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了什么?” “……”她垂了眸,双臂轻轻落了下来,“和离书。”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本王不明白我们之间突如其来有了什么问题。”沈行钧周身威压愈发迫人,“所以请你告诉我。” 可是明明今日要来的医官,是被他请来的,那些她不能接受的话,也是医官实打实跟他说过的。 他自己只字未提,却要她来告诉他。 她语气硬了些:“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话成功让他的眉重重拧了起来,“好,本王糊涂,但本王至少知道不把‘和离’二字挂在嘴边!” 他夹着信的指尖微动,将信高高举起,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将那信撕成了碎片。 带了墨字的纸一片片从她眼前落下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撕,直至那纸碎得不能再碎,沈行钧用力地将手中的纸片向空中一甩,登时那纸片纷纷扬扬洒的满地都是,仿佛在这一寸空间里下了一场雪。 “本王说过,想和离,除非本王死了。” 他抽出腰中佩剑,将剑柄硬塞到她手上,胸口直直迎上那剑尖,面不改色。 “你若实在想,可以动手。” “你又发什么疯!” 青杏被他吓到了,颤着的手根本握不住那沉重的剑,让它“咣当”一声重重砸到了自己的脚上,疼痛袭来,她霎时蹲到了地上。 “杏杏!” 沈行钧眸中愠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地紧张与后怕,他匆匆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院内一处长石凳上,蹲在她面前就要去脱她的粉靴。 她疼得厉害,却慌忙去拦:“你别这样,你是摄政王殿下,你怎么能蹲在这里……” “乖一点。” 他语气很明显是强行抑制而成的冷静,不由分说褪了她的鞋袜,看到那白嫩的脚背上一道清晰的红痕,心口不由得一痛。 他指尖轻轻放上去,为她揉了揉:“……以后你哪怕是将王府一把火点了,本王都不跟你吵了。” “对不起……” 见他这样,她仍是有些拘谨,也顾不上他俩方才正闹着矛盾,软声道: “我、我不疼了,我自己来就好,这样子被人看到,多不好呀……” 沈行钧淡淡应着:“看到又如何?有本王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夫君,让你丢人了?” “我是说对你影响不好!” “本王宠自己的王妃,关旁人什么事。” 他低低地叹口气。 “杏杏,是本王行事鲁莽,伤了你,本王浑身上下都是缺点,也难怪你会不喜欢。” 青杏睫羽微动,挪开了视线。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 折腾这一番,天都要完全亮了,想来那医官应当已经到她房前了。 若是听了医官的诊断,他……还会这么说吗? 会后悔撕这个和离信吗? 她好恨爹娘,当初应当将她扔远一些,直接冻死才好,总好过遇到喜欢的人,却仍旧要为那场风雪买单。 “手脚本来就凉,不要冻着了。”见她不说话,沈行钧重新俯身将她横抱起来,“你的伤要紧,我们之间的问题,先放一放。” 窝在他怀里,她有些贪图他的温暖,稍稍蹭了蹭。 抬眼看了他半晌,她终是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他的唇,随即那小脑袋又窝进了他的肩颈处。 她感到沈行钧的脚步明显一滞。 在这般亲密接触上,她难得主动了一回。 反正也是最后一回了,就让她……大胆一次吧。 …… 沈行钧的步子很快,即便抱着她也丝毫不见他费力,很快就将她抱进了屋内。 医官的确已经到了,她心里害怕,躺到床上放下纱帘便不肯出来。沈行钧刚要去哄,却恰闻到屋内一阵莫名的药香。 他皱着眉环视四周,吩咐医官不得擅动,便循着药香跟过去,药香愈走愈浓,直直将他引到了一间小膳房里。 看到那膳房里未来得及扔掉的药渣,他一贯冷静的神色再一次失了掌控,阔步往前几步一把拈起了那黑漆漆的东西,放到鼻尖来嗅。 她偷偷在喝什么药?为何他竟不知晓! 这小膳房他是翻修这座揽景阁给她住时,特意吩咐人想办法装在里面的,为的就是让她随时可以做些喜欢的东西来吃,不必大冷天的往主院那间大膳房里跑,可她竟……瞒了他在这里偷偷来煎药! 这药未经府上医官查验,她是如何敢入口的! 他取了药渣赶回她寝屋时的脸色应当很难看,以至于正远远坐在一旁整理药箱的医官都吓得跪到了地上。 “温延,给本王查。” 他开口极冷极冷。 青杏小小的一团蜷在床上,透过纱帘,她看到沈行钧负手而立,薄唇紧抿,眸色冷冽,是那个分毫不允许旁人在他面前造次的、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模样。 她心里骤然一沉,大抵也猜到,他发现了她从外面买药的事。 都怪她忘记提醒银朱将药渣清理的彻底些,她本以为,她的病症是由那位名唤温延的医官诊出来,再亲口告知他的。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吧。 那边,温延正紧皱着眉头,细细闻着那药渣。半晌,他朝沈行钧一拱手:“殿下宽心,这是治疗体寒之症的方子,药材亦没有什么问题,如此用药,想来是出自悬济堂那位柳大夫之手。” 沈行钧暗暗松了口气,缓了脸色。 他行至青杏身边,眸中微黯:“杏杏,你……知道了?” “知道,我那时候醒了,听到你们说话了。”她用力摁下心中的紧张,偏了头不去看他,“昨夜,我不是朝殿下发脾气,只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她声音越来越轻。 “我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却还要生气,难道不是你在瞒着我吗?” “本王没有想瞒你。” 沈行钧坐在床边,因着有外人在场,只隔着纱帘与她说话。 “昨日医官也只是猜测,本王不想徒增你的烦忧,这才一大早就请了他来诊,若是,本王一定事无巨细地讲与你听,与你一起面对。” 他将手伸了进去,她却不肯过来握。 他喉中微堵,未曾转身,却询道:“你口中的那位柳大夫,认识?” 温延在后面应得快:“是,她是帝京有名的女大夫,下官曾与她打过几次照面。” “本王没见过她。”沈行钧起身让了路,“她开的方子,本王不放心用,你重新诊,重新开。” “是。” 温延应声上前,坐到了床边的木凳上,恭谨唤道,“王妃。” 青杏咬咬唇,没再躲了,慢慢将手臂伸了出去。 他若想要一个答案,那就当面给他好了。 温延往她的手臂上放了块绸巾,才细细搭了上去,不多时,他起身向沈行钧微微点点头,重新拟了个方子出来。 “殿下,下官去为王妃煎药。” “下去吧。”沈行钧淡声道,“她脚上方才被剑砸了下,你开些活血消肿的药来。” “是。” 他走的时候,颇有眼色地将门关上了。沈行钧褪了外袍,轻轻掀起帘子,揽着她靠在了床上。 “就因为这个,想与本王和离?” 她只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声音很弱,“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撕了那和离书?” “从未。”他语调很沉稳,“杏杏,本王眼里只有你一个,你为何会觉得本王仅仅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你,不爱你?” 他揽着她,不由分说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你还是那么不信任本王,我听了是真的难过。” 她不信:“你难道不想要吗……” “本王若说不想与杏杏有个孩子,未免太过虚伪。”他答得很坦荡,从温延方才对他微微点头之时,他就已然从心底接受,“但如果这孩子要让你经年累月的灌汤药,使偏方,熬坏了身子才肯来,本王绝不要。” 沈行钧的话中,有种很让她安心的力量。 “本王不允许任何人这般折磨你,哪怕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他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却还将她的腿屈起来,轻柔地给她揉着脚背上的红肿。 这动作有些难做,他难免身子往前倾了些,未有时间挽起的墨发就那样垂落在她的面前,带着她熟悉的竹叶香气。 她没忍住嗅了嗅,别扭道,“总有别的女子不需要灌汤药,就可以有的。” “杏杏,你又调皮。”他的手在她脚腕处用力紧了紧,以作警告,“你敢往府里抬,本王就敢往外面扔,本王脸皮厚惯了,不怕人议论,就看你好不好受。” “你……!”她声音终于甜了,“你真讨厌呀。” “嗯。”沈行钧紧锁的眉也舒了舒,“你是第一天知道本王很讨厌吗?” “可是……可是你真的很有钱诶。”青杏绞了绞手指,“到时候咱们都不在了,你的爵位、府邸还有这么多银子,怎么办呀?” “爵位废了,府邸还给宫里,银子散给贫困的百姓便是。”他似是毫不在意这些,“本王唯一在乎的只是,要与杏杏生同衾,死同穴。” “……我嘴笨,说不过日日与群臣辩论的摄政王殿下。” 他唇角有了弧度:“笑了?” 青杏连忙往里面藏了藏,捂住了嘴:“才没有呢!” 他没肯饶她:“笑了的话,本王可要开始算账了。” 她有些怂了:“你……你又干什么呀!” “这其一,随随便便与本王提和离,该不该罚?” “你……你跟医官有话不跟我说,你还瞒我了呢!”她娇声喊道,“抵了抵了。” “好。”沈行钧唇角弧度更甚,“其二,自己一人偷偷跑出去看大夫,行事是否不妥?” “你硬把剑塞我手里,都给我脚砸红了,你行事是不是也不妥?” “是本王错了。”他有心同她玩闹缓解气氛,“那杏杏,擅自将未经医官检验的汤药入口,是不是很危险?” “……” 她想不出来他的第三宗罪了,憋了半晌,只得弱弱道,“好吧好吧,怼不回去了……你要怎么样嘛。” “方才抱你回去的时候,你倒是很主动。”沈行钧嗓音轻缓,“再亲亲你夫君好不好?”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我那……我那只是……” 只是以为他们二人要就此和离,最后舍不得他,才忍不住吻了他一下,才不是主动。 “嗯?” 沈行钧抬起他怀中小姑娘的下颌,俯身凑近她仰起的小脸。 “本王已然离杏杏很近很近了。” 他喉结微滚。 “杏杏愿意回应我吗?” 他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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