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愣了下,摇头。 “你可以叫我姐姐,或者你习惯喊姨娘也可以。” 初九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她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从嗓子眼里轻轻应了声:“嗯。” 梁言念又摸了摸他的头:“吃完虾饺记得喝点鸡汤,很好喝的。” 初九一边咀嚼着嘴中食物,一边又点了下头。 --- 白府。 白琦院中种满了梨树,已过开花时节,雪白梨花早已凋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簇一小簇生长而出的嫩绿新芽。 她坐在院中凉亭内,低头擦拭着手中所握长剑。 有人快步行至院中,在凉亭外跪下行礼:“见过大小姐。” 白琦没抬头,淡淡应了声,又问:“人呢?” 跪于凉亭外的侍卫心中一惊,赶忙低下头去:“请大小姐恕罪!那个女人太过滑溜,借住轻功便利跑得极快,在京都城中四处乱窜,我们的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拿人,怕惊扰百姓与巡城侍卫,从城北那边跟出来后,便……便跟丢了。” 白琦擦拭剑身的动作一顿,抬眸时,眼底有寒意涌出。她冷冷看着跪在外的侍卫,嘴角下抿,握剑之手攥紧,手背有青筋微微凸显,她面似有是不悦怒意,眼中有情绪翻涌。可那些情绪却也只隐于心中,并未发出。 她嗓音不由冷了几分:“你们十个大男人合力抓一个女人,从她尚在城外时便开始追捕,已过去两日,你们不仅没有把她抓回来,还把人给我跟丢了。你们也好意思说是我白府的精锐?” 侍卫不敢反驳,此事他们办砸是事实,哪里还敢顶嘴辩驳? 白琦深吸口气,手上松了松力:“继续追。只要她没有离开京都,就一定要把人给我带回来。记住,要活的。” “是!” 侍卫朝白琦拱手行礼,继而起身,后退三步后,才转身离去。 白琦眉心紧蹙,低头看着手中微微泛着寒光的长剑,眼中寒意渐深,似有什么正在汹涌,仿佛即将冲出。 “姐!”白路迢的声音忽然从院门处传来。 白琦一惊,脸上神色在眨眼瞬间悉数收敛回去,眼底的寒意刹那消失不见。她抬头往白路迢那边看去时,已恢复至寻常时带着笑意的面容。 白路迢小跑到她跟前,自然在她身旁位置坐下,转头时看见了她手里的长剑,有一瞬诧异,又有不解:“姐,你怎么在擦这把剑?都好久没用过了吧。” 这是白琦五岁第一次随白隽和学剑时,白隽和送她的佩剑,轻巧灵便,长却不笨重,适合姑娘家用。 自她十五岁第一次随白隽和上战场,这把佩剑便一直放在家里。战场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需要另外一把更为趁手和锋利的剑作为她的兵刃。 白琦笑了下:“的确是很久没用过了。我怕它一直放在盒子里会生锈,所以拿出来擦一擦,顺便换把剑使一使。” “之前那把呢?” “放房间了。”白琦伸手,将石桌上的茶壶推到白路迢跟前:“那把剑杀过太多人,血腥气太重,不适合在你大婚之喜临近时拿出来用。” 她瞥了白路迢一眼,又提醒道:“你最好也把你的长-枪-收起来,这段时日就不要拿出来晃悠了。” 白路迢觉得有道理,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我等会儿回去就收起来。” 他拿过茶壶先给白琦倒了杯茶递过去,然后给自己倒了杯,举起便是大口饮下。 白琦笑问:“你怎么忽然来了?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白琦挑眉,有些诧异:“什么事?” “那个……”白路迢也笑了下:“新房中摆的床,你觉得,用棕木的比较好,还是松木的?或者,梨花木,桃花木?” “我记得娘好像将这四种木头制成的床都买了一张回来。你还没挑好?” “我比较喜欢棕木,质地较硬,耐磨耐用。但娘说,三小姐在府中娇养,这种床太硬,不适合她。我又说要不就用桃木花那张,闻起来还有些香味,三小姐应该会喜欢,可娘又说,正值夏日,桃花木太香,容易吸引蚊虫……” 越说,白路迢越无奈。他扶额,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跟她在那边争了半天,都没争出个结果来。她现在跑去找爹了,我闲着没事干,就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白琦失笑:“这种事,你直接去问三小姐的意见不是更好吗?” “可爹娘这几天不让我去肃王府。” “你傻啊,”白琦用剑鞘在白路迢脑袋上拍了下:“你白天光明正大的去,有人会看见,爹娘肯定不许。但你可以晚上偷偷的去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大晚上跑去肃王府。” “……咳!” 白琦又道:“不过记得把你想要问的东西都记下来,一次性问完,免得到时候来回跑,耽误时间,也不方便。” “有道理。”白路迢再次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 他笑着起身,往凉亭外走去:“谢谢姐,我这就回去把需要三小姐选的东西记下来,你慢慢擦剑,我先走了啊!” 他笑着摆了下手,大步离去。 白琦面带微笑目送他离开,直至他身影走出院门,消失在她视线中,她才慢慢将脸上的笑意收敛回去。 她低头看回手中的长剑。大约真的是许久不曾用过了,握在手中时有些许生疏感。 与她近些年使用的那柄锐利长剑相比,这把剑,似乎太轻了些。也有种不太熟悉的感觉。 她握剑甩手比划了几下。 不怎么趁手。 到底还是曾经的东西。已经不习惯用了。 --- 夜渐深,夜幕笼罩,肃王府中也悄悄静了下来。 趁这会儿不会有人来,梁言念让翠翠弄了些热水来,她准备给初九洗个澡。 梁言念让初九脱衣服的时候,初九一脸震惊,下意识抓紧自己身前衣裳,摇了摇头,又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像是不好意思,又感觉是有些抗拒。 梁言念半蹲下身体,轻声劝道:“初九,你白天出了那么多汗,得洗个澡,将身上被汗湿过的衣裳换下来。” 初九紧抿着唇,站着没动。 梁言念又道:“你看,你要是不洗澡的话,衣裳上的汗味就会沾到你身上,你就会闻起来臭臭的,很不舒服的。” 说到这儿,梁言念还做了个闻到臭味后嫌弃的表情。 初九眨了眨眼。 “你乖乖洗个澡,然后等会儿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梁言念笑意温柔望着他:“你是喜欢天上神仙之间的故事,还是江湖侠士、或者是将军的故事?” 初九嘴唇轻动了下,谨慎着抬起头,小心翼翼开口回答:“我喜欢……江湖侠士的故事……” “那你听话洗个澡,换上干净衣裳,等会儿睡觉的时候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初九犹豫了下,但看着梁言念那张温柔的面容,闹脾气拒绝的话他是说不出的。他也不敢在别人的家里发脾气。 所以,在梁言念满是期待的眼神下,他点头了。 梁言念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初九真乖。” 梁言念起身走向翠翠,轻声交代:“翠翠,你去找找看你那里有没有关于江湖侠士的话本,你要是没有,就去找小翡,或者是我阿姐那边问问。” “是。” 翠翠出去时带上了门。 梁言念将衣袖挽至手肘处,稍稍固定住后,又抬手将披散下来的长发盘起至脑后,用发簪别住。 她拍了拍手,再次蹲下,朝初九伸出手:“初九,过来吧,我先帮你把衣服脱下来,然后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啦。” 初九乖乖走向她。 他身体有点僵硬,不太自在,心里大概还是有些抗拒和害怕,但并未付诸抗拒的行为。 梁言念将他衣裳脱下,将他抱起放入临时准备的小浴桶中时,瞧见了他右肩后方的半月型红色胎记。 她稍稍诧异了下,只觉得这胎记好看,别的倒是没在意。 初九全程听话配合,该擦拭身子的就抬起胳膊抬起腿,该洗头发的时候就低下头闭上眼。梁言念的动作也温柔,一动一收间都显得小心翼翼。 她以前也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何况还是帮他洗澡。这么小的娃娃,身体娇弱的很,她生怕自己哪里一个不小心就弄疼了他。也就始终提着心中的一根线,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 直到给他洗完,又替他将身上的水渍擦去,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她心里牵起紧绷住的那根线才松下来。 梁言念抱起他走出去的时候,初九抬手搂住了她脖子,脑袋轻轻靠在她肩上,软绵绵趴着。 “是不是困了?”梁言念轻声询问。 “嗯……”初九已经闭上眼,嗓音软软。 梁言念抱着他往自己房间走去,一边柔声哼着小调哄着他入睡。 她迈进房门,往里走了几步,抬头正欲走向床那边时,眼神一瞥,倏忽愣住。 房内站着的另一个人见她抱着个孩子进来,眼神更显震惊,自心底涌出后浮现于面庞的错愕根本藏不住。 白路迢睁大眼,视线看向梁言念因震惊而呆住的脸,又看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孩儿,最后又回到梁言念脸上。 “他是……”白路迢眼神示意了下:“谁?” 梁言念:“……” 这个时辰,没有通报,看来,二公子今晚是翻-墙进来的。 唉…… 他不是说,这几日不来见自己的么…… 唉! 另一侧,白府。 白琦从邱慧叶那边走回自己院子。才进院门,便瞧见了一身皇宫内侍太监装扮的人立身在院内。 白琦挑了下眉,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走过去。 内侍太监见她回来,连忙弯腰行礼,恭敬出声:“奴才见过白琦将军。” 白琦站定在他身前:“你有事?” “是。”他嗓音平和:“太子殿下有令,请白琦将军去往东宫一叙,有要事与您相谈。” “现在?” “就现在。”
第42章 东宫。 白琦到时, 太子秦垣正在书房饮茶。他手端茶杯于嘴边,轻轻吹着自杯中而升起的热气。 面前是一盘尚未结束的棋局,棋盘侧, 茶盖边, 是一把佩有白玉蝴蝶坠的玉骨白扇。白玉蝴蝶吊坠自桌沿而垂,悬空,时而晃动那么两下。 白琦行至他身前,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秦垣悠悠饮茶一口,继而抬眸望向白琦,嘴角带起一抹笑意:“白琦将军免礼,请坐。” 白琦站直身,直言而道:“不知太子殿下深夜相请,所为何事?” 秦垣将茶杯放下:“听闻白琦将军这两日在追捕一个江湖女子, 此事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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