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存看着不停从洞口掉落的流石,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明天再来看,这里应该会被流石堆起来,到时候我再搬一些大石头,垫起高度,就可以出去了。” 他低头看乔沅,“怎么样?” 乔沅迷茫地看着他,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眼里蓄着水光。 这幅样子,显然不可能听得进他刚才的话。 齐存轻笑一声:“困了?” 那是当然的,乔沅爱美,为了保持好气色,一向睡得早起得晚,要是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就梦会周公了。 她困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记得自己是要扶着齐存的,只差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谁也没有像她这样欺负伤号的。 齐存不仅不介意,还很满足。在洞底附近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席地而坐,把眼睛都睁不开的乔沅放在腿上,紧紧地抱着她。 洞壁倒映出二人交颈而眠的影子。 齐存突然听见乔沅喊了一身他的名字,凑近一听,却再没有声音,只是她随口的呓语而已。 …… 在乔沅嫁给齐存之前,两人是见过几面的。 夏日炎炎。 齐存查出军营里出了叛徒,和胡奴勾结,连进京之后都还在给胡奴通风报信。 而最近的一次通风报信,就是在西楼。 西楼是上京有名的风雅之地,人多眼杂。 为了不打草惊蛇,齐存让人随意开了一间包厢,让手下在楼里轮流查守。 他正在小隔间泡茶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到隔间里有人,喊了一声。 “来一盏冷茶。” 这是把他当小二了。 齐存没动,又听见里头喊了一声,声音娇娇媚媚,有些熟悉。 今日乔沅最喜欢的一个名角儿在西楼排了一场戏,这名角儿红极一时,想听他的戏可不容易。 为此,乔沅不惜冒着大太阳出门。 到了西楼,乔沅直接进了惯常来的厢房。 小二没有动静。 乔沅解下锥帽,歪坐在软榻上,以为他没听见,有气无力地又喊了一声,这才听见那脚步声过来了。 那人在乔沅身边停下。 乔沅闭着眼,伸出手:“倒茶。” 那人又没动静了。 这小二怎么回事,西楼会不会教人? 乔沅正要睁眼,手心一沉,放了一个茶杯。 她饮下冷茶,顿觉浑身清爽。 姑娘家的裙子好看是好看,却华而不实,乔沅从府里过来,身上出了一身汗。 她拉开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锁骨,这才感觉凉快了些。 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乔沅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正要发火:“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张冷俊的脸映入眼帘。 “你是……镇北侯?” 距离齐存进京,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齐存的眼神从她惊讶的脸上滑过。 乔沅那日穿着雪青轻纱裙,更衬得那身皮肉仿佛冷白玉似的,白皙的脸蛋被蒸得透着粉晕,色若春晓,额间的花钿艳气逼人。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衣衫不整,手忙脚乱地拢好衣襟,遮住那片引人遐想的肌肤,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在我的厢房?” 齐存好整以暇:“这位姑娘,这厢房是我订下的。” 乔沅理直气壮:“可这是我常来的地盘” 她常偷偷溜出来看戏,每次都来这个厢房,西楼的小二都熟悉她了。 齐存皱起眉:“你常来就是你的么,这间厢房又没写你的名字。” 哪有人这么霸道。 下一刻,乔沅告诉他,有。 “什么没写我的名字,喏,这就是。”她指指齐存手里的茶杯。 那茶杯壁上俨然刻着一个小字,沅。 齐存突然想到,他刚才还用过这个茶杯,唇纹细细地碾过那个小字。 乔沅见他不说话,得意地扬起眉,正要赶他出去。 齐存慢吞吞地扫过她鲜活的眉眼,“那这个厢房也是我花了钱订下的。” 乔沅微微睁大眼,她仗着家世好长得好,在上京横行霸道惯了,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不让着她。 窗外传来丝竹声,戏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再去订厢房已经来不及了,乔沅只好勉为其难道:“哼,那我就大方一次,和你一起用吧,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 听听,明明厢房是齐存花钱的,乔沅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他占了便宜的样子。 悠扬的咿咿呀呀声传来,乔沅喜欢的名角儿已经上台了,她顾不得齐存,趴在窗户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 身段玲珑细致,乔沅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美的。 厢房门被人敲响,这是手下的暗号。 齐存扫了专注看戏的乔沅一眼,转身出去了。 事情查清楚了,人赃并获,齐存让人把叛徒带下去。 叛徒被堵着嘴,眼神绝望。 齐存活阎王之名,手段狠厉,在边关无人不知,落到他手里,连死都是奢望。 手下知道齐存不是喜好享乐之人,不近女色,若不是为了查案,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种风月地方,于是问他现在要不要回府。 出乎意料的是,他家侯爷没有犹豫地拒绝了。 齐存出来的时候,听到楼下的戏已经到了高.潮部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台上。 一切阴暗面,都被这咿咿呀呀声掩盖。 齐存回到厢房,果不其然看到乔沅还趴着看戏。 这姑娘入戏太深,手里的帕子都被泪浸湿了,眼泪像是流不完似的。 乔沅两泪汪汪,一张干净的帕子突然盖住她的鼻子,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使劲儿。” 乔沅下意识照做,堂堂镇北侯就这样帮一个姑娘擤鼻涕。 齐存面色淡然,仿佛只是见不得小姑娘哭花脸,顺手帮了个小忙。 乔沅微微涨红脸,欲言又止。 早听说边关的人都豪放不羁,没想到都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呀。 最后,那张帕子去哪里了呢,谁也不知道。 …… 官家小姐们都在传,这个进京的镇北侯长得威武健壮,冷着张脸,像是随时要杀人。 乔沅不以为然,镇北侯只是表面长得凶,实际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之后乔沅还和镇北侯打过几个照面,镇北侯看到她,还会遥遥点头致意,看起来很友善。 直到圣上下赐婚圣旨那一天。 乔母哭天喊地地闹着乔父,让他进宫退婚,乔父被吵得头疼。 “圣旨都已经下了,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全家人的命都不要了?” 乔沅听见他们的争吵,想了想,镇北侯的话比他们有分量,干脆让他去向皇帝说好了。 这样皇帝怪罪也怪不到乔家头上。 乔沅趾高气扬地来到镇北侯府,对着门房说要见镇北侯。 一般来客,都是由门房通报主人,再由主人决定要不要见,这中间还要经过一段时间。 没想到,两个门房只是面面相觑了会儿,其中一个门房反应过来,神情恭敬地带她进去了。 乔沅面色一懵,没想到这么顺利。 门房把乔沅带到正院:“侯爷一般不让人进正院,奴才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乔沅回过神,拍了拍脸,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镇北侯同意去和皇上退婚。 直到进入正院,乔沅一眼看到前面靶场齐存高大的身影,张口正要喊他。 齐存仿佛感受到什么,转过身来。 乔沅莲步一顿,僵在原地。 镇北侯身后,一个血人倒下,乔沅眼尖,看到他露在外面没一块好皮。 齐存没想到乔沅这个时候会来,皱了皱眉,让手下把这个叛徒拖下去。 两道清晰的血痕一路蜿蜒。 乔沅牙齿打着战,她连杀鸡都没见过,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齐存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眼眸猩红,眉宇间还残留着惊人的煞气。 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阵往乔沅鼻子里钻,熏得她胃里翻滚。 那天,乔沅是坐着镇北侯府的马车回来的。 她心神恍惚,下车的时候一脚踩空,一只大手及时伸过来,紧紧地箍着她的腰,稳稳地把她放在地上。 乔沅落荒而逃。 之后,她再也没闹着要退婚。 …… 乔沅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一个怀抱里,身子都施展不开。 她好不容易挣脱了齐存的手,跑到洞口看看流石的进度。 进度很喜人,地面已经堆了半个多人的高度,明天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这里有些风,吹得乔沅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吓得赶紧跑回去了。 齐存还是那个姿势,应该还没醒。 他伤成那样,没高烧就好了,睡得沉也正常。 火折子已经烧完了,洞里一片黑暗。 乔沅自觉地窝进他怀里,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背上,脑袋埋进他颈侧。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呜呜呜她一个人好怕,这里好黑,好冷。 直到她睡着了,齐存突然睁开眼睛,细细地看着这张雪白的脸蛋。 还不到一刻钟,刚才还怕得发抖的人已经睡香了,浓密卷翘的睫毛乖乖地搭在眼睑上,脸蛋透着红晕。 他突然抬起手,弹了弹乔沅的眉心。 力道之轻柔,连红痕都没留下。 清风把他的话带出洞口。 “小废物。” 他身娇肉贵的小废物。 …… 乔沅感觉眼前一片光亮,她下意识侧了侧头。 下一刻,一双手搭在她的眼皮上,乔沅又渐渐睡熟了。 带着青草气息的风拂过她的脸。 嗯? 乔沅猛地睁开眼,枝繁叶茂的柏树映入眼帘。 她从齐存怀里坐起来,一件外衣落在地上,表情愣愣的:“我们出来了?” 齐存看着远处朝这边赶来的禁军,低低应了一声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骂人的称呼前面加个小字,莫名就可爱起来了,比如小废物~
第18章 皇帝听说齐存回来了,拖着龙体来了一趟,留下一大堆赏赐。 这个营地的人的目光都变了,有了皇帝的救命恩人这一头衔,只要不造反,可以预见镇北侯府接下来几十年的滔天荣宠。 秋狩到这里自然是举办不下去了,皇帝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回去。 只是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多多少少带了点伤。 齐存因为背部有伤,特被皇帝批准留后一步,免得被颠簸加重伤势。 官道被前头的大部队清理过,因此这辆马车一切从简,只带了几个守卫,晃晃悠悠地好似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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