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忙碌,也不会参与士兵们的跑步和训练,铁慈很少看见她,但指挥使也是近期的轶事主角之一,存在感很强。 因为只要飞羽做饭,她必定围观,哪怕那饭她一口也吃不着。 她看飞羽的动作,看飞羽的手,眼神痴迷,像要下一刻就把他给吃了。 有人问过指挥使是不是看上了火头军长。狄一苇的回答是喷一口烟到他脸上。 众人不敢窥探指挥使的情事,毕竟这事走向比较危险,看着往三角恋方向发展,狄一苇还是不光彩的第三者那种。 不过铁慈怀疑是四角恋,毕竟楼副指挥使始终亦步亦趋跟在狄一苇身后,虽然狄一苇和她一样女扮男装,以假乱真,但是形影不离的副手,还是应该知道真相的。 狄一苇看飞羽,他看狄一苇,飞羽看铁慈,铁慈看狄一苇。 这诡异而狗血的关系。 给热爱话本的大师兄知道,一定会很有写作灵感,可以集合耽美、忠犬、四角恋、强取豪夺、霸道将军、美食……等等热门元素,起步一百万字。 如果再深入一点,带球跑或者一胎九宝,六百万字收不住,毕竟九个娃一人一句话就可以水一章。 铁慈遐想了一下,遗憾地咂咂嘴。 狄一苇可不知道她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缓步上前,和她并肩看这前方的冷月关山。 她习惯性地敲敲烟枪,才道:“我今日收到了水师那边的军报,查清了当日鬼岛那边的事情,才晓得,我们运气不错,不然遇上那几位高人出手,少不得还得潜伏几个月,弄不好余游击得当细作当到老死。” 当日若非铁慈破坏计划,本该是归海生和宣琼联合出手,配合鬼岛众人,将那远洋商船劫掠完毕。劫掠成功,在一边躲着等待接应和分赃的水师,便不用出面。自然更不存在后面因为三圣死亡,水师的船贸然出面,被余守备借铁慈东风趁机拿下水师全船的事。 那么要等到这么一个机会,怕是真遥遥无期。 但狄一苇不提铁慈功劳,只归结为运气好,铁慈也不以为杵,笑道:“确实运气好,还没恭喜余守备升成了余游击。” 狄一苇顿了顿,又道:“之后我收到盛都来信,才知道盛都那边原本准备换我将,但是现在搁置了,说是和鬼岛这事有关系。” 铁慈笑道:“是吗?那该恭喜指挥使了。” 狄一苇这才看了她一眼,又抽一口烟,烟嗓低低的道:“不觉得不快吗?虽然有些事我们在鬼岛那里也没审出究竟来,但显然归海生夫妇三人是你作祟才会身死。随后才有鬼岛的事解决,商船保住,永平水师被我拿下。这样的战果才保住了我的指挥使位置。如此大功,你为何从开始到如今,都没和我说起?” “因为你这样的人,并不容易相信别人;因为越大的功劳,越是自己表便越容易令人生忌;因为奖赏这种事,自己要总是落了下乘,总要别人不好意思了,才会给得更多。” 狄一苇沉默一阵,痛快地敲了敲烟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世事练达。” 铁慈笑而不语。 人性这东西,是最深奥的东西。 狄一苇的烟枪的火光,在渐渐深浓的暮色里一浓一淡,“那说吧,你想要什么?”
第199章 任务 铁慈却敲开一根羊腿骨,用小刀挖出一条烤过的骨髓递过去,“指挥使尝尝?” 狄一苇看一眼,干脆伸嘴来接 铁慈的刀尖直对着她的嘴,只要往前一送就能刺穿她咽喉。 她好像根本没察觉这动作的危险。 铁慈也好像没有注意到,笑呵呵地收回刀。 狄一苇便把骨髓吸溜一声嚼了,叹道:“可算是吃上了。” 这一瞬间铁慈察觉到她脸色白了白。 铁慈又扎了一根骨髓递过去,这回狄一苇摆了摆手。 铁慈喂骨髓只是拖延时间,她没想好要不要直接跟人家说“来吧做我小弟吧。” 狄一苇这人她有点看不透。 她并不爱兵如子,甚至养蛊训兵,但不吃空饷,也从不占士兵功劳,赏罚分明。 她对百姓也谈不上多热情,惹着她了绝不相让,但是整个永平因她而得安居乐业。 她以国为重,以军为重,不在意是否牺牲个人利益。无论是谁。 这样的人,是不会崇尚君君臣臣那一套的。 主动暴露身份,未必能得到投诚,弄不好如果有需要,她这个皇太女都会被狄指挥使拿去用。 毕竟余守备前车之鉴在那,狄一苇用升职哄骗他甘心做卧底潜伏水师,却没告诉他鬼岛有三只大佬,他完全是在等一个渺茫的机会,弄不好等到死。 更不要说他本来就被压了职位。 在狄指挥使眼里,人人都是小肥羊,皇太女是最大的那一只。 铁慈不介意为国奉献,但是牺牲免谈。 再说,狄一苇的态度其实就是拒绝。余守备明明说过她行事严谨,会询问来龙去脉,但狄一苇根本没问,没问就是不想触及。 她笑道:“我要的,就是指挥使吃上我这一口。但看样子指挥使似乎并不喜欢?” 狄一苇道:“我还以为你要我离你的相好远一点。” 铁慈笑了。 “如果真是我的相好,被指挥使看看就撬走了,那也不配叫相好了。” “你很自信。”狄一苇烟枪点点她,“不过你放心,我就看看。” 铁慈想下一句是我不进去么? “能看出个花儿来?” “不能吃,闻一口也是好的。”狄一苇道,“我一生不会有成婚之事,虽然不曾介意,但是午夜梦回,偶尔也会不大舒爽,又不能真的半夜捡豆子。” 捡豆子是民间传说。少年守寡的妇人临终,有人问她如何熬过这一生的空房独守,她拎出了一袋豆子。 夜半难熬时,便撒豆于地,一颗颗摸索捡起,如此,一夜也便过去了。 狄一苇说这个略带心酸的俏皮话,隐然有试探的味道,铁慈很自然地问:“指挥使正当英年,倾慕之人无数,何出此言。当真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成婚滚炕头和打仗有什么相冲的?有个人滚炕头去火气还更有劲儿些呢。”狄一苇不以为然。 她忽然抚着胸口弯下腰,哇哇地吐了起来,远处有人遥遥望这边看着,就要冲过来,狄一苇摆了摆手。 铁慈将自己的水壶和帕子递了过去,并不多问。 狄一苇慢悠悠喝水,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不能吃羊肉。” “看出来了。” “一开始来永平的时候,这地方就只有羊肉吃,其余肉贵得吓人。我一吃,吐了还是小事,全身起风团子。” “勉强吃了几日猪肉,还是供应不上。那就吃羊肉吧,吃着吃着不就习惯了?后来一个游方郎中给了我一个方子,添在羊肉里,虽然还是想吐,但是好歹风疹好多了。就是羊汤味道因此特别难闻。我吃了几日,心中不满,凭什么我就得吃这么难吃的玩意,少不得让大家伙儿都陪我吃一吃。” 铁慈这才明白为啥第一天来喝的羊肉汤难吃到那样的高度。 狄一苇也是个狠人啊,一开始适应羊肉的日子该有多难。 “是先天生成的吗?” “我幼逢家变,赶了两只小羊上盛都投奔我远房姑母,那羊是我自小养大的,非常聪明,会找果子给我吃,冷了会一左一右给我取暖,还曾在火场中拽醒我救过我一命,我和它们一起上京找到了姑母,想着从此可以好好养着它们直到老死,它们也不用总给我辛苦地找食了。结果我第一天练武回来,姑母赏我喝羊汤,满院子的丫鬟都在喝汤,还有人嫌弃味大倒进茅房。” 顿了顿,她道:“那是我的羊。大妞,二妞。” “容老夫人不知道那是你的羊吗?” “她知道。” 铁慈不说话了。 她见识过这位容老夫人,今日再次刷新认知。 那么狄一苇的不吃羊肉就是心因性的过敏。吃羊肉对她来说,某种程度比生理性的还要残忍一些。 “如果仅仅是不吃羊肉,似乎不能让指挥使不思成家。” “那自然是因为更多的原因。”狄一苇抽着眼,淡褐色的眼眸在袅袅烟气里朦胧又深邃。 “容家栽培了指挥使,容夫人伤害了指挥使。恩仇之间,指挥使如何打算?” “恩?”狄一苇诧异地道,“哪来的恩?十二年的衣食钱,我早就还回去了,一枚铜板儿都不给他多的!” 她不回答仇的事,铁慈心里也便有数了。 今晚有意外收获,意外在狄一苇居然肯对她敞开心扉。 不过话又说回来,铁慈怀疑狄一苇根本不在乎将伤疤撕开给人看,由此来获得他人的怜悯和警惕性放松。 人一旦心软,就容易破防。 狄一苇忽然道:“前些日子我们看周边局势紧张,派了好几批斥候出去,但是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而且我们留在西戎和辽东的暗桩,最近也没了消息。” 铁慈神经一绷。 能派出去侦查这种敌方动向的一般都是高级斥候,行动十分秘密。如果齐齐出事,往往意味着军中内部出了奸细。 “所以我们可能想出其不意,派些生面孔出去。”狄一苇道,“你那日给我的条陈,我看了。但你想过没有,有时候机会未必是机会,更有可能是陷阱。” 铁慈一惊。 西戎如今正乱,辽东边军蠢蠢欲动,这可能是辽东内部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裘无咎和梁士怡联合起来做的局。 裘无咎想夺王位,梁士怡想扶妹夫上位,但都怕乱起来后被虎视眈眈的永平军趁火打劫。 所以铁慈推算梁家军要作乱没有错,但是对方有可能联手做局,引得永平军入局,再联合绞杀,瓜分掉永平军后,彼此无后顾之忧,又可以互相呼应,在西戎和辽东境内作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得先摸清情况。 “敢接这样的任务吗?”狄一苇用烟枪点点她,“可以任你在军中挑人,辽东还是西戎,这两地你挑一个,不管哪一处得到确切的情报,都对我们大军的下一步计划有莫大作用。你如果顺利完成,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任何要求?” “想当指挥使也可以,只要你当得上。” 铁慈在心里默默道:不,我想你只当我的指挥使。 “成。” “选哪里?” “西戎。” 狄一苇点头,“那我会先给你一个表面任务,今秋多雨,临近西戎边界的几个村子,怕会遭遇山体滑坡,我们往年都会派人去给山体加固,以免山体崩塌,埋了村子不说,还有可能给西戎那边整出通道来。这回便你带队去,另外让余游击领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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