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县则是因为她之前听那个历练的师兄回来说起河泊所,隐约觉得不对劲,所以想去瞧瞧。另外,东明县还是萧家的老家,至今萧家老宅和祖坟还在那里,有不少族人还留在东明县。 永平府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狄指挥使多年来游离于朝廷之外,一直保持超然的立场,她麾下的蝎子营营如其名,又毒又狠,战力非凡。铁慈通过书院这次的事,知道了容老夫人一些事,越发觉得这位容家长大的狄家旁支,当年和容家怕有一些什么事,未必如她想的,是容家的刀,所以,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军权,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再说还有影子的字条,也指向永平府。她心中总笼罩着隐龙的阴影,不希望自己辛苦一场,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一定要去看看。 但军中不比别处,她需要合理的理由隐藏。因此在抽签时候,她让沈谧做了手脚,让他帮忙筛选一下报名历练的人选,选出合适的人塞到永平府去,将来也好培植亲信,毕竟战场同袍,情谊非同寻常。 如今听说田武入选,虽是意料中事,倒也欢喜。 正说着,沈谧来访,铁慈出去接着,沈谧一脸愧色,道:“今日抽签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给崔轼抽到了永平府。” 铁慈眉头一挑。 没想到崔轼也去报了名,沈谧是一定不会安排他的,但他还是抽上了,这事就有点意思了。 面上她并不在意模样,安慰沈谧:“无妨。此人虽然人品差了些,但我总不至于怕他的。” 沈谧又道:“十八,要么我也……” “你留在书院。好好读书。好好侍奉你母亲。明年会试,我等你金榜题名。”铁慈道,“书院派系已经被我打散,那些乱七八糟规矩也废了许多,我需要你留在书院,帮我守着这里。外卖业务继续开展,收到什么消息就传递给我,书院和盛都呼吸相连,这里我不能丢了。” 沈谧便点了头,退出去前笑道:“还要帮您养猫,等您正式回京,得送回您三只肥猫。” 铁慈笑道:“对。说不定到时候啊……” 沈谧笑道:“猫都能生,说不定到时候它们已经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那届时都送来给您么?” 铁慈听到“子子孙孙”,没来由脸一热。抓起容易看看,这只小公猫已经长出了毛,睁开了眼,长相十分貌美,大眼小嘴,自带眼线,周身雪白,有少量的玳瑁色花斑,是只出众的三花。 更绝的是,身上腹部有块花纹,竟然是个桃心的形状,玳瑁色桃心里还套着个黑桃心,铁慈第一次看见这花纹的时候,瞬间想到容蔚。觉得真是绝了。 此刻那小猫在她掌心团成一团舔毛,张开嫩红的小嘴,打了一个呵欠,又好奇地凑近来看她,一张团团大眼的猫脸在眼前放大,乌溜溜眼眸占了脸一半,萌到令人心颤。铁慈蓦然想起马背上那一幕,老脸又是一热。 田武从帘后探出脸来,正好看见,嘀咕道:“十八这是生病了吗,对着个猫脸也这么红。” 铁慈装没听见,抓起容易,一脸冷酷地对沈谧道:“交托你一件事。回头寻个手艺好的师傅,把这只猫给骟了。” 沈谧:“……??” 铁慈阴冷地笑一声。 男人招蜂引蝶,无事生非,都是这祸根子引的。容易如此貌美,为免周遭小母猫被祸祸了,还是早日挥刀自宫的好。 沈谧看见她脸上表情,激灵灵打个寒战,赶紧悄悄溜了。铁慈心中烦乱,眼看天色黑了,同学们大多还在静斋读书,便抱了猫在檐下乘凉并撸之。 小猫这几日养得不错,丹霜应该用了心了,这两日却不怎么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行装打点好没有,明日那闹剧完毕,诸事若能顺利了结,她们也就该走了。 想到明日,铁慈忽然想起一件事。明日怕是要揭开身份的,届时容蔚也便知道了,他……他会怎么想? 是一怒而去,还是死缠烂打? 两种似乎都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不管怎样,到时候她得和对方说清楚自己的婚约。 或许那时他自然便知道了,毕竟选太女夫是明旨发于天下的。 到时候,他又会怎样想呢…… 正纠结着,忽然什么东西落在头顶,她虽然出神,五感却明,伸手一抄,发现是颗石子。 她抬头,就看见容蔚坐在斜对面屋顶上,举着个酒壶,对她晃了晃。 但凡坐上屋顶必定喝酒,这是什么老套行为。 铁慈没动,举起手中猫,示意不要喝酒,下来撸猫。 她只想躲在檐下暗影里,怕被容蔚看见她瞬间又热起来的脸。 她还不想离那张脸太近,怕自己按捺不住兽性大发就不好了。 毕竟某人滋味确实不错。 容蔚却不听话,又弹出一颗石子,这回砸的是她的猫。 铁慈护住猫头,探头怒道:“那是你弟,你也砸!” 屋顶上容蔚笑一声,道:“不来也罢,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铁慈心中一跳,什么也没想,下一秒她已经在屋顶上了,“为何忽然要走?” 她有点懵。这……亲完就跑?这得有多渣? 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没打算负责? 真是渣得日月同辉。 容蔚仰头看着站着的他,下颌薄薄流过月光,笑容便显得有点凉,“这不是不受人待见,被人驱赶喊打喊杀,只能收拾行李早点滚,免得碍人眼么。” 铁慈听得这话古怪,正要再问清楚一点,却听容蔚又道:“我本来就是代人上课一段时间,真正的骑射老师另有其人,如今家中有事,自然该走了。” 他当初从慕容端那里搞到书院的荐书,拿到手才发现是推荐去当先生的,不过也无所谓,本就是个幌子,目的是引来老四并解决之,如今目的达到,早就该走,是为了叶十八才多留了几日,如今受了丹霜刺激,又忽然想明白一些事,倒是下定决心迫不及待要走了。 这个身份,诸多不便,留在叶十八身边使劲,还惹得他烦,派人驱赶都来了,又何必呢。 他这么说,铁慈便不好问了。默然伫立半晌,心里茫茫然的,连先前的羞赧都忘记了,半晌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那你等等。” 她掠下屋顶,容蔚颇有兴趣地等着,心想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如今可是心生悔意了?是要送什么要紧信物,还是后悔了,要改变心意吐露心声? 若真是如此,自己倒也不必再折腾,就地趁热打铁。 如果还能再睡一睡那就更好了。 容蔚摸了摸怀中,那是几本他派人搜罗来的风月话本,男男那种。他自己已经十分深入地研究过了,在被震撼启蒙的同时,也确立了伟大的志向,他准备把这个作为临别赠礼,给叶十八那个小呆子好好启蒙。 等这书多看个几本,慢慢地估计叶十八也就能接受了。 风声轻响,铁慈跃回,正看见容蔚脸上古怪又淫荡的笑容。 这家伙想到什么了神情这么猥琐? 要走了他这么开心么? 铁慈不觉有些气闷,将袋子扔过去,容蔚接了,打开一看,厚厚一叠银票。 他有些意外,也不太愉快,掂了掂,唇角一撇:“这是聘礼还是嫁妆?” 铁慈不理他的骚浪话。 “咱们赢的钱,很多比较零碎,我让丹霜去兑了大额银票来方便携带,也配了一些小额银票和零碎银子,刚刚处理好,这便给你。” “有这么多么?” 自然没有这么多,铁慈一分未取。她自幼资产就交给师傅,师傅经商之能甲天下,她早就是个超级大富婆,更不要说在她心里,整个大乾都是她的,哪需要和人争利呢。 倒是容蔚,明显境遇不佳,家里有钱但和家里关系不好,银钱支配未必方便。 想要出人头地,金钱资源必不可少。铁慈便一起兑换了给他了。 她道:“自然,我还多给你不成?那我岂不是白忙了。” 容蔚目光扫过,便知这里定然是全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那一直发散不开的郁气倒被冲散了不少,想了想,便将银票收起。 他也是不缺钱的,母妃家族富可敌国。当年父王娶母妃,不就是看在孙氏家族在辽东经营多年,财富惊人,人脉广博,能助他稳固王位安定辽东么。 但是父王站稳脚跟后,又开始嫌弃母妃家族是商户,加上孙家传说中还是数百年前的皇族分支后代,自己的外公,孙家上一代的主事人,又出名的才智过人,为人旷达,交游满天下,虽出身商户,却极得名望,号称“玉面孟尝”,人人称有王者之风,传出些很是惊悚的流言传说,犯了大王的忌讳。 那些年里,王宫明里暗里,各种侵吞掠夺打压孙家,直到外公逝世,后继无人,孙家败落,父王才安了心。 大抵人做了亏心事就会心虚,孙家后来便成了大王的忌讳,连带着宝相妃无宠,多年不孕,意外才生了他,而他之所以也不受宠爱,除了那以男作女之事,自然还有孙家的原因在内。 但就是大王也不知道,孙家最主要的财产,早就被外公多年里慢慢转移,有能养整个辽东的宝库,也有改名换姓转入大乾境内不断扩张的各种商号和生意路线,如果不是在外公生命的最后几年,遇上了商业上的劲敌,扩张遭到了阻碍,孙家最后能掌握大乾一半经济命脉都是有可能的。 他自幼由外公培养长大,外公在他身上倾注无数心血和金钱,从生下来开始就用了万金换来的秘方洗髓,他连一般毒物都是不怕的。又为他寻遍天下能人异士,什么样的杂七杂八的都学,和一个域外异人学了易容和做面具,又和一位隐居梨园的大师学了如何通过控制自己的气息来改变声音,和一个杂耍高手学了如何改变身高,他会种地,会木工瓦工,会打铁烧金,会锔碗补瓷、会泥塑木雕,便是戏曲,从《高阳赋》到《十八摸》,也样样唱得,样样精通。 外公临去时,将掌管整个孙家的令牌交给了他,没有给宝相妃,宝相妃到现在都以为孙家已经败落了。 外公临终,唯一嘱托就是要他忍耐并孝敬母妃。 他拿走了母亲的财产,经营着自己的事业,明里掌握了绣衣使,暗里养了庞大的死士力量,还在不断扩张,便是对她忍耐些,也是应该的。 可笑父王一直以为自己扼断了孙氏的脖子,吞并了孙家的财产,也不想想,外公那样的人,怎会坐以待毙?就连最后,也是他自己…… 容蔚掐断了自己的思绪。 他站起身道:“我走了。” “啊……这么快吗?”铁慈没想到他说走就走。 “或许你愿意来个临别……”容蔚的目光落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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