贞贵妃亲妹妹的乞丐闹着要休妻,贞贵妃听说后,咬碎了一口银牙,忍着怒气劝哄哭成泪人的王嫣儿,却也被王嫣儿缠的分身无术。 接下来,在边疆的周大将军则每日给皇上递一封请安折子,折子上句句都是关怀圣上龙体的话,只折子的最后一句,皆是‘望淑妃娘娘安’。 皇上每每看完,总是冷哼道:“周大将军这是绕着弯子给朕施压啊!” 不过,对于这份压力,皇上确实无可奈何,周大将军与边疆至关重要,轻易动不得,只好吩咐太医好生照料淑妃的身孕。 老太太为了淑妃每日禅精竭虑,然而,现实总是不尽人意,该来的还是来了。 贞贵妃以‘不敬’的罪名杖杀了老太太送进宫里的两名通晓医理的女子,事后还哭着跑到皇上跟前告状:“后宫无主,臣妾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嫔妃,为皇上管六宫事宜,自然要尽心尽力照料淑妃的龙胎,但今日臣妾不过是想看一看淑妃的汤药,为淑妃熬药的那两个宫女偏要发倔,就是不给臣妾看,臣妾面子下不来,加上一时气急,才让人打死了那两个宫女。谁知周家大太太竟然因为两个宫女恨上臣妾了,说臣妾的父亲是个杀猪的,还说臣妾没有教养,她如此诋毁臣妾,臣妾再无颜面活在世上了。” 皇上当即火冒三丈,令御前的宫女去训斥大太太。 贞贵妃连忙拦下,哭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心疼臣妾,想要为臣妾做主,但皇上,若你让女官去训斥了周家大太太,她定是要恨毒臣妾了,臣妾好害怕她那天错了心思来报仇,皇上,求您别让宫人去了,臣妾母家被太后削了爵位,如今臣妾的父亲已是庶人,臣妾实在不敢与周家作对啊!” 皇上眉头紧皱,厉声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还不是周家的天下,这皇城也不是周家的皇城,来人,去传朕的旨意,周家大太太在宫里也住了大半个月了,身为命妇哪能长住皇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今日便让她回府吧。” 大太太怒火攻心,忍着屈辱和怒气回到将军府便病倒了,老太太生生被气的喘上不来气,邹嬷嬷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拍抚老太太的胸口,许久,老太太能呼吸了,恼恨的用力捶着炕桌,眉眼含血的悲痛道:“我周家竟为一个昏君守江山!” 大太太在床榻上怒声诅咒贞贵妃,婉清不用打探便知道了来龙去脉。 她坐在暖榻上握着一本书沉思,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到发白。 老太太和大太太在宫外,贞贵妃却在宫里,且她掌管六宫事宜,想要找淑妃的麻烦轻而易举,老太太和大太太就算竭尽全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淑妃如今病弱,若龙胎保不住,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皇上偏袒贞贵妃,贞贵妃真谋害了淑妃,皇上会杀了她为淑妃报仇吗? 不会,或许还会帮着贞贵妃洗脱罪名。 婉清放下书本,依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眸。 淑妃是周以安的亲姐姐,是景泰的亲姑姑,若她有个不好,老太太和大老爷会怎么做?周以安又会怎么做? 可是,纵然大老爷手里握着大武国三分之一的兵权,但剩下的三分之二依旧牢牢握在太后母家和皇上手里。 且周家世代忠良,周家真会为了淑妃不顾百年清誉吗? 婉清猜不透,但她却明白一件事,贞贵妃与周家的仇恨结下了,将来定会蛊惑皇上一点一点除掉周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婉清睁开眼睛,手指微动。 淑妃若能产下皇子,说不定,如今的困局便能逆转。 而且,这或许是她唯一挣命的机会。
第117章 竭尽她所能,与他一起守护家人 夜已深,婉清却睡不着。 内心深处一股不认命的倔强在蠢蠢欲动,正怂恿着她的意志、煽动着她的情绪。 性命与尊严,如何取舍? 婉清明白,周以安此番出征是为了给她正妻的名分,但律法无情,除了用军功兑换皇上一句‘依情同意’,还有九十军杖无可避免。皮开肉绽之苦,就算周以安愿意,她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再者,将军府其他人也不会同意,若周以安为她与整个家族抗衡,她岂不是将傲世独立、君子如兰的周以安拉入了万劫不复的泥潭? 做人不能如此自私自利。 她不愿,更不舍得。 可若是她一直没有机会挣脱命运的枷锁,她这一辈都将是个‘连律法都默认低贱’的妾。 能得到的最好结局,不过就是周以安对她一往情深,此生不再娶嫡妻。 但是,这份深情能维持到何年何月? 她不是天女下凡,更不是妖精转世,她不敢狂妄不可一世,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 更何况,她的本心,愿意一生为妾吗? 愿意守着这一方小院到白发苍苍、再不迈出深宅半步吗? 愿意孩子们一世顶着庶出的名分、被世人议论其生母狐媚善妒不让周以安娶嫡妻吗? 不,她不愿。 她想与周以安并肩而立,而不是畏手畏脚、苟且偷生的藏在他身后。 她想成为他的妻子,在风雨浪潮涌来时,能与他一起守护所爱之人,而不是困顿在一院之内无能为力的着急焦躁。 除了红霞山,她还想去看看其他秀美的景色,看一看这天下壮丽的山河,而不是一生如井底之蛙,只知头顶这方天。 命运将她推入深渊,她却偏不认命。 她不甘心一辈子做泥潭里的烂泥。 如今,唯一挣脱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是向死而生。 不仅是她的性命,还有肚子里这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用这三条命去押注,她敢赌吗? 婉清紧紧攥住拳头,闭上眼眸,一滴眼泪自眼角滴落,将软枕上一朵刺绣的梅花润成鲜血的颜色。 及至天色微亮,婉清从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中睁开眼睛,她眯着眼睛望着头顶绣着迎春花的床帐,慢慢定了心神,她扶着肚子坐起身,眼神缓缓变的坚定而刚毅。 时机可遇不可得,她若不牢牢抓住,可能永远不会再得。 若勇敢往前迈一步,她还有生还的几率。 但退缩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或许,这样的生活都是奢望,大厦若倾,根株牵连,无人能独善其身。 她已是周家的一份子,就要与周家共进退。 其次,她既然想成为周以安的妻子,就要能担起妻子的责任,竭尽她所能,与他一起守护家人。 这样一想,事情便不难抉择了,但婉清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眼泪终究滚落下来。 对不起。 这两个孩子,他们是被迫选择要与她一同在沼泽里前行,稍有不慎,便再没机会到人世间看一看。 婉清微微蜷着身子,一手轻轻按在小腹处,眼泪一滴滴滑落,她低着头,愧疚的低喃了千百遍的对不起,然后在晨起的阳光透过雾色的窗纸照进灰暗的屋子时,用手掌一点一点擦净了咸涩的眼泪。 既然来这世上走一遭,就要痛痛快快的活出名堂来! 周以安敢为她受九十杖棍,她便不能畏畏缩缩的往后躲。 婉清撩起帐子下床,赤着脚站在脚踏上,声音微微沙哑:“紫玉,去瞧瞧,老太太可醒了?” 紫玉在门外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老太太院里,一刻钟后跑回来,轻声回禀:“老太太醒了,大太太陪着老太太念佛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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